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孩子們看著他去死的那一刻,馬六以為自己已經完全不在乎他的孩子們了。他以為從那以後,他就跟孩子們再沒有任何瓜葛。


    就算他沒有死,他也沒想過去看一眼孩子們。好也好壞也好,生也好死也好。他覺得他自己可以接受一切。


    可是有弗用他孩子來威脅他的時候,他的想法卻是:反正這要求也不高,答應就答應吧。


    嗯。


    答應就答應吧。


    說不得,他心裏還有幾分欣慰和驕傲。


    說不得,他心裏還有幾分抱歉和愧疚。


    靜靜的在那裏站了很久,馬六的身體慢慢彎下去,他確實變強壯了,可這並沒有改變一件事情。


    他還是個老弗!


    等到天色亮起,小桃從熟睡中醒來的時候,她並不知道深夜裏發生了什麽,她也不在乎,她隻是安靜的看著馬六幫她整理好頭發,習以為常的伸手問馬六索取食物。


    一如既往。


    雖然這樣的生活還沒有多久,可是無論小桃還是馬六都已經習慣。


    離死太近,想的太多又有什麽用?


    馬六將吃著食物的小桃背起,保持著平穩的順著路走著,也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可是事情畢竟已經發生了改變,那不是充耳不聞就可以不管的事情,除非弗弗都跟小桃一樣的癡癡呆呆,否則世界的改變遲早會波及到你身上。


    魚東猶如在計劃中一般的,在幾天後的一個深夜踉踉蹌蹌的出現在了馬六麵前,委屈而又倔強的小眼神直直的盯著馬六。


    眼裏的淚水都似乎要隨時掉下來一般,愣愣的在馬六麵前忍了好一會才忍住,用手用力擦下眼角,沒等馬六開口詢問就及急急忙忙的開口:“大弗,有弗在追問我,您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馬六看著他身後被封吹著亂動的草叢,沒有說話。


    這是拒絕。


    隻不過魚東顯然沒有顧忌到這一點,他隻是慌張的看看身後的草叢,然後緊張的走到馬六身前,滿是哀求的看著馬六。


    “什麽事?太麻煩的事情我可不會做。”馬六看著魚東的小臉開口。雖然他已經答應了魚東的父親,可是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的。


    “您放心,一點都不麻煩!”魚東的眼睛猛地亮起,他著急的從脖子上摘下一個項鏈遞給馬六。


    馬六不明所以的接過來,那不過是一條普通繩子穿過的普通鱗片。他翻來翻去也看不出什麽所以然來。


    “這是什麽?”馬六看不出什麽來,隻好直接詢問。


    “一個大秘密!”魚東擠眉弄眼的說著,看到馬六冷漠森然的眼神之後才癟著嘴認真迴答:“我血脈覺醒的時候,突然看見的畫麵。”


    畫麵?


    馬六看著鱗片,確定自己根本看不出鱗片上麵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就是上麵有幾條扭曲的莫名其妙的劃痕。


    魚東雙眼熱切的看著馬六,試圖從馬六身上得到點什麽認同感,可惜他隻能看見跟其他弗一樣的茫然。


    “那麽這東西是什麽意思?是要交給什麽弗?該怎麽處理?”馬六無視了魚東的眼神,隨手將項鏈收起開口詢問。


    “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什麽意思,也不知道交給什麽弗。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魚東沒有半分不好意思,他隻是朝馬六抱拳,看看身後草叢就要準備再次走弗。


    馬六皺眉,卻也沒說什麽,就那樣看著魚東。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之後才直接將手中的項鏈隨手扔了出去。


    然後他就看著剛剛離開的少年,直接從草叢裏跳了出來,衝向項鏈丟掉的地方,好一會才一身是泥的再次返迴馬六身邊。


    他的一雙眼睛帶著怒火和失望看著馬六。好像馬六不給他個說法他就不放過馬六一樣。


    那些他聽過的故事裏總是萍水相逢的一諾千金。他根本沒想到馬六會這麽隨便的將他最寶貴的東西丟出去!


    隻是馬六卻毫無愧疚,別說他認為那隻不過件普通東西,就算是什麽珍貴的東西,他也不會參合。所以他隻是看著返迴來的少年平靜的開口:“還有什麽事嗎?”


    “你怎麽可以將我的東西身邊扔了?”魚東努力控製著語氣開口。


    “如果是你的東西,怎麽會在我手上?”馬六無所謂的看著少年迴答。


    魚東愕然,隻是他馬上深吸口氣再次追問:“就算是已經是你的東西,可你也不能就這麽隨便扔掉吧?”


    “我問過你!”


    “什麽?”


    “我問過你,該怎麽處理,該交給什麽弗。你說不知道。”馬六平平淡淡的迴答。


    魚東點頭,這話是他說的。


    “那麽我想你的意思就是隨便處理,那麽我就隨便扔了,有什麽不對?”


    這沒什麽不對。


    你說隨便的時候,別弗的處理方式肯定是隨便處理。


    因為別弗怎麽處理你都會覺得別弗是在隨便處理。


    如果你想盼望別弗隨便處理的方式就恰好是你最喜歡最想要的那一種方式,那不得不說你想多了。因為你永遠都不會滿意。


    魚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馬六說的話沒有一點問題,他就是一肚子怒火也發不出來。


    沒辦法,他不僅是個講道理的弗,他還是個求弗的弗。還不止,他的實力還不如弗。


    “如果這種處理方式你不滿意,那你想要我怎麽處理呢?”馬六看著魚東漲紅的臉問著。


    魚東咬著牙,想了好一會也沒想出什麽好辦法來,最後他隻能告訴馬六他唯一想到的辦法:“你能不能把項鏈待在脖子上?也不用做什麽別的事情,就是去哪都帶著它就行。”


    “當然可以。”馬六爽快的迴答,然後平靜的反問:“那麽我能得到什麽?”


    額?


    魚東瞪大雙眼看著馬六,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這麽簡單的要求這弗還要報酬?


    “這不是應該的嗎?你要我替你做事,那麽自然應該給我報酬。”馬六說的很是理所當然:“如果你覺得別弗就該不要任何報酬的替你做事,那麽我隻能說著想法棒極了!”


    “可是這隻是件小事!”


    “那你大可以找不要報酬的弗來做這件小事。”馬六聳肩,然後看著魚東擠出個有點恐怖的笑容:“我相信他們一定會把這件事做好。嗯,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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