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護衛既然是應洛蘭愛所求而來到開封,為何當初不說?”包拯狐疑的問道。展昭輕舔了下唇角,思考著該如何迴答,片刻之後才說道:“這是洛蘭姑娘的要求,而且展某也覺得沒有必要。她冒充展某是事實,無論展某因何來此,這一點都不會改變。”

    “洛蘭愛要求你保護本府,難道是有人想對本府不利?”包拯接著問,展昭注意到公孫策的眼神暗了一下,隨後下意識的轉開了視線。“也許是擔心逃脫不了襄陽王的控製,害怕自己會牽連到大人的安危吧。那個時候,她已經窮途末路了。”

    包拯歎了口氣,“她到底經曆過什麽,本府從不知曉,也從來無法……幫到她。”

    “洛蘭姑娘並不這麽想,否則她就不會迴來了。”展昭笑笑,換了個姿勢將擺放在桌前的湛盧抱在懷中,同時非常認真的看著包拯,“展某無權將洛蘭姑娘的私事告知大人。”此話一出,包拯本來就黑的臉又黑了幾層,“為什麽你們一個個的都要瞞著本府!”

    展昭被吼得無辜,撲閃著清澈的大眼睛,不知是壞心眼的想再氣氣包拯,還是本身就有著說話直白的習慣:“又不是展某不告訴你,想知道就自己去問她唄。不過她九層九是不會說的。”

    “展護衛似乎很了解她。”公孫策陰陽怪氣的吐出一句。

    “公孫先生錯了,並非是展某了解她,而是洛蘭姑娘的行為太過明顯。”展昭斜著眼,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其實包拯一早就發現展昭很討厭公孫策,而公孫策也很討厭他,雖然兩人見麵時客客氣氣,從不爭吵,卻總是默契的保持著距離與警惕。

    正當談話進入了一個尷尬的僵局時,馬漢無意間的開口無意間的緩和了氣氛,並無意間的把話題引入了下一個正軌,“那個……大人,屬下可否問一下,白大哥剛才說的話,他是不是懷疑頭兒在相國寺的案子中做了什麽手腳?”

    “不可能是頭兒!”迴答馬漢的是王朝,隻見他劍眉倒豎,怒氣十足的反駁道:“是頭兒及時出現才救了皇上,而且……而且徐大人死了,頭兒和徐大人是過了命的好兄弟!”

    “本府也希望不是她。”包拯終於放下杯子,語意不詳。展昭輕笑,彈了彈衣袖上的灰,做世外高人狀。公孫策左看看包拯,右看看展昭,心下感歎,果然壞人還是要自己來做。“分析整個案情,我們可以得出以下結論。第一,敵人是有備而來,我方有人把皇上出宮的消息出賣給了敵人。第二,屍體上有兩種不同的箭傷,並且在敵我雙方身上都有,可見現場有第三方存在。”

    “那和頭兒有什麽關係!”馬漢首先表示不滿,在他看來,這一切的分析結論都和洛蘭愛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

    “無論是作案時間,動機,能力,洛蘭愛一樣不缺。”展昭終於悶聲悶氣的做出了解釋,可惜馬漢根本不接受,連帶著王朝都不善的斜眼瞪他,就差在臉上寫上‘你公報私仇’幾個大字了。展昭轉開視線,假裝沒看見。以他的立場,無論對洛蘭愛做出任何評價,都會被別人主觀的曲解原意。因為洛蘭愛曾經冒充過他,更因為洛蘭愛殺了梅暗香。

    “唯一能證明洛蘭姑娘清白的怕是隻有徐護衛的死了。”包拯再次拿起杯子在手中把玩,黑如鍋底的臉上沒有任何特別的表情,但熟知他的人都看得出來,包拯現在很焦慮。他對洛蘭愛一直有愛心,這點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如果這件案子當真與洛蘭愛有關,那麽她一箭射死徐少飛的行為就太讓人心寒了。

    展昭點頭表示同意,“不錯。洛蘭愛與徐少飛關係親密,憑這一點,她就不可能是兇手。因為如果她是,她完全可以射殺別人,沒必要非殺死自己的朋友不可。不過……”有意無意的停頓了一下,展昭清晰的聽到了馬漢的配刀出鞘的聲音,但他還是接著說了,“不過,以洛蘭愛的聰慧,她完全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展昭,你胡說!頭兒心地善良,決不可能做出那麽喪心病狂的事兒來!你是記恨她曾經是襄陽王的人,才故意那麽誣陷她!”

    “展某隻是從表麵的情況來分析而已,事實上,我們能想到的,別人也能想到。無論如何,洛蘭愛救了皇上,就是不爭的事實。”展昭死繃起臉,似乎對馬漢的話頗為不滿。他是個極少泄露內心情緒的人,無論喜惡,波瀾不驚,但對洛蘭愛明顯不同。展昭對洛蘭愛的種種行為都頗為在意,甚至還存在幾分袒護。

    “這些事我們以後再討論,希望洛蘭姑娘到時能改變心意。”現在的包拯隻能這麽說,而展昭雖然心裏明白洛蘭愛的固執,卻也沒有反駁。包拯和白玉堂在某種角度上一樣可憐,他們越是渴望能夠保護洛蘭愛,越是被敏銳的察覺到這一點的洛蘭愛拒之於千裏之外。

    公孫策適時的輕咳一聲,表示進入下一個正題。

    一個時辰之後,展昭踏著疲憊的步子離開包拯的書房。

    “你在這兒做什麽?”展昭意外的看見她正蹲在院子的花圃中,百無聊賴的撥弄著公孫策辛苦種出來的幾棵綠油油的小植物。他以為她現在應該會和白玉堂在一起。“你沒去找玉堂?”他接著問出第二個問題。

    我抬起頭,順手扯下野菜的葉片,“我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麽。”“他的瘋症犯了。”展昭看著被我糟蹋得亂七八糟的菜園子皺了皺眉,補充道:“玉堂瘋病發作的時候什麽人都不認識,好了就沒事了,你不要怪他。”

    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很想笑。展昭在我的印象裏一直是個很矛盾的人,對我的態度也忽冷忽熱,明明方才見麵還是冷若冰霜,這會兒竟然安慰起我來了。罷了,我也見怪不怪了。“展大俠和大人商量完國家大事了?”我拍了拍褲腿站起身,許是蹲得久了,身子不受控製的虛晃了一下。

    “你的臉色不太好。”展昭沒有迴答我,反而上前一步,很自然的將手背搭在我的額頭上,頓時劍眉又皺了起來,“你在發燒,很燙。”他的表情非常溫柔,語氣親昵的像是我的大哥哥。我記得他上次給我的手指上藥的時候,也是這樣溫柔得令人心安的表情。

    下意識的抬起手,印入眼中的卻不再是迴憶中那雙潔白如玉的手,它的表麵布滿了長長短短的傷疤,觸目驚心。

    “怎麽會這樣!”展昭一驚,英俊的臉上逐漸升騰起怒氣,“姓崔的對你用過刑?你怎麽不早說!”

    “不疼。”真的不怎麽疼,妖力反噬的痛苦可比它大得多了,這麽點小傷,如今的我真的是完全不在乎。可是我不在乎並不代表別人不在乎,至少展昭此刻的表情就證明著,他很心疼。“到我房裏來,我幫你上藥。”說著,也不管我願不願意,拉著我就走。

    “展大俠,你不覺得你對我好得不太對勁嗎?”我一小步一小步的跟著他走,感覺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軟綿綿的。

    展昭又不說話了,悶聲悶氣的把我拽進房裏,然後翻箱倒櫃的開始找傷藥。這是我第一次進他的房間,實話說,確實有夠亂的。幾乎每一樣東西都沒放在它該放的地方。我還以為展昭這樣個性內向,又處事謹慎的男人,房間的布置一定是沉悶而一絲不苟的,看來我是大錯特錯了。不知怎地,突然就迴憶起當初當班委時,為了追一份報告追至男生宿舍時,印入眼簾的也是這般雜亂的景象。一切,恍如隔世。

    “找不到就算了,我上過藥,而且傷口也不疼。”看他找得滿頭大汗,我都累了。

    “你等著,我去找公孫先生。”果然是找不到了。

    “別!我頭暈得厲害,不想應付他。”幸虧我站在門邊,才能輕易的抓住匆匆往外跑的展昭。後者猶豫的看著我,再次摸了摸我的額頭,頗為擔心的皺著眉。我又想笑了,“喂,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好不好,感覺上好像是我變成了一隻沒人要的小狗一樣。我這種人不值得同情的。”

    半響,展昭才開口道:“你不想見公孫先生,我去找顧冥來吧,這次我和玉堂從四川迴來,他跟我們一路。”

    一提到顧冥我的頭就更大了,趕忙搖頭,“不用不用。他要是知道崔清風對我用刑還下毒,一定會把整個刑部大牢都翻過來。我已經夠忙的了。”

    “什麽,你還中了毒!”展昭驚叫起來,立刻就伸手想抓我的脈門。我被他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了一步,並同時推出一掌。展昭扭身躲過,解釋道:“小愛,我隻是想幫你把脈,沒有惡意。”

    “你叫我什麽?”不對頭,展昭真是越來越不對頭了,難道……“喂,朋友妻不可欺,虧得玉堂還把你當好兄弟。”

    展昭一聽,俊臉頓時就綠了,“你胡說八道些什麽呢!”

    “你應該恨我的,為什麽卻對我那麽好?還說你不是喜歡上我了!”

    “離譜!”展昭恨恨的白了我一眼,忽然撩起衣袖,“展某自小隨母姓,家父複姓洛蘭。我的原名叫洛蘭昭,你是我的妹妹!”

    “什麽!!!”望著展昭手臂上獨屬於洛蘭家的家族圖騰,我徹底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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