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澄盯著手裏的小一念,一臉糾結,一念於是故作落寞道:“師弟,難道師兄一點都激不起你的食欲嗎?”


    “不是的……”梁澄有些哭笑不得,“它長得和師兄太像了,就這樣把它吃掉不好吧……”


    “怎麽會?”一念聚起眉頭,神色頗為鄭重其事,“師兄戀你至深,日日與所愛之人同榻而眠,結果能看能摸卻不能吃,師弟可知,師兄正值青壯,血氣方剛,自然想著吃掉師弟,好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融作一處,師弟將心比心,難道就不想吃了我?”


    “師、師兄……”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梁澄深深地領教了他這師兄有多精於情話一道,如何聽不出“吃”這一字的含義,師兄這是在……求.歡?!


    兩人日日睡在一處,偶爾難免擦.槍走.火,不過他向來克製,一念亦不曾為難他,二人便一直心照不宣,不料今日,一念竟這麽直白地道破了梁澄的逃避。


    就在梁澄手足無措之時,一念輕歎一聲,撫向梁澄的臉頰,道:“罷了,師兄嚇你的。”


    梁澄穩了穩有些急促的氣息,無奈道:“師兄,我一開始怎麽就沒發現你這麽、這麽的……”


    “沒臉沒皮嗎?”一念接住他的話頭,梁澄一噎,瞪著眼看他。


    一念卻是一點都不在乎說自己“沒臉沒皮”,因為他做事隻看本心,的確無所謂臉皮。


    “師弟,這你就錯了,一開始,師弟於我不過紅塵過客,一念便隻是一念禪師,如今,師弟卻是師兄心頭之肉,剜之則死,師兄在你麵前,再也不是原先無情無愛自在隨適的一念了,師弟的一顰一笑一傷一痛無不牽動師兄的心緒,再也做不到心如靜水了。”


    “……”梁澄深覺自己遲早溺斃在一念纏綿刻骨的情話之中,他不由有些納悶,師兄到底是哪學的這些話,總不會是無師自通吧,心中疑惑,嘴裏也就問了出來,“師兄,你從哪兒聽的這些話?”


    還是說自己練的……跟誰練的?


    像是猜到梁澄在想什麽,一念笑道:“師弟,師兄所言,字字發自肺腑,全是出自心意,所謂言為心聲,哪需要從別處聽來,又何必需要什麽經驗呢?”


    梁澄:“……”為什麽吃一個糖人都能給對方說出花來,梁澄心中腹誹,眼睛卻開始忽閃,不敢看一念,總覺得對方的眼睛能將他的魂魄都給吸走,他嘟囔一聲,道:“好了,我知道了,師兄你別多想。”


    說著就把小一念伸到嘴邊,雙唇微啟,露出一點牙齒和舌尖,一念盯著那處猛瞧,正等著梁澄伸出他那紅嫩的舌尖,怯怯地舔上他的小一念,梁澄忽然直接把小一念塞到嘴裏,“哢擦哢擦”幾口咬掉!


    一念:“……”


    一個糖人雖然不是很大,梁澄咬完之後,兩腮也被塞得鼓鼓的,一念詭異地默了片刻,伸手掃過梁澄幹幹淨淨並沒有粘上糖屑的嘴角,道:“吃得這麽快,噎到了怎麽辦?”


    梁澄嘴巴塞得滿滿的,也沒法迴答一念的話,隻能兩腮鼓動著,想著盡快融化嘴裏的糖塊,一雙眼角微翹的眼睛快速地掃了眼一念,又飄忽著移向別處,看著竟似一隻偷食的小老鼠兒。


    一念低聲一笑,附身親上梁澄的嘴.巴,勾著舌頭掃過梁澄的嘴唇,又若無其事地離開,也不管梁澄瞪大的雙眼,一邊慢悠悠地舔著小梁澄,一邊道:“師兄幫你舔掉嘴唇上的糖屑。”


    他拉起梁澄的手,沿著河堤慢悠悠地走著,河麵不時飄過一盞盞花燈,梁澄含著嘴裏的糖塊,偶爾抬眼看看身側之人掩映在迷蒙燈影裏的俊美側顏,有幾次正好對方也側頭向他看來,兩人的視線便會對上,梁澄總是先一步移開目光,之後又忍不住抬眼再看。


    流水潺潺,燈影重重,笑語遠去,人聲漸消,這一刻,恍若夢中。


    直到一念將手裏的小梁澄舔淨了,二人才停了下來,一念指向河裏的花燈,問道:“師弟,花燈放嗎?”


    梁澄其實之前就有這個想法,不過因為糖人一事亂了心緒,這時一念提起,自然不會拒絕,“好啊。”


    “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買兩盞過來。”


    “嗯。”梁澄點頭,一念笑笑,往街上的花燈棚走去,人流湧動,花燈棚裏又擠滿了人,一念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梁澄的視線之中。


    想到方才一念對他的逗弄,梁澄抿唇微微一笑,這時,一陣淡淡的幽香傳來,梁澄下意識轉頭,便見河堤之上,一人輕盈飄至,一襲白衣勝雪,麵覆輕紗,但是僅從裸.露在外的眉眼,便可窺見這女子不同凡俗的絕世容貌。


    雖然看不清女子的全貌,梁澄卻知道對方一定很美,加之通身縹緲似仙的氣質,梁澄腦中除了“美”之一字,竟再也想不出其餘的讚美之詞。


    這是一個一見便叫人為之傾心,卻又不敢心生一絲冒犯之意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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