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古代與現代差別最大的是什麽,恐怕就要屬交通工具了。若是在21世紀,從襄陽到陳州絕對不會覺得太遙遠,但在古代卻要一站一站的換馬騎過去,腰酸背痛暫且不說,這一路給顛的,屁股都快成幾半了。“小二,這裏離陳州還有多遠?”付了茶水與草料的銀兩,我抬頭望了望日上三竿的太陽,問道。

    “陳州的話,離這隻有一天的路程,很快就要到了。不過……”小二微微有些難色,猶豫之下還是開口勸道:“客官許是從外鄉來的,所以您不知道。這陳州現在可亂著呢,去不得啊。”聞言,我挑了挑眉,故做驚訝的問道:“哦?我知道陳州發了水災,因為有一遠房的親戚在那,所以想前去探望。不是聽說朝廷派了安樂侯去賑災了麽。怎會去不得?”一提到安樂侯,小二的眉毛頓時打了個死死的死結,厭惡的迴答:“什麽安樂侯,老百姓見了他哪還能安樂啊!說是賑災,倒還不如說是雪上加霜!現在的陳州有如人間地獄,能逃出來的老百姓都逃出來了,卻不是為了逃水災,而是為了那個安樂侯!”

    “想那安樂侯定是個無惡不作的人了,朝廷難道就不管管?”我接著問道。

    “聽過路的客人說倒是又派了個什麽大官來了,哎~~~還不都一樣。”小二一邊說著,一邊灰敗著臉直搖頭。見有新的客人來,與我打聲招唿後便忙著招待別人去了。我將馬牽到大路上,接著趕路。這裏是進城的唯一通道,既然那小二隻聽路人說過包拯要來,想必我應該是趕在包拯的前頭了。反正任務就是要保護他,幹脆趁包拯還未來之前把安樂侯製服了,省了他的麻煩,也好盡快讓陳州的百姓擺脫困境。

    進城之後才發現陳州的糟糕情況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嚴重,所謂的‘十室九空’,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正當我獨自一人在街上閑逛時,一隊士兵突然從我背後追了上來,領頭的是個中年漢子,一臉的橫肉,看他的樣子也知道來者不善。此時正大唿小叫的衝我嚷道:“前麵的人,喂,說你呢!給我停下來!”

    “叫我嗎?”我扭頭看他。

    “廢話!這除了你還有其他人嗎!”漢子粗聲粗氣的大罵了幾句,由於他罵得太快,很多詞我都沒聽清楚,本想讓他再說一遍,但轉念我便自嘲的笑了。幹嘛讓他再說一遍,我這不是正宗的討罵嘛!“好了好了,官爺您到底有什麽事啊?”我不耐煩的應著。

    “你小子裝什麽傻!我們侯爺在此賑災,每個人,包括過路的人都要出銀子幫助賑災!你,快把錢拿出來!”漢子說著,伸手就跟我要錢。那架勢哪裏還像官兵啊,整一個山賊強盜。我不屑的白了他一眼,諷刺道:“哦,你們家養的那‘猴’在賑災啊?我還真沒看出來。不過還真巧了,我就是陳州的災民,你們有錢啊就給我吧。”

    漢子顯然沒想到我竟然會大膽到反過來跟他要錢,一愣神之後又開始破口大罵,緊接著便舉起馬鞭,狠狠的朝我抽了下來。“動作太慢啦!”順勢抓住馬鞭,輕點足尖便已然飛身上馬,隨手一拉,那漢子就被拽倒在地上,頓時來了個嘴啃泥。這下摔得可不輕,估計他滿嘴的牙怕會有所損失了。周圍的官兵見自己的頭頭吃了虧,哪還肯罷休,紛紛舉起武器朝我招唿過來。可惜憑他們的三腳貓本事哪會是我的對手,不消一會兒功夫就全部被我撂倒在地上。

    “全部給我聽好了!我不管你們以前做過些什麽,現在都最好給我適可而止!”我騎在馬上,猛的抽出巨闕,居高臨下的抵著那漢子的腦袋,訓斥道:“兵也曾是民,你們也曾經是老百姓,有家庭,有親人,有朋友。可你們為什麽離開了這些,為什麽當了兵!難道不是為了保家為國?難道不是為了保護像你們曾經一樣的老百姓嗎?可是看看現在的你們,難道不覺得很羞恥嗎!仔細想想,若是你們自己的親人,妻子,孩子,老母親被官兵如此欺壓,你們心裏會是怎樣的感受!今天展某不會殺你們,但若有下次,休怪展某劍下無情!”

    “……走,走!”官兵們見情況不對,紛紛灰頭土臉的跑了,我也不知道方才的那番說教他們到底聽見去沒有。微微歎了口氣,扭過頭時才發現拐角處躲著兩個人,“出來吧,我早看見你們了。”一張口就擺了個譜,我將巨闕插迴劍鞘,對自己搖了搖頭。原來躲在暗處的是兩個年輕的小夥子,一身素衣的打扮,腰間卻帶著大刀。其中一人眉清目秀的,像個書生模樣。但另一個人卻濃眉大眼,一臉豪爽的樣子,聽見我叫他們方才從牆角處探出了腦袋,衝我友善的笑著。

    “沒事不要閑逛,陳州現在可不安穩。”我奉勸了一句,拉起韁繩準備離開。

    “憑什麽教訓我們呀,你不也在閑逛。”濃眉大眼的小夥子不服氣的哼哼著,幾個跨步擋住了我的去路。“展某並沒有教訓二位,隻是勸告,聽或不聽由你們自己做主。”我冷著臉解釋道。

    “趙虎,不得無禮。”公孫策上前拉住趙虎,拱手道:“請問大俠姓名?”

    “你……叫他趙虎?那你是公孫策?”我詫異的反問道。

    “大俠為何知曉我等姓名?”公孫策的詫異不在我之下,一雙眼睛眯了起來,帶著幾分警惕。我擺了擺手,突然玩心大起,故作高深的說道:“我不僅知道你們是誰,我還知道你們的主子是誰,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安樂侯對你們主子的到來非常不高興,這人啊,一不高興的時候,恐怕就會有所小動作。”果不其然,他們聽完我這話,臉色頓時就不對了。趙虎鹵莽,掉頭就想走,倒是公孫策冷靜,先一步攔住了他,轉頭問我:“我等行動非常隱秘,安樂侯是如何知曉我們已經來到此城?”

    這話倒是把我問愣住了,其實我不過就是隨口那麽一說,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十分清楚,至於安樂侯要行刺一說,隻是襄陽王府的密探得知,然後由季告轉而告訴我的。恐怕安樂候也隻是有這樣的打算而已,他應該也不清楚包黑子會偷偷摸摸的混進城。“我隻知安樂候對你們有了殺心,至於安樂候是否清楚你們進城,我就不好說了。總之,請各位萬事小心為上。安樂候就交給我來對付吧。”

    “多謝大俠挺身相助,隻不過這始終是官府的事情,不必借由他人之手,大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公孫策一字一句的說著,那個強硬的態度與語氣哪裏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我頗為敬佩的看著他,倒也不甘示弱,“若隻是單純的官府之事,展某自然不會管,也懶得管。不過這關係到陳州眾多的受難百姓,請原諒展某不得不多管閑事!就此告辭。”語畢,我調轉韁繩,頭也不迴的走了。

    “趙虎,你出生江湖,可能猜到他的身份?”公孫策問道,趙虎撓了撓頭,似有些興奮的笑著,迴答道:“從身手的靈巧,以及他手中的寶劍來看,此人定是南俠展昭。”聞言,公孫策讚同的點了點頭,“應該錯不了,方才他確實自稱展某。久聞南俠風度翩翩,有儒俠之稱,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南俠既然來了陳州,那安樂候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

    “唿~~~沒有追來就好。”我胡亂的將長發理了理,找了家客棧暫且住下。真沒想到竟然會那麽巧,一來陳州就遇上的公孫策。不過看他們隱藏身份的進城倒是可以稍稍放下心,包拯不是笨蛋,他既然有所防備就不會那麽容易被安樂候給害了。趁此機會,我隻要盡快把安樂候解決掉,這件事就結束了。至於混入開封那是季高的計劃,本人並不認為在包拯那種人的麵前撒謊是個好主意,而且我也不想以展昭的身份騙他,若不是由於我的出現,他們會是最好的搭檔。

    翻身躺在床上,三下五除二的脫掉外衣,然後將胸口的裹布解開,頓時鬆了口氣。女扮男裝可不是件如表麵上看來簡單的事,最起碼這裹布就弄得人很不舒服。想那花木蘭也曾經受著這種罪吧,可人家畢竟是替父從軍,一片孝心,師出有名。而我呢,說是自作自受恐怕也不覺冤枉。伸手將巨闕舉到眼前,這是把寶劍,遍體冰藍,靈氣逼人,曾經陪伴著它的主人鋤奸除惡、見義勇為,可如今卻落在我這個冒牌貨手中,想必寶劍定在哭泣吧……而他,真的死了嗎?如果展昭真的死了,那麽拿著他的劍出現的我想必就會理所當然的被人們當成兇手,也許這就是季高讓我冒充展昭的另一個原因:若背叛襄陽王,必先背叛自己。

    “罷了,既然生活在水裏,就不該厭惡鱷魚。”自言自語的輕喃著,就這樣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夢中,我看見自己穿了件血紅的官服,手中拿著巨闕寶劍,眼前有一張陌生的麵孔,碳黑般的臉,額間的彎月形疤痕隱隱的散發著青綠色的光芒,像羅刹般怒目圓睜的瞪著我,“洛蘭愛,你串通襄陽王企圖造反,謀殺南俠展昭,妄圖取而代之,罪無可恕!本府今判你鍘刀之刑!”說完,根本不容我分辯,巨大的狗頭鍘便抬到了我的麵前,寒光閃閃。

    “慢著,等一下!我是被迫的,我不想的!啊——”隨著一聲驚叫,我猛的坐了起來,雙手慌張的捂著脖子。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我才發現原來隻是一場夢。“哼,典型的做賊心虛嘛~~”我近乎慘兮兮的笑著,拿起巨闕時,手仍舊抖得厲害。迴想起夢境中的一切,當發覺自己日後的結局很可能是被那斬盡天下邪惡無恥之徒的鍘刀殺死,頓時覺得既害怕又很可悲。謀反一罪確實該殺,但我自認為從未做過什麽昧著良心的惡事,若被那鍘刀所殺,當真是萬分的不甘願。

    “切~~明明已經決定了,卻總是這樣猶豫不決,做任何事都是有風險的,更何況是謀反。我要對自己有信心,一定能拿到水晶,一定能迴家的。是的,沒錯!”我一邊自我安慰著,一邊穿戴整齊,拿起巨闕便出了門。

    今夜,月色朦朧,正是一探軟紅堂的最佳時機。不過,這隻是天時與地利。正所謂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我今夜注定要失敗,也注定了要遇見他們,完成注定的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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