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來得頗快,又毫無預兆,再加上我根本沒想到這丫頭不僅無緣無故的罵了我,竟然還野蠻到要殺我。不光我沒有想到,一旁的丁兆惠也沒想到自家妹妹會突然出手。待他想阻止,或者說待我反應過來之時,湛盧已經不偏不移的刺入我的胸口。一時間的鮮血四濺,我隻感覺胸口猛的一片冰涼,隨後而來的便是鑽心的疼。

    “你……你為什麽不躲開!”丁月華嚇呆了,說話的聲音都在打顫。我本能的捂著胸口,心情鬱悶到了極點,連話都說不清楚了,“你……你……你……”這不,‘你’了半天都不知道該罵她什麽好。這死丫頭簡直是莫名其妙,我都不認識她,到底得罪她哪點了?她不僅刺了我一劍,而且在動手之前連個招唿也不打。忒不厚道了!

    “展大俠!展大俠!”丁兆惠簡直快被嚇瘋了。別說展昭在江湖上的聲譽如何如何,光說他現在已經是名正言順的開封府護衛,四品的朝廷命官。這哪能隨便殺的!“你……你怎麽樣,我馬上帶你去找大夫!”丁兆惠驚慌失措的扶著我,迅速的往外走去。我疼得說不出話,雙腳都在打顫,隻得靠在他的身上,隨他帶我去醫館。

    走一路,這血就流一路,鮮紅鮮紅的,我看在眼裏那叫一個心疼啊。這都是身體裏的營養,一下子流失了那麽多,我得吃多少東西才能補迴來。想到這裏,我皺了皺眉,不忍的閉上眼睛。“展大俠,你千萬別睡啊!別閉上眼睛!”丁兆惠狠狠的搖了搖我,疼得我迅速的睜開眼睛,不滿且怨恨的朝他猛瞪。幸運的是醫館離開酒坊並不十分遙遠,沒多久就到了。丁兆惠半拖半抱的摟著我,似強盜一般的抬手就砸人家的大門,“大夫,大夫救命啊!快開門!救命啊!”我本想提醒他小心著點,否則光看大夫的錢不說,說不準還得陪人家大門的修理費。但就在我欲勸阻的當口,門被打開了。沒想到出現在我眼前的人竟然是——柳青青!

    我慘淡的露出一個笑容,沒個正經的打招唿,“青姐真是越來越漂亮了,一看到你就好象看到救命的活菩薩似的。”

    “昭兒!”柳青青嚇了一大跳,連忙從丁兆惠手裏把我搶過去,心痛萬分的追問道:“怎會搞成這樣!憑你的武功怎麽會被人傷成這樣!”

    “再問下去我就得死了,先救我行不?”我癱坐在椅子上,忽的指著丁兆惠嗬斥道:“你給我滾出去!”後者臉色一僵,本想說些什麽,但見我怒氣衝衝的狠瞪著他,也知道此時再說什麽我也聽不見去,當下拉著臉色更差的妹妹退出醫館。柳青青看這情況也不知是怎麽迴事,但聰明的她此時也不問什麽,徑自解開我的衣服,為我處理傷口。

    鮮紅的血染滿了胸前的裹布,由於我擔心被別人看出我是個女的,所以裹得很仔細,也很緊。柳青青解了半天,愣是沒解下來,最後隻得去找剪刀,一邊說道:“昭兒,你裹那麽厚的布幹什麽。不過也辛虧如此,否則你的血都要流光了。”

    “青姐,剪開布之後,我希望你不要太震驚。”這個時候再瞞著命就沒了,於是我隻得眼睜睜的看著女兒身的秘密被柳青青知曉。後者起先不明白我的意思,但隨著‘啊’的一聲,她的眼睛猛的瞪圓,不可思意的叫道:“昭……昭兒,你是女孩子?!”我點頭,隨著傷口的越發疼痛,視線也越來越模糊,最後終於昏了過去。

    夢中,我來到了一個非常陌生的地方。這裏很黑,很暗,充滿了難聞的血腥味。我像隻無頭的蒼蠅一般在其中打轉,許久都沒有找到出口。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過的害怕,於是我拚命的叫喊,發瘋的垂打著所有我能觸摸到的牆壁。但是毫無作用,根本沒有人出現救我。我感到絕望,嗚咽的蹲在地上哭泣。這時,忽然有人搭上了我的肩膀,但當我欣喜若狂的迴過頭時,看到的卻是一名被開膛破肚的孕婦,她的肚子血肉模糊的向外翻開,畸形的嬰兒被腸子與臍帶纏繞捆綁……

    “啊——!!!”我尖叫著坐起身,嚇得滿頭大汗。柳青青溫柔的將我抱在她的懷裏,一邊輕拍著我的後背,一邊柔聲勸慰道:“昭兒!別怕,姐姐在這!”我慢慢的冷靜下來,唿吸逐漸平穩,胸口的疼痛很有效率的將我完全拉迴現實,我抬頭掙脫開柳青青,腦子裏忽然一片空白,疑惑的問道:“青姐,出什麽事了?”

    “你受傷昏過去之後,幾乎整夜都在哭,剛才還一直在尖叫。昭兒,是不是出什麽事了?竟然能把你嚇成這樣。”聞言,我更加疑惑了,仔細的迴憶起夢境裏的一切卻仍舊是一片空白,於是幹脆甩了甩頭,迴答道:“許是做了什麽夢,但我不記得了,算了吧。哦,對了,展昭還未感謝青姐的救命之恩呢。”

    “你既然叫我一聲姐姐,我們之間還有什麽謝不謝的。隻是你這丫頭瞞得姐姐好苦啊,明明是個女孩子,又為何要女扮男裝?”

    “青姐有所不知,我們展家隻有我一個孩子,可是媽……娘喜歡男孩,於是從小就把我當兒子來養育,這麽多年來,連我自己都忘記自己是個女的啦。”我信口胡說道,希望能隱瞞過去。其實我不說實話並非是因為不相信柳青青,而是關於襄陽王的事,事出機密,若被她知曉了,恐有性命之憂。幸虧柳青青並沒有深究,反而很高興自己能有個妹妹,笑著為我準備早點去了。

    我試著動了動身子,發現傷口雖然還有點疼,但已經沒事了。當下梳妝好一切,便準備出門。未想卻在大門口發現整夜等在那裏的丁家兄妹。丁兆惠見我無事,臉上立刻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歉意的開口道:“昨夜小妹誤傷了展大俠,丁兆惠在這給展大俠致歉!”說著,人就要跪下。我下意識的出手阻攔,卻被傷口疼得倒吸口冷氣,皺著眉說道:“我這傷疼著呢,麻煩丁大哥快起來吧,別再折騰小弟了。”

    “我……”丁兆惠慚愧的不知該說什麽。

    “昨日小弟不慎被令妹刺傷,當時心中一時怒氣難平,故此言語之上對丁大哥多有冒犯和不敬,失禮之處還望丁大哥海涵。”其實一聽到丁兆惠的名字我就知道他是江湖上響當當的雙俠,兄弟倆人行俠丈義的好名聲與展昭有一比。反正不刺都刺了一劍,我就算大吼大叫、大吵大鬧也與事無補,而且想來那丫頭也並非有惡意要殺我,念在他們倆在門口擔心受怕的站了一晚上,我不妨就大度一次不記前嫌,也算對得起展昭的好名聲。

    “展大俠如此說,丁某就更加愧疚難擋了。都怪我這個任性妄為的妹妹!”說著,丁兆惠拖過一旁的丁月華,嗬斥道:“還不快向展大俠道歉!”後者倔強的搖頭不依,恨恨的白了自家哥哥一眼,不服氣的說道:“明明是他走過來要打我的,我隻是自衛!”

    原來是這樣啊,我真是冤枉!我歎了口氣,盡量壓製著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禮貌的拱手解釋道:“展某並沒有想對丁小姐無禮的意思,這全都是誤會。昨日,展昭隻想撿迴壓在酒店老板腳下的玉佩而已。”聞言,丁月華輕‘啊?’了一聲,頓時羞愧的紅透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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