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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宓一直睡到中午才漸漸蘇醒。


    她先是迷糊地睜開雙眼,長長的睫毛扇了扇後,薑宓看著從紗窗照進來的白灼陽光發了一會呆,轉眼她記起來了,昨夜是自己的大婚之喜。


    迅速的,薑宓轉頭看去。


    寬大的玄色雕花的床榻,大紅的喜被,以及空空冷冷的枕畔。


    薑宓坐了起來,她扶了扶額,昨晚上是她的大喜之日,可她怎麽不記得後來都發生什麽事了?


    外麵的婢女聽到房間裏的響動,在門外恭敬地喚道:“少夫人,你醒了沒?”薑宓連忙應道:“醒了。”


    幾個婢女端的端水盆,拿的拿衣裳遊貫而入。


    看著她們,薑宓問道:“崔郎呢?”


    一年長點的婢女迴道:“迴少夫人的話,公子不在府中。”


    不在?


    薑宓蹙了蹙眉,在她們的侍侯下洗漱更衣。


    等薑宓妝容一新後,婢女們退去,房門再次打開,三位媽媽走了進來。


    看到做新婦打扮的薑宓,三個媽媽都是又高興又感動。她們圍著薑宓,一個扯散她的頭發重新梳理,另一個開口問道:“公主,姑爺昨晚對你可好?”


    昨晚?昨晚發生的事薑宓沒有一點印象。她略一停頓,乖順應道:“挺好的。”


    宮媽媽笑了,她驕傲地說道:“姑爺自是對公主極好。”說到這裏,她又眉開眼笑地說道:“公主如今嫁了人,老奴這顆心也總算安到了實處。還是這博陵崔氏讓人有底氣啊,昨晚上那麽大的廝殺聲,老奴聽了都一點不慌。”


    薑宓一怔,連忙問道:“廝殺聲?”


    三位媽媽奇怪地看向她,桂媽媽率先笑道:“那聲音持續了大半晚,殺氣騰騰震耳欲聾的,整個明州城的人都沒有睡著,怎麽公主一點也不知道?”她說著說著。她不知想到了什麽,意味深長的竊笑起來。


    笑的不止是桂媽媽,另外兩個媽媽也笑了。一個媽媽還拂起薑宓的頭發看了看她的後頸,見她後頸光潔。那媽媽略略一怔後再次笑了起來。


    持續了大半個夜晚的廝殺聲?薑宓尋思了一會也不得其果,便按下了心思。反正現在她已是崔家婦,天塌下來也有崔子軒擋著。


    三位媽媽一邊幫薑宓忙裏忙外,一邊還在說著,“說是姑爺出門了。那公主起塌後拜見長輩。姑爺就不能一起去了?”


    另一個媽媽則笑道:“哪有新婦睡得這麽晚的?看姑爺這寵公主的架式就知道他肯定對家人有過交待了。”她轉向薑宓,建議道:“不過公主還是要去見見的好。”


    薑宓點頭。


    於是,在三位媽媽的簇擁下,薑宓出了新房。新房外,站著兩排十個麵目秀美氣質高潔的婢女,她們看到薑宓出來,齊齊躬身一禮,一個個跟到了薑宓的後麵。


    就這樣,薑宓在一行人的簇擁下朝著崔老夫人的閣樓走去。


    這崔氏老宅裏,隻有崔老夫人這個祖母坐陣。其餘的叔伯嬸子之屬聽崔子軒的意思,那是平素都忙得很,也不常住在這裏。所以,薑宓這第二天的拜見姑婆,隻需要見過崔老夫人就可。


    薑宓到來時,崔老夫人正坐在主榻上,她的下首是崔子映。也不知道崔子映說了什麽,崔老夫人一臉的憂心忡忡。


    看到一臉嬌羞做新婦打扮的薑宓獨自一人前來,崔老夫人沒有露出意外的神情,她在薑宓躬下身行禮時伸手扶住她。拍著薑宓的手。讓她坐在自己旁邊的榻上後,崔老夫人沙啞著聲音說道:“孩兒,世人都說你是個有福的。這一點祖母很喜歡。”


    薑宓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不過她也不敢問。便低著頭小聲迴道:“多謝祖母。”


    崔老夫人又拍了拍她的手背,啞聲問道:“子軒這些年風裏來雨裏去的,呆會你到家族祠堂時,記得為他祈福。”


    難道連去家族祠堂,崔子軒也不一起嗎?薑宓心裏納悶,卻還是乖順地應道:“是。”


    祖孫倆人又寒喧了幾句話。崔老夫人站起,她帶著薑宓和心事沉沉的崔子映來到了崔氏祠堂。


    讓一個老人打開崔氏族譜,在崔子軒的名字下麵寫上薑宓的名字後,崔老夫人便督促薑宓去列祖列宗麵前祈禱崔子軒一生安康。


    崔老夫人的意願,也是薑宓的意願,雖然她不太明白崔老夫人的意思,卻還是老老實實地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專注的祈禱起來。


    從祠堂迴來後,薑宓一直等到黃昏都沒有看到崔子軒。


    薑宓想著崔老夫人奇怪的要求,崔子映心事沉沉的樣子,心中格登一下。


    薑宓迅速站起,朝著外麵喚道:“來人!”


    ……


    這一邊,薑宓正向下人們詢問崔子軒的去向,崔老夫人的廂房,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平靜。


    聽到那腳步聲,崔老夫人和崔子映迅速地站了起來。這時崔老夫人的廂房裏擠了一房的崔氏族人,他們也都迅速站起!


    轉眼,一個護衛衝了進來。見到崔老夫人,他單膝著地行了一禮,朗聲說道:“老夫人,事成了!”


    幾乎是“事成了”三字一出,一廂房的崔氏族人都喜笑顏開。崔老夫人連連拍著胸口,她一臉的容光煥發,急聲催促道:“具體情況怎麽樣,快快說來聽聽?”


    那護衛朗應了一聲,說道:“迴老夫人的話,具體的情況小人也不知。小人隻知道,後周皇帝郭威已死,南唐也殞了兩個大將,南唐那個據說是軍事天才的蕭摩訶身受重傷,如今下落不明!”


    幾乎是那護衛說出“後周皇帝郭威已死”幾個字後,廂房裏的崔氏族人全都喜得熱淚縱橫。崔老夫人顫顫巍巍地站在那裏,她抓緊崔子映的手,連聲說道:“聽到沒有?郭威死了,郭威死了!”


    崔子映太年輕,還不懂郭威死了是什麽意思,她隻是跟著祖母笑得見眉不見眼。


    這時,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開口了,他亢奮地叫道:“軒兒以一人之力改變了天下格局。此役之後定當名驚天下!如今我崔氏一族陰霾大散,振興有期啊!”


    崔子映還是聽得迷迷糊糊。


    廂房中,各位長者實在太亢奮了,他們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討論個不停。崔子映越聽越不明白。索性提步走了出去。


    見到那報信的護衛站在門外,崔子映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站在樹蔭下,崔子映小聲問道:“郭威死了有什麽了不起的?你且說來聽聽!”


    那護衛有資格向族中長者轉告這等大事,自是崔子軒身邊得力的幹將。也是個有見識的。他寥寥幾句便給崔子映解了惑。


    原來,崔子軒周遊列國多年,他也罷,五姓七宗中那些有才智卓越的天才也罷,都認定如果有哪一個皇帝能一統天下,開創新的盛世,非後周大將柴榮不可!


    於是,按照計劃,崔子軒以大婚為借口,以聘禮為理由。用博陵崔氏那驚人的財富引來了一群鯊鱷。像後周皇帝郭威,這個剛剛建國不久的馬上皇帝,正因國力空虛而焦頭爛額。本來就仇恨世家門閥的他,聽到博陵崔氏一個嫡子娶妻居然拿出了那麽大一筆財產,當下便心動了,帶著兵馬尾隨到了明州。


    同時心動的還有南唐皇帝。南唐人之所以心動,不止眼紅崔子軒給薑宓的嫁妝,更因為崔子軒曾經隨手拿出一個金礦與他們交換薑宓……這等財大氣粗,在這種時刻打仗永遠缺錢的時候誰不心動?


    更何況,天下人都知道。所謂的五姓七宗,如今都是強弩之末。


    於是,那些人蜂湧至明州,準備在崔子軒沉浸在新婚之喜時。把博陵崔氏洗劫一空!


    那些人算好一切,就沒有想到崔子軒是故意的,而他向外四處宣傳說,他迎娶薑氏的排場就是他所有的底牌時,引君入甕的陷阱便已經布置好。


    明州是崔子軒的主場,他又早有打算。那些人自然上當了。


    現在。崔子軒殺了郭威,早有準備的柴榮應該馬上就會成為後周皇帝。後周位於中原,柴榮又是天縱之才,用不了幾年,他就會成為天下之主。有了柴榮的承諾,博陵崔氏定能再繁華個二三百年!


    而且,這一役中崔子軒還殺了如今勢力最強的國家南唐的幾員大將,因為他對南唐太熟悉了,這一次他針對的都是南唐的軍事天才。想來經過這一役,南唐很快就會國力衰弱下去。南唐一弱後周奮起,可不正是一戰而改變了天下格局?


    這場戰事實在影響太大,很快的,整個明州城人都知道了。


    一城人都在議論紛紛時,消息也傳到了薑宓耳中,她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崔子軒的外出是這種外出!


    轉眼,三天過去了。


    直到這個時候,崔子軒還沒有迴府。不過他平安無事的消息早就傳迴來了,薑宓也就不擔心了。


    薑宓新婚便被冷落,崔老夫人心性仁慈,便允許薑宓無事時可以到外麵走走。


    事實上,薑宓也迫不及待地想到外麵去,崔子軒那一戰具體發生了什麽事,她問府中人是一問三不知,聽說外麵的酒樓有說書先生正在說這次戰役,薑宓很想聽呢。


    於是,第三天下午,按道理薑宓應該迴門的這一天,她帶著三個媽媽徑直朝那個能說書的酒樓走去。


    薑宓來得早了些,那說書先生還沒有到。薑宓找了一間廂房坐下,安靜地等待起來。


    薑宓坐了不到片刻,外麵喧嘩聲響,卻是又有幾個權貴家的女眷過來了。


    薑宓的廂房門是開著的,她一眼便看到,那走在前麵的女眷有點眼熟,是了,是了,她不就是太原王氏那個說她本人的嫁妝是一百零八抬的姑娘嗎?


    就在薑宓看去時,那個少女也認出了薑宓。


    略略一怔,那少女朝著薑宓走來。


    來到薑宓麵前,少女衝著她福了福,聲音嬌脆地說道:“妹妹王毓見過姐姐。姐姐此來也是想打聽郎君的消息吧?”


    薑宓怔住了。


    三位媽媽也怔住了。


    片刻後,薑宓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她低頭抿了一口茶水平複自己慌亂急跳的心髒,啞聲問道:“你,你做什麽喚我姐姐?”


    王毓羞澀的笑了。


    她忸怩地低下頭時,站在王毓身後的一個婢女朝著薑宓行了一禮,不亢不卑地說道:“迴少夫人的話。我家姑娘也與崔子軒崔公子定下了婚約,三個月後便會入門!”


    薑宓騰地站了起來!


    她的臉色太白。薑宓死死地盯著王毓和那個開口的婢女,半晌後,她沙啞不成聲地說道:“這件事,我怎麽不知?”


    見到薑宓如此失態,王毓眉頭微蹙,她迴頭瞟了一眼。當下,幾個婢女向薑宓走出一步,擋住了外人看來的目光。


    王毓轉頭,細聲細氣地向薑宓解釋道:“姐姐有所不知,這麽多年來,五姓七宗一直都是彼此婚配,”略頓了頓後,她加上一句,“不屑他姓!”


    王毓停頓片刻,讓薑宓品味著她的話,繼續細聲細氣的解釋道:“不過現在是亂世,很多老祖宗的規矩隻能放在一邊。妾是太原王氏的庶女,不堪為崔郎之妻,便是嫁過來也是奉姐姐為主。”


    王毓的聲音一落,站在她後麵的那個婢女輕蔑地看了薑宓一眼後,忍不住說道:“介時嫁給崔子軒崔公子的,可不止我們姑娘。這一次五姓七宗中,另外六宗都會嫁一個庶女過來與崔郎聯姻。三個月後,就會有六個門閥世家的貴女喚少夫人為姐姐了!”


    這婢女的話不無嘲諷!


    可薑宓一點也沒有聽進。她不但沒有聽進,她的雙耳還嗡嗡作響,她的眼前也一陣渾濁。薑宓看著麵前這些人,看著她們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


    恍恍惚惚中,薑宓咽下湧向咽喉的一口腥氣,白著臉顫聲說道:“我要問過崔子軒!”聲音一落,她跌跌撞撞朝外便走,三位媽媽連忙上前扶住,半架著她出了酒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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