總之崔珩既覺得人家說得錯了,林代不會像流美人,反而心裏一寬。[ 超多好看小說]【..】對林代之出京,也不是那麽遺憾了。


    要說遺憾,隻有「世上果然沒有第二個她啊」 這樣的一種感慨。不算太嚴重。他已經習慣了,可以帶著這樣的感慨活下去的。就像輕微的鼻炎,一開始是煩,後來習慣了也好,也不算太影響生活,甚至生出一種溫存來。就像多年的老友。


    崔珩輕輕揮一揮衣袖,把蝶笑花賜給七王爺。


    七王爺忙跪著稟:「皇兄明鑑,我跟蝶老闆真是手帕交!我倒不在乎收留他。他外頭還有別的人呢,我不好拘著他。」


    崔珩眉一皺,方要罵他,七王爺已經蹬鼻子上臉道:「皇兄真要賞,把唐靜軒賞了我吧。」


    後來周蘭芝不敢置信的問:「皇上就這樣賞了?」


    七王爺點頭道:「嗯。」


    「我教你的說法你都沒用?」


    「嗯。」


    「皇上也沒有追究?!」


    「嗯。」


    「……真是我太自作聰明了。我這些小伎倆哪裏配到皇上跟前呢?還是你好,憨人有憨福。」周蘭芝道。似乎很欣慰,眼裏有受驚的痕跡,似一場雪痕。


    七王爺沒有給自己圓謊,擺明了磕磕碰碰的給崔珩看,崔珩也不追問,分明是故意放人情給七王爺。


    還有多少地方,崔珩是故意放恩的?


    七王爺是難得糊塗,崔珩難道比七王爺還糊塗?有多少時候是知道了底細,看人憨厚不編話騙他,於是他也就故意不問,好全了場子上的體麵?


    周蘭芝現在還能安穩呆在七王爺內府裏,崔珩也沒有問,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抬抬手過去了?


    甚至——這高抬貴手,動機真是為了弟弟好嗎?


    或者還有一種可能:其實任七王爺被剋死了,崔珩也無所謂。但如果問破了,兄弟情深這場戲過不了關。所以索性不問?


    周蘭芝想得越深,越替七王爺冷。似一場突不破的深雪。


    她握緊七王爺的手。


    雖然沒能力給他滿園春色,但至少在雪裏,他的手不是孤單的了。


    七王爺安慰她:「沒事。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他這一生。長袖善舞,險中求生,倒也求出一些真正的親情來。隻要不突破那道底線——這有條件的親情,到底也是親情。他想,沒事的。


    而唐家一黨。全都被處斬了。錦城唐門一支,名義上,也統統抄斬。這還要跪謝皇上仁慈,不連瓜蔓——實在為著唐家這些年聯姻甚廣,真要連蔓兒追究起來,京中豪門大戶怕都要受傷,連皇姓子嗣怕都得受連累了,所以不如高姿態,殺的隻是:與謀者、與謀者三代內直係血親、與謀者僕役、同與謀者共炊之人……呃,好吧。這殺得其實已經不少了。但還不夠,另有與謀者五服之內親未在誅殺之列者、與謀者之師、與謀者之門生、與謀者換契誼友,皆流放。


    這個株連範圍也不小了。錦城福家與唐家一表三千裏,嚴格數來恰出了五服,故未入監,但隻怕上頭手一鬆,畢竟能把他們劃進去,故惶惶不可終日,想著認了個大皇妃當女兒,還安心些。由此更感激謝小橫——至於其他被劃進去的人家,豈非更哀聲連連?其中自有地位比福家高多了、其實也是忠於皇上的人家,更悲鳴冤泣,皇恩體恤及此。故又特別降仁旨:準聽贖而特赦。


    具體操作方式,首先,針對的是被株連者,隻是被株連的那些人。倘若與謀者,不管直接還是間接與謀,都不在仁旨贖赦之列。


    其次。贖銀價碼是死罪萬金、流罪千金,不能由罪人直接上交,須有官職在身者、抑或獲頒孝廉等官方正式旌表者,且定居京都的,為罪人上交,並詳述罪人實在忠於朝廷、忠於皇上的種種情狀,經有司核案無誤,名字報經禦前,禦筆親批,這才準了,罪人便交由代交贖金者為奴,由其主人負責監管,若膽敢離開京都、或再有作奸犯科,與前罪並發,不得再贖再赦。像福三娘,就靠這一項而逃出生天。


    有皇家血統的而不幸受株連的,譬如先帝的先帝的先帝的第某皇子生的第某女生的第某子,不幸娶了某唐家謀士的某叔叔的某兒子的某姨媽的某女兒,那謀士算與謀者,那第某子一般在五服之內要流放,皇家看著不雅,都由禦用的寺、廟統一出麵,向皇帝討赦筆,贖了下來,出家人無有奴婢之論,男歸寺、女歸廟,總之剃度了修行,著其感恩向善,也不失體麵。


    唐靜軒的問題在於,他是唐家直係長孫,就算未直接與謀,按規矩也放脫不得,正所謂斬草須除根呢!外頭人聽來,他都是被斬了,哪曉得他是悄沒聲兒的被帶到了七王爺的府裏頭。


    冊上的「唐氏錦城支第十八世嫡長孫靜軒」,就這樣死了。養在七王爺府裏的唐靜軒,好比一抹幽靈。


    他臉色也白得像幽靈,安靜了很久很久,七王爺以為他決定從此不再說話了,他說:「你為什麽救我呢?」


    七王爺摸摸鼻子。這個問題真不好迴答。


    唐靜軒會意,或者自以為會意,認命的低下頭。


    「那個,」七王爺道,「你不會想替你族中人報仇吧?先說好哦,隻要有一點那個苗頭,我也就保不住你了。」


    「罪人雖不才,也飽習忠孝之訓,」唐靜軒苦笑,「唐家如此行徑,應伏天誅,罪人身在唐家,未有絲毫察覺、未有片言諫阻,理應同罪,何仇之有,又何報之有。」


    七王爺這大道理聽起來還真是……還真是特麽的有道理!竟叫人無言以對。他安慰並且提醒道:「總之你在這裏先住著吧。別多想,好好保重。但也別亂來。不然我怕保不住你。」


    唐靜軒懂了。或者自以為懂了。他咽一口口水,跟七王爺確認:「聽說王爺從不強來……」


    七王爺一時壞心起,特別想逗他:「我不是強來的人。我強來起來不是人!」


    唐靜軒麵如死灰。


    七王爺張開雙臂,直接就抱上去了。


    唐靜軒當時的感覺:除了不知道怎麽辦、還是不知道怎麽辦,此外竟還有種莫名的酥軟……


    七王爺跟他講悄悄話:「我告訴你,我是為什麽救你哈——」


    全部說完之後,唐靜軒的反應,據說是在屋裏毫無聲息的坐了很久,直到晚上,他的房間也沒掌燈,也還是沒聲息。


    七王爺向雲舟轉述這件事時,雲舟本有要緊話待問七王爺的,先放下自己的話頭,對著他凝了凝:「王爺告訴他,是我要救他?」


    「沒啊!」七王爺叫屈,「我還怕不夠亂嗎?跟他說這個幹嘛?」


    「那王爺——」


    「我就跟他說啊,他跟我是一樣的人。」七王爺道。


    七王爺告訴唐靜軒:咱們都是受。


    隻能承受,不能進攻的物種。


    唐靜軒覺得這句話信息量有點大。他要好好消化一會兒。


    七王爺不能進攻,所以可以和蝶笑花作手帕交。他幹不掉蝶笑花。


    而唐靜軒……


    雲舟自己低頭想唐靜軒。


    她也聽說唐靜軒婚後跟張綺兒不合,但還以為那是因為唐靜軒心裏有她。


    她也想起在酒甕裏跟唐靜軒一起進了桃源秘窟,唐靜軒極盡守禮。那時她還以為這屬於他的君子風範。


    別說雲舟了,連唐靜軒自己都是這麽以為的。


    那麽問題就來了。雲舟皺眉問:「王爺何以見得?」——憑什麽你說就是真的。雲舟和唐靜軒自己的看法都不算?


    七王爺那臉上的篤定,就像釀了一輩子酒的邵老頭,談起邵家香言何以一年一熟:「一看我就知道啦!再一搭手,就更確定了。」


    敢情還是書上說得對:「無他,但手熟耳。」對一件事感興趣,哪怕是這種事情,天長日久的堅持下去,也能成個專家。


    唐靜軒在不點燈的房間裏坐了整整一個晚上,終於還是同意了七王爺的見解。他悲摧的發現自己確乎不像是個攻——如果世界上的雄性生物一定要分成攻、受這兩種類型的話。


    「你是怎麽接受的呢?」唐靜軒不敢置信的詢問七王爺,然後狼狽的更正:「罪民是說,王爺——」


    「怎樣都好,」七王爺寬容的揮揮手,「也沒辦法的嘛對不對?是這樣,那就這樣啦。」


    說到這裏他忽然覺得有點不太合適。他以前是個受,那是因為他沒遇到他的心上人!既然遇見了,而且心上人又是個女人。他忽然又能做了。盡管隻能跟這麽一個人做……哎哎,這才是最妙的地方。對不對?他從生理上都不得不忠於這一個女人了。這才叫天造之合。


    「哦。」唐靜軒已經發出感慨道,「祖財阮屐。」


    「啥?」七王爺肚裏墨水沒有唐靜軒多,隻能瞠目了。


    這是古書裏的一個故事:祖士少喜歡錢、而阮遙集愛好屐,並且都為了這個投入大量時間精力。當時人都認為他們是為外物所累,倒也沒分他們誰高誰低。後來有一個客人拜訪祖士少。祖士少正在檢點錢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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