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下留人!”好經典的台詞,鍘刀在一瞬間停頓下來。我睜開眼,想看看是誰又在壞我的事,畢竟我好不容易才股足了勇氣呀!柳青青哭著抱住我,硬是將我護在她的懷中,衝著包拯就是一連串的大吼大叫:“包黑子,你憑什麽殺我弟弟!梅暗香是賊,她偷了多少東西,犯了多少王法,昭兒殺她有什麽不對!那龐太師以治安為由刁難開封府,刁難你,是昭兒二話沒說就去了太師府,尚不知在那兒受了多少委屈呢,你不問不關心倒罷了,現在卻要殺他,你有良心沒有!”

    “青姐,這是我自己的意思!你怎麽可以罵包大人。”我掙脫開她的束縛,急急的強調道。柳青青雖然是個女的,但力氣還真是不小,差點沒被她勒死。

    柳青青目怒圓睜的瞪我,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臭罵,“你腦子有問題呀!執行公務,一切按法辦理,將拒捕毀寶之人擊斃,並安全的帶迴失竊的贓物,那是功勞,你怎麽求死呀!你是不是被那白玉堂氣糊塗了,做出那麽荒唐的舉動!”罵完,柳青青根本不容我分辨,又轉向包拯,臉色更加陰沉了,“還有你包黑子,你要搞清楚了,昭兒是皇上親封的禦前四品帶刀護衛,又有封號為禦貓,就算要罷他的官,你都必須請示皇上才行。他哪是你小小的開封府說鍘就能鍘的!”

    “柳青青,你別太放肆了!”趙虎吼她。

    “沒毛虎,這沒你說話的地方!”柳青青將我丟在一邊,徑自指著趙虎大罵道:“你這沒良心的沒毛虎,虧我們家昭兒對你那麽好。陳州之時,你們幾個被安樂侯打得屁滾尿流,顯些沒命,是昭兒出手救了你們,還一路護送你們迴到京城。怎麽那麽快就忘光光了!”

    趙虎被罵得一縮脖子,連著王朝他們都齊刷刷的低下頭。我不得不承認,柳青青這女人兇起來真是無人能敵。我輕拉過她,為王朝他們解釋:“青姐,這都是我自己的意思,不關哥哥們的事。他們不僅勸過我,還為我求情。你真的錯怪他們了。”

    柳青青沒好氣的白我一眼,張了張嘴,想罵我,卻又因心疼而換了口氣,長歎一聲:“昭兒,你這又是何苦。姐姐知你曾經身為江湖大俠,此次失手殺了也屬江湖中人的梅暗香,心裏定是愧疚難過。但你也實在沒必要非給她抵命不可呀。”說著,柳青青就想拉我起來,我卻不肯,固執的搖了搖頭,說道:“我是罪有應得的。”

    “昭兒!你要姐姐怎麽說,你才能明白。”柳青青拉不動我,幹脆跪在了我身邊,急得眼淚直流,“梅暗香雖然做過劫富濟貧的事,但她終究是盜匪一類,專司偷人錢財。雖然死了也是可憐,卻也有可恨之處。你不必非得用死來抵償心裏的愧疚。話又說迴來了,就算你死了,那梅暗香也活不過來,你何必非要白白的賠上自己的性命呢!”

    “柳姑娘說的不錯。”公孫策接口道:“展護衛俠義心腸,不僅僅救過我們在座所有人,陳州放糧,青陵搗毀假藥,還救過那麽多百姓的性命。隻要你活著,相信日後還能為百姓做出更多貢獻。如今一心求死,豈非太可惜了。而且……”說著,公孫策笑著看向包拯,接著道:“而且若是包大人真鍘了展護衛,恐怕陳州與青陵的百姓非要把我們開封府拆了不可呢。”

    一句話說完,包拯立刻從袖中拿出一本折子,走下堂來遞到我麵前,“這是展護衛被軟禁在相國寺時,百姓為展護衛簽的萬名書,也正是因為這個,本府才能不顧太後的反對,爭取皇命,搜查相國寺。”語畢,包拯伸出雙手將我扶起來。我一個踉蹌沒站穩,倒在他懷裏。剛才的鍘刀嚇得我腳都軟了,哪還能站得住。我抬頭看向包拯,為自己的怯懦羞愧的雙頰緋紅。

    許是了解我無法站穩的原因,包拯看了眼鍘刀,有意無意的說道:“這三口鍘刀,可令聞者心驚,見者顫栗,在公堂上昏倒嚇死的犯人不計其數。展護衛竟能坦然赴死,果不愧為英雄人物。”

    我無力的笑笑,臉卻更紅了。離開包拯的懷抱之後,低著頭稍稍後退了幾步。包拯轉迴正題,接著勸我:“如柳姑娘與公孫先生方才所言,展護衛即使是死了,那梅暗香也不會活過來。這世上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但其實,展護衛一死,不隻是本府少了一分助力,皇上少了一名將才,百姓也少了一位願為他們付出一切,仗義相助的好人。展護衛死了,豈非天下人的遺憾。”

    “包大人言重了,我……我不是你說的那種英雄人物,根本不是。”

    “或許隻是在展護衛的眼裏不是而已!”包拯笑了,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上善若水。刻意去做什麽好事,並非真正的俠義心腸。展昭,人死了雖然可以一了白了,怨恨也好,愧疚也罷,可以什麽都不顧及了,但死並不能解決問題。你若真為梅暗香的死感到愧疚,那你就更應該好好的活著。運用你的一身武藝,懲奸除惡,為天下無辜受苦者盡一份力。如果那樣,相信梅暗香在天之靈也不會責怪你的。”

    包拯的話說得在情在理,我不得不被他說服。是的,一死是可以讓自己逃避良心的譴責,但死並不能抹去我殺了梅兒的事實。她死了,展昭也死了,可是襄陽王卻沒有死。他會造反,會挑起戰爭,會害死更多的人。我若死了,知道他秘密的人就沒有了,能夠防備他的人也沒有了。雖然我現在受製於他,但隻要我用心,縱使不能對付他,也好保護包拯周全。如果能將襄陽王繩之於法,無論對於梅兒還是展昭,皆是最好的補償。

    “昭兒,包大人說的對。”柳青青拉了拉我,聲音輕柔的與方才完全判若兩人。

    我點頭,撩衣下跪,“大人,是我錯了,我不該用死這麽消極的方法來解決問題。從今以後,我願意跟在包大人身邊,盡己所能,為大人、為天下受苦含冤者,效犬馬之勞。”

    “好,好,好!本府今日才真正得到了聞名天下的禦貓。”包拯開心的大笑,將我扶起來。

    “青兒向大人與各位致歉,方才雖然是演戲,卻也太冒犯了。”柳青青上前幾步,微微福了福身子。我這才知道,包拯壓根沒打算鍘我,他們合起夥來演戲騙我。我不高興了,輕踢了麵前的虎頭鍘一下,嘀咕道:“好啊,你們竟然合起夥來耍我!”話音剛落,周圍頓時笑聲一片。

    柳青青寵溺的點了下我的腦袋,“你這個死腦筋,若非如此,怎能勸得住你。”

    我低下頭,心裏一陣說不出的感動,他們雖然都不是我的親人,卻比親人待我更好。方才對著鍘刀我都沒想哭,如今卻有點鼻子酸酸的,眼眶裏的淚水,怎麽也忍不住。“不理你們了!”我趕忙轉身逃開,不好意思在他們麵前哭鼻子。

    “還是個孩子呢。”包拯望著展昭逃開的背影,寵愛的搖了搖頭。

    “以後還拖大人多多照顧昭兒。這孩子心裏似乎總有心事,卻不願說。”柳青青顯出幾分擔心。這時,王朝卻接著開口了,“大人,方才開鍘之時,展大人說要我們提防襄陽王,不知是什麽意思。”聞言,包拯與公孫策對望了一眼,後者說道:“柳門一案從最初,大人就懷疑與襄陽王脫不了關係,而展護衛又曾被襄陽王所救,所以學生與大人皆懷疑展護衛知道其中的某些內情,隻是似有難言之隱。”

    “那昭兒他……”

    “柳姑娘請放心,本府定會如待親子般待展護衛。本府看的出來,展護衛雙瞳清澈,有一顆仁慈憐憫之心。相信他早晚會跟本府說真心話的。”包拯堅定的保證道。

    柳青青鬆了口氣,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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