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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宓一出皇宮,剛剛坐上馬車,她身邊的一個護衛便輕聲抱怨道:“夫人這樣一來,豈不是又與玉妃家族結成死仇?”對於薑宓結仇家的速度,那護衛頗為頭痛的樣子。≥,


    事實上,這還不止是頭痛,在眾護衛看來,薑宓畢竟根基淺了點,雖然說是公主身份,可她畢竟不是從小到大都受到這種公主的優良教育,如今一到汴梁城就處處結仇,顯然畢竟是能力德行有限,隻怕她這樣下去,一個弄不好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聽出那護衛的埋怨,薑宓笑了笑,她垂下眸看著自己修飾得圓潤漂亮的指甲,徐徐說道:“你是想還如以前那樣隱忍麽?”她笑了笑,慢慢又道:“我隻是想暢意而行了。”


    見到幾個護衛還想再勸,薑宓揮了揮手,說道:“行了,事情的輕重我都心裏有數,你們放心,不會導致太嚴重的後果的。”見到他們還是一臉緊張地看著自己,薑宓歎了一口氣,又道:“你們不要忘了,如今的我,對於汴梁城裏的大小消息都是一清二楚,什麽人能得罪,什麽人不能得罪,也是心裏有數的。”


    陡然聽到薑宓這話,幾個護衛一驚,他們同時想道:是啊,夫人最擅於從細微處察覺事情真相,從蛛絲馬跡中發現種種隱情,她還沒有來到汴梁裏,便安排了不少人替她收羅各色消息,如今還真是對汴梁城裏的大小事知之甚詳。看來,她做出這些事隻怕真是有算計的。


    看到眾護衛安下心來,薑宓垂了垂眸,暗暗忖道:崔老夫人還沉浸在博陵崔氏昔日的榮耀當中,來到這後周之地多時,卻連兩位太後是什麽性格也不知道,以後再遇到什麽變故,也不知道她們處不處理得來?


    想到這裏,薑宓暗歎一聲,不過她也沒有打算再管下去。今日之事她之所以插手,不過是因此她先前已經插手,索性,等管完了這件事,她也就打算不再多管了。


    這邊,在薑宓感慨博陵崔氏沒有人才的時候,前來迎接崔老夫人的崔子軒,也聽到了崔老夫人向他的傾訴。


    崔老夫人把宮中發生的事詳詳細細跟孫兒說了一遍後,她感慨地低語道:“兩宮太後竟然是這樣的性情,軒兒,祖母當真後悔把子月送入宮中。”


    崔子軒的臉色沉凝,等到崔老夫人第三次說出後悔的話後,崔子軒突然打斷了她的話頭,語氣沉沉地問道:“兩位太後是什麽性情,為什麽祖母來到後周這麽久都一無所知?”


    一句話令得崔老夫人噎住了。


    過了好一會,崔老夫人才顫著手掏出手帕拭了拭唇角,她看著盯著自己沉默不語的孫兒,低著聲音說道:“這事是祖母的錯。”


    見她認錯了,崔子軒自是不好再說什麽,他低低加上一句,“今番迴去後,祖母最好讓家族裏的其他人也警惕一下。”


    見到崔老夫人微有點不悅了,崔子軒暗歎一聲,岔開話題道:“祖母這次見到楊氏,覺得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見到孫兒不再對自己這個長輩不依不饒的,崔老夫人也暗鬆了一口氣,她尋思了一會,蹙眉說道:“這個楊氏,有一種別樣的氣定神閑,好象做什麽事都胸有成竹一樣。”她看了孫兒一眼,又道:“這種氣質與軒兒你極為相似。”


    轉眼,崔老夫人又道:“能在那種情況向替我們解圍,這楊氏是友非敵,子軒,你迴去後得去謝謝她才是。”


    崔老夫人說到這裏,原以為崔子軒會與他繼續討論,卻沒有想到崔子軒側過頭,雙眼看著外麵,明顯陷入了沉思當中。


    直過了好一會,崔子軒低低的聲音才響起,“祖母,你喜歡楊氏麽?”


    他這話問得直接。


    崔老夫人不太明白崔子軒問這話的用意,她想了想,點頭說道:“喜歡。”歎息一聲,崔老夫人疲憊地說道:“祖母畢竟老了,可家族裏的後一代,這些年也折的折損的損,剩下的已沒有幾個,還多是一些不堪重用的。因無人可用,祖母也就隻能自己出麵處理事務。楊氏這婦人雖然褒貶不一,性情為人也深不可測,可光憑她維護咱們的那種手段,祖母便是喜歡她的。”


    說到這裏,崔老夫人再歎了一口氣,又道:“我博陵崔氏,實是少了一位這樣有擔當有手段的當家主母啊。”


    當然,崔老夫人這話純是感慨,她想都沒有想過,要與楊氏結親什麽的。畢竟一個寡婦,還是聲名狼藉的寡婦,那就是做外室都沾汙了博陵崔氏的門楣。


    也就是說,崔老夫人這番話純是就事論事的感慨了。


    崔子軒聽到崔老夫人對楊氏的這番評價,卻一時表情複雜之極,他深深地凝視了崔老夫人一眼後,低低說道:“祖母確實老了。”不但丟不開以往的榮耀,也固執得永遠不知道自己曾經做錯了什麽。


    就在這時,崔老夫人突然問道:“軒兒,子映那天,當年被那流浪漢強行……”她還沒有說完,崔子軒便打斷她道:“沒有的事!”極是果斷地給出了這個答案後,崔子軒看著兀自有點糾結的祖母,似嘲似諷,又帶了幾分疲憊地強調道:“祖母如果不信,可以找到當日同行的貴女詢問一二。”


    聽到崔子軒後麵一句,崔老夫人放下心來。她輕歎一聲,徐徐說道:“軒兒,你當永遠記得,就算性命丟了,家族的榮耀和名聲也不可丟!”


    對於這句話,崔子軒實在聽煩了,而且在這種混亂的時代,他也深刻的對這句話產生了懷疑。


    不過崔子軒也不想與崔老夫人頂撞,他隻是啞聲說道:“祖母確實老了。”丟出這句令得崔老夫人臉色沉怒的話後,崔子軒朝外吩咐了一句,令得馬車停下後,他翻身跳下,轉眼,崔子軒跳上馬背甩鞭振袖而去。


    遠遠看著自家孫兒離開的身影,崔老夫人蹙緊眉頭,頗有點疲憊地自語道:“軒兒越來越不孝了……百善孝為先,軒兒這樣的行為放在當年,隻怕早被家族懲治了。”想起當年,崔老夫人又長歎一聲,不由有點怔怔出神。


    卻說崔子軒策馬急馳而出。


    幾乎是他一走,向來跟他形影不離的護衛們也連忙策馬跟了上去。一時之間街道上塵土飛揚,馬蹄聲聲。


    崔子軒急馳了一陣後,見到行人越來越快,便慢慢勒停了奔馬,他策馬緩行,不一會,便來到了薑宓在汴梁城的住處外。


    見他策馬來到楊氏的住宅外,卻又徘徊不往,阿五策馬靠近了去,他低聲說道:“公子?”


    崔子軒慢慢迴頭。


    他看了阿五一眼,低聲問道:“阿五,你覺得楊氏真是夫人麽?”


    “這怎麽可能?”阿五的迴答果斷極了,他搖著頭,認真堅定地迴道:“楊氏的性情可與夫人有天壤之別,她怎麽可能是夫人?”


    崔子軒抿著唇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崔子軒交待道:“你們就在外麵侯著,我去找楊氏說說話。”


    這個時候,薑宓剛剛迴府,幾乎是她剛剛接待完一批管事,便聽到護衛稟報說,崔子軒來了。


    當下,薑宓便提步朝著花園走去。


    花園中,崔子軒正站在走廊中賞花,他負著雙手,身影看起來既高大又偉岸,可薑宓還是一眼便發現,他真是瘦了。


    轉眼,薑宓便來到了崔子軒身後,她優雅地說道:“聽說崔家郎君找我?”


    崔子軒轉過頭來。


    他神色複雜地盯了薑宓一眼後,朝著她深深一揖,啞聲說道:“舍妹之事,多謝夫人施以援手。”略頓了頓,崔子軒又道:“大恩不言謝,夫人可謂對舍妹有救命之恩,子軒實是無以為報。”


    薑宓笑了笑,她輕聲迴道:“你的妹妹我很喜歡,迴報的話就不必說了。”


    “可夫人所做之事,卻是至親也不一定能有此擔當!”崔子軒慎重地說到這裏,他再次朝著薑宓一拜,卻在一揖不起間,他盯著薑宓慎重地問道:“崔某一直到現在還不知道夫人為何願意如此相助舍妹,又為何會在宮中替我祖母堂妹圓場,不知夫人可否把其中情由告知一二?”


    他這話這眼神這態度,卻是想要薑宓坦承身份了。


    薑宓迎上崔子軒定定望來的眼神,半晌後,她卻是神秘一笑。


    笑著笑著,薑宓向旁走出幾步,她順手摘下一朵花,一邊扯著那花瓣,薑宓一邊輕描淡寫地迴道:“妾身之所以相助令妹,不過是與她投緣,至於宮中之事,不過是妾身想往玉妃身上潑髒水罷了。”說到這裏,她迴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崔子軒,挑眉詫異地問道:“看崔郎剛才的口氣,卻仿佛妾身乃是故人?”


    她竟然一口否認了!


    她竟然這麽果斷地否認了!


    崔子軒定定地朝著薑宓盯視良久,半晌後,他輕笑了笑,低語道:“本來是有點懷疑的,既然夫人這樣說了,那定然就不是了。”說到這裏,崔子軒又道:“在下還有急事,隻得改日再來造訪夫人了。”說罷,他再次朝著薑宓行了一禮,轉身大步走出。


    目送著崔子軒走出院落後,薑宓慢慢露出了一個笑容,她轉過身去,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己閨房走去,轉眼便進入房中關上了房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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