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進來。九尾,你可以退下了。”我輝了輝手,目送九尾與侍女雙雙離開視線。不大一會兒,顧冥穿著一身黃色錦衣,滿麵疲憊的走進屋內。“水月。”他的聲音略顯沙啞,連眼中也布滿了血絲。這才剛迴了唐門一個月而已。唐太君向來瑕疵必報,顧冥單槍匹馬的留在她身邊,不受委屈那才奇怪。我將顧冥拉到自己身邊,頗為心疼的審視著他的臉,瘦了許多,麵色也不如跟在我身邊時的好。“那個死老太婆為難你了?”我不滿的問道。

    “她不敢。”顧冥笑著朝我眨眨眼,一臉頑皮,“她怕我毒死她。”

    “哈哈~~~”我被他的表情逗樂了,倆人相視而笑。

    唐門,論用毒的功夫,絕對可以在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橫著走。唐太君身為唐門現任的掌門人,自是不會把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與一個被她殺得到處逃的叛徒看在眼裏。可是,意外總是發生在人們想不到地方。就是這樣一個小姑娘與這樣一個叛徒,竟在她的麵前公然用毒毒死了她的心腹,唐門的大總管。很抱歉我實在不知道那個倒黴鬼叫什麽名字,當初見麵時也沒問,唯一的印象隻有他臨死前不可置信的神情以及眼瞳中對死亡的恐懼。

    若能以毒勝過唐門的大總管,便可取而代之。這是唐門的規矩。

    我的血混合了靈嬰的妖氣,可以是救人性命的仙藥,也可以是致人死命的妖毒。洛蘭敏月借以我的血,從醜小鴨變成了天鵝;那個倒黴鬼卻被我的血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一具幹屍。顧冥從此名正言順的成為唐門新任的大總管。唐太君雖然氣極,卻也對我們無可奈何。

    “正如水月你所料,溫素素見了白玉堂之後就立刻向唐門宣戰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玉堂就算入了廟堂,骨子裏卻還是江湖人快意恩仇的性子。更何況他本就衝動毛躁的很。”想到展昭黑著一張臉的鬱悶樣,我笑得越發高興起來。

    “不過也難怪白公子會那麽生氣,整件事中最可憐的便是溫素素了。”顧冥公正的說到。我立刻點頭,連連稱是。

    世人皆認為溫素素橫刀奪愛,卻不知那溫如璧實則繡花枕頭一包草,癡兒一個,人事不分。溫素素大好青春,聰慧可人,嫁了他去,當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而唐蜜兒也是無意間發現了這個秘密,所以才憤而逃婚。溫素素為保溫家不遭人恥笑,也為了保護溫如璧,隻得嫁了他為妻,毀了自己一輩子的幸福不說,還毀了與之更重要的清白。

    “唐蜜兒也夠傻的,她和溫如璧相處那麽久,竟然才發現溫如璧是個白癡。”“隻要他不說話,誰能看出來溫如璧其實是個白癡。更何況……”想起溫如璧那張美得似夢似幻的臉,就連我也忍不住搖頭直歎。若非我如今頂了一張靈嬰的臉,定會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就跑去撞牆。未想世間還真有貌比潘安之人。難道溫如璧把應該用來長腦子的能量全用到了美貌上?我不竟惡劣的想著。莫了,總結性的迴答:“隻能說唐蜜兒的選擇很本能。”

    “總是一聲不吭,豈不是要被當成啞巴。”顧冥對我的迴答頗為懷疑。

    “人家就不能害羞麽?更何況唐蜜兒每次和溫如璧見麵都在琴室,溫如璧隻管彈琴,偶爾抬頭看著桌上的點心傻笑,可憐唐蜜兒還以為人家溫大少爺對著他含情脈脈,暗送秋波呢,如果不是那天,下人們忘了端上點心,溫如璧又哭又鬧的砸了焦尾琴,唐蜜兒恐怕要等到被騙進洞房才能發現自家相公的真正麵目。”我搖了搖頭,“怪可憐的。”

    “嗬嗬~~~~”話音剛落下,顧冥忽然樂嗬嗬的,笑得特別開心。

    “你不厚道。”我指出重點。

    顧冥冷哼一聲,不以為然,“溫家才不厚道呢,竟然騙婚。難怪唐蜜兒得知真相後也不顯山露水,非等到成親當天才逃走,讓溫家丟盡了顏麵。若不是溫素素挺身而出,恐怕溫如璧是個白癡的事也要暴光了。唯一的繼承人是個白癡,溫家不倒才怪。”

    “所以才要你這個唐門大總管親口告訴江湖各路豪傑,唐蜜兒是聽了溫素素的密告才逃的婚。溫素素對溫家一片忠心,如今卻無端背上篡謀溫家財產,惡意破壞溫唐兩家聯姻的罪名。她不急得跳腳,那才奇怪。”我頗為得意的昂起頭,說得眉飛色舞。

    “你不厚道。”顧冥學著我的樣子,說道。

    “沒有溫家騙婚在前,哪有我水月挑撥在後。”

    “哈哈~~~~”兩個罪魁禍首再次得意的相視而笑。

    “展昭與白玉堂碰了釘子,但一定會卷土重來。”笑罷,顧冥立刻恢複了往日的石膏臉,一本正經的問道。我沉吟一聲,拖著腮幫子想了想,反問道:“你覺得呢?”

    “可以從唐蜜兒出手,當年她雖然念在溫家與唐家的情麵,沒將真相說出來,但騙婚這擋子事,她肯定還恨在心上。”別看顧冥一臉老實,出起惡點子來也是一肚子壞水,“唐蜜兒性子急躁,又被唐太君寵壞了,心高氣傲,挑她惹出紛爭最是容易。待唐門與溫家真正打起來,得利的自然是我們水月門。”

    我點頭,顧冥所想與我的計劃相差不多,隻是不知展昭會怎麽做,到底存了個變數。“找個適當的機會,你不防透露給唐太君,告訴她,那天喝下她唐門大總管配置的毒藥,卻安然無恙的小姑娘,就是水月門的門主。”

    “水月想和太君聯手?”

    太君?好別扭的感覺,聽著好像我要當漢奸與日本人聯手似的。我皺了下眉,建議道:“顧冥,其實你可以直接喊她奶奶,或者唐門主。別再叫太君了。”

    “……哦。”顧冥不解的晃了晃腦袋,含糊的應了一聲。他不知中國史上有那麽一段慘絕人寰的侵華戰爭,所以對‘太君’兩個字不感冒,可我就大不一樣了,雖然我出生的年代提倡的是中日和平,但民族仇恨總不是那麽容易就能一筆帶過的。罷了,想遠了。我搖了搖頭,努力將思路拉迴來,迴答顧冥方才的問題,“唐太君一定要死,我又怎會與一個死人聯手。隻是展昭,與其讓他自己查出眉目,質問於我,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告訴他罷了。”

    “唐太君我會負責處理。”顧冥的神情是說不出的陰狠。唐太君雖然是他的親奶奶,可惜他們之間不過是主人與武器的關係,主人若是沒有能力駕禦武器,便會反被武器所傷。我看了他一眼,沒有同情,顧冥需要的也從來不是同情。“好的,交給你吧。”一句話,決定了血脈親人之間的互相慘殺。人的殘忍,恐怕真的是天生的。

    “水月,怎麽今晚你……”顧冥忽然望了眼窗外的天色,續而頗為奇怪的再看向我。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為什麽一到晚上就不願意見任何人?”我不答反問,依舊笑得輕柔。

    “水月若是不想說,我就不問。”顧冥的可愛之處就在於‘不問’。我亦喜歡他這點。很多事情我隻喜歡做,卻不喜歡解釋。隻因就算解釋了對方也不一定會明白,故而不願白白的心存了那份希望。不過此時此事,我卻有必要對顧冥說明一二。

    “你已知我曾是京城的禦貓,想必也該聽說過有關於我的傳聞。”我一邊說著,一邊觀察顧冥的神色,“血洗王府是我所為,九百名孕婦的死與我有關,修煉魔功一說也所言非虛。我之所以夜不能見人,紅顏白發,眼瞳異色,全是由於魔功反噬的原因。不過,魔功的反噬現象並不是全無方法避免。”

    話音剛落,顧冥隻見那張絕色的臉越來越近,隨後就是嘴唇上傳來一陣溫熱,而映照在眼中的,是另一雙令他魂牽夢縈的紫眸。顧冥有點遲鈍的察覺到,他,好像被水月吻了。「咚」的一聲,倆人雙雙倒在地上。後背頓時傳來一陣撞痛,胸口也因為壓著另外一個人的重量而感到喘不過氣來。顧冥下意識的呻吟一聲,趴在他身上的女子卻惡作劇般的輕笑起來。

    不再咫尺天涯,不再若即若離,眼前的妙人少了幾分陰冷,多了幾分柔情,水汪汪的眼,惹人憐愛。雪白的發絲不知何時竟化為一頭黑烏,在冷風中肆意飛揚,更是將平常拒人千裏的清冷模樣打得涓滴不剩。沿著麵龐往下看,頸項處有意無意的裸露出一大截肌膚,原是潔白無暇,可此時卻因逐漸升騰的情欲而點染出淡淡的紅暈。顧冥暗暗的咽了口口水,情不自禁的聯想起衣服下麵的身體會是怎樣一幅光景。

    熾熱鼻息,劇烈的心跳,幾綹散發更是讓顧冥心中像是有無數小蟲在爬,難受得緊。可恨的是,她竟還以這種居高臨下卻又近在咫尺的姿勢與他對視。顧冥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整個身子僵硬著不敢動一下。

    “你打算就這麽一直抱著?”耳畔傳來隻屬於她的甜美嬌笑,就算顧冥再怎麽榆木腦袋,都聽出了其中的邀請之意。難道所謂的能夠避免魔功反噬的方法就是指……顧冥頓時紅透了俊臉,他雖是久曆江湖之人,但一直以來不近女色,從未嚐過雲雨滋味,至今仍是童子之身。

    “我……水月……不要……”顧冥窘得恨不能挖個地洞鑽下去。想他殺人無數,就算在將人砍成碎塊之時,也不曾如此緊張。可如今麵對自己心愛的女人對自己投懷送抱,他竟然臨陣退縮,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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