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想怎麽做?”我可不要被當成活屍體丟在這裏,好不容易把外麵攪和的那麽熱鬧,怎麽著也得讓我親自再插上一腳玩玩不是。

    趙虎搖了搖頭,麵色有些尷尬:“大人本以為展大哥你已經……反正你沒事就好,我們再迴去跟大人商量個辦法來。展大哥先在這兒養傷吧。”

    “我沒事的。就憑姓崔的那點手段,對付不了我。”

    “展大哥,刑部的人都說你服毒自盡了,你怎麽沒死啊?”老早就想問我問題卻愣是沒插上話的張龍終於把話問出口了,不禁舒坦的唿出口氣。

    “是啊,到底是怎麽迴事?展大哥你不是在襄陽時就……外麵傳得沸沸揚揚的,說在相國寺救駕也是你。”王朝急忙附和道。

    “此事說來話長,我想麵見大人後再當麵稟報。”言下之意已經很明白了,我就是不想待在這裏,不管是易容也好,是暗中行事也罷,就是得讓我插上一腳。

    趙虎等人有些為難的猶豫著,想來是擔心我的傷勢,而另一方麵,他們也已經習慣了依照公孫狐狸與包拯的安排行動,如今計劃一下子發生了顛覆性的改變,難免會手足無措。

    “主人,門外有動靜。”藍嬰略顯慌張的聲音將我從思緒中拉迴現實。我嗅了嗅鼻子,空氣中彌漫著水氣,還有令人作嘔的腥臭味。“蛇妖?”我皺起眉,捏住鼻子。趙虎他們也太不小心了,怎地把我弄到這滿是蛇妖的妖窟來。隻是,很少遇見明知我在這兒卻還敢往這邊來的妖物。

    “你們傾巢出動,開封府怎麽辦?要不我先在這裏調息療傷,你們先迴府裏,待到我的傷稍微好一些時再去與你們會合。”既然有妖物往這邊來,自然要把趙虎等人盡快趕走。

    “讓瘦子與泡泡留下來照顧展大哥吧。”張龍首先讚同了我的提議,然後轉過身吩咐兩名黑衣的衙役好好保護我的安全。我本是拒絕,但張龍等人就是不肯,硬是把人留了下來。“隻好麻煩兩位了。”我朝瘦子與泡泡惋惜的笑笑,心知他們一旦見到我與那蛇妖對話,定是不能留下活口的。可憐他們還如此年輕。

    “展大哥,那我們先走了。”趙虎依依不舍的一步三迴頭,最終還是被馬漢硬著拽走了。他呀,還是一點都沒變。

    腥臭味越來越重,我甚至都能清楚的聽到那隻妖孽的唿吸聲。“兩位大哥,我餓了,不知能不能麻煩……”可憐兮兮的朝瘦子和泡泡眨了眨眼,後者立刻點頭如蒜,並把胸脯拍得山響,大肆誇耀了幾句自己如何如何的擅長烹飪野味之後,終於如我所願的離開了。

    短暫的寂靜之後,木門被緩緩推開,伴隨著駭人的‘嘶嘶’聲,出現在眼前的是一隻半人半蛇的怪物。他朝我肆無忌憚的笑著,粗長的蛇尾規律的敲打著地麵,發出輕巧的‘碰碰’聲。我看到蛇尾上堅硬的鱗片,泛著孔雀羽毛般冰藍色的翠光。我知道這上麵有劇毒,卻不知道自己憑靈嬰之能是否能夠抵擋得住。

    “二年未見,王妃娘娘還是如此美貌動人。”幹枯的利爪撩了下濕漉漉的劉海,藍綠色的妖瞳一閃一閉,說不出的詭異可怖。

    我就這樣一瞬不瞬的瞪著他,麵上豪無悲喜,心卻跳得厲害。我知道他的可怕全然不在外貌與尾上的劇毒,而是那顆算計狡詐的心。二年前,他曾經死在我的手中。二年後,他卻再次出現。我雖然有些驚訝,但並不意外。一個能夠參與創造靈嬰,意圖改變曆史的男人不會死得如此輕易,或者說是甘願。他那張令人無限憎惡的臉,不會僅僅出現在噩夢裏。

    “就算是將自己的靈魂附著在蛇妖之上也想活下去麽。”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冷漠中透著幸災樂禍的譏諷,“這人世就那麽讓季先生放不下?”

    “王妃娘娘可是在五十步笑百步?”季高的笑容僵硬在臉上,反唇以擊。

    “季先生既然一口一個王妃的喚我,為何見到本宮還不下跪!哦,本宮忘了,蛇是沒有腳的,否則豈不成了壁虎。哈哈哈哈……”笑啊笑,我使勁的笑。季高,你也有今天!

    季高繃著一張棺材臉,不斷擊打著地麵的蛇尾漸漸亂了章法,我知道他生氣了。“若非王府在迎娶娘娘那日的下場太慘,季某斷不會失了禮數。”

    我挑了挑眉,笑顏不改,反而更甚,“季先生此言是在怪罪本宮麽?”

    “季某不敢。季某此來尚有一事想請娘娘出手相助。”季高顯然沒有了耐性,尾巴越敲越猛,從原本的‘碰碰’聲,變成了如今的‘劈裏啪啦’。二年不見,他倒是不如以前沉得住氣了,才一兩句話就把他氣成這樣。其實我不知道的是,季高生性驕傲,如今墮得淪落妖道,心中又悲又憤,我的話剛好踩在了他的痛腳上。

    “季先生憑什麽認為本宮願意幫忙?”開封城的瘟疫,死的都是趙玨布置了多年的暗兵。我才不會天真的相信趙玨還會與我手拉手哥倆好。

    “憑我們有血骨笛。娘娘若是辦到了,血骨笛就交於娘娘。”許是化成了蛇妖,季高的聲音怎麽聽怎麽陰柔沙啞的厲害,令人無法相信他說的是實話。

    習慣性的眯起雙眼,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季高,卻始終無法從他的那張棺材臉中看出絲毫端倪。血骨笛是趙玨控製我的最後武器,隻要血骨笛在他們手中一天,我的性命就由不了我自己做主。那麽重要的東西,他們怎會輕易給我?

    陷阱!一定有陷阱!

    “王爺要我做什麽?”暗暗歎了口氣,縱使知道是陷阱,但誘餌實在太誘惑人了,終究是忍不住想賭上一把。

    季高勾起嘴角,終於露出一個自他進門來第一個算是真心實意的微笑,雖然這個笑容讓我突然升起一股想把他踢出門的衝動。“說話爽氣點,你是不是男人!”不開心真不開心,我討厭看見他笑,我要他難受,要他痛苦,要他哭都沒地方流眼淚!

    “娘娘可知劉氏兄妹正在密謀造反?”季高將長長的蛇尾盤了起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將上身完全靠在尾巴上。見他如此動作,我便知道他接下來要說的話顯然有些長度,不得不先開口打斷道:“等等。開封府還留下了兩個衙役。”

    “他們在這裏。”季高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這個老家夥倒挺能適應環境,想我做了那麽多年的靈嬰,至今都不敢進食生人。他不知成妖多久,但想必不會超過二年,竟然就敢生吞活人了!我厭惡的別開眼,連話都懶得說,隻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繼續剛才的話題。

    “季某就長話短說吧。劉太後想借開封城瘟疫一事,聯合其兄劉承敬,劉承俊造反,達成她女皇的夢想。他們控製了禁軍,現下趙禎已被他們軟禁在宮中。王爺有心救駕,可惜遠水救不了近火。還望娘娘出手相助。”

    “就這樣?”趙禎的事兒就是開封府的事兒,開封府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這個忙就算他們不說我也會幫,何必倒貼上血骨笛來做酬勞。果然,季高順著我的話接著說道:“娘娘要對付劉氏兄妹想必很容易,王爺想要娘娘做的,隻是在處決了劉家兩兄弟之後,讓柳木柳將軍掌管宮中禁軍。娘娘救駕有功,又是皇上的心上之人,娘娘的話皇上一定會聽。”

    柳木是襄陽王的人,本就已掌管兵權,如果再讓他成為禁軍統領的話,他日襄陽王造反就更加如虎添翼了。我有些猶豫,季高卻繼續說道,“娘娘要做的隻是動動嘴皮子,而血骨笛對娘娘來說等同與生命。這筆買賣是相當劃算的。”

    “趙禎吃了那麽大的虧,新一任的禁軍統領必定會是他的親信,柳木可曾在趙禎身上下過功夫?”我考慮著向趙禎進言的可行性,若真要幫襄陽王這個忙,最好是柳木本身在趙禎的心裏有個好印象,然後再想辦法拉上包拯。如果說我的話頂多算是憑個交情,包拯的話就有著實實在在的份量。雙管齊下,此事不難辦成。

    “柳將軍戰功赫赫,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口碑一直不錯。”季高很有自信的說道。我卻朝他翻了一個大白眼。這死老頭簡直拿我當小孩子騙,柳木若當真優秀的無懈可擊,襄陽王也不會用血骨笛來與我交換。“季先生若不說實話,我們也不必談什麽交易了。”

    聞言,季高立馬擺出一臉無辜的表情,妖異的雙眼被他瞪得大大的,“季某沒有說謊啊。”

    是沒有說謊,因為該說謊的部分他幹脆什麽都沒說。既然他不肯說,不如我代他說。“趙禎心中怕是有禁軍統領的人選了吧。所以才逼得劉氏一家心急火燎的造反。而那個人選,想來與王爺非常不合。”

    季高無奈的點頭,說道:“是衛青。”

    “嗬嗬……”我忍不住輕笑出聲,衛青與襄陽王的關係就好比包拯與龐吉的關係,一見麵就掐架,天生的八字不合。衛青若是擔上了禁軍統領的職務,襄陽王安插在禁軍中的人估計全得在一天之內滾迴襄陽老家去。

    “我若辦成了此事,王爺卻不肯把笛子給我了怎麽辦?”權衡利弊之後,還是覺得先擺脫受製於人的困境為上。至於禁軍統領的職務,我能升柳木上來就能把他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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