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澄和一念昨日登岸借宿明光寺的時候,讓流雲飛月去城內補辦物資,然後便留在船上。明光寺離渡口本就近,到城門也不遠,未免夜長夢多,梁澄便打算讓一念先行迴寺,而他則趕緊迴到船上,一麵吩咐流雲往城內宏威鏢局向李度秋傳遞消息,一麵叫飛月注意漕糧動向,一旦抵達,有何異動,立即動手阻止。


    “師兄,你先到明光寺阻止善識,我先迴渡口,最多兩刻鍾,一定就能和你會合,你先不要輕舉妄動,既然三途宗不敢泄露他們是如何控製這些婦人的,到時殿內必定隻有刀塗假扮的主持和元夫人二人,你看清他是用何物操控元夫人,等對方要下手時,再暗中出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點其周身大穴,莫要驚動火塗,我怕師兄一人難敵他師兄弟二人。”


    一念點頭,道:“不必擔心,我心裏有數。”


    梁澄咬唇,握住一念手臂,“萬事小心。”說罷不再耽擱,運起輕功,掉頭往渡口趕去,他原本受經脈內的寒意侵擾,略覺不適,結果運起菩提心經時,發現體內流轉的真氣竟能抵擋這份陰冷滯塞,未能影響到他的速度,不由大喜。


    如非情勢所迫,梁澄自然不會等閑輕視自身異況,隻是眼下若不能阻止三途宗與四皇子的陰謀,之後恐怕多有波折,即便他早已不再是太子,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邊關出現任何變故。


    另一邊,一念本就功力高深,輕功了得,不過一盞茶時間,便抵達明光寺。


    他繞到明光寺東角門,避開巡寺武僧,來到麟子殿院落,殿外大門守著七八名武僧,還有元夫人帶來的護衛。


    一念無聲無息飛入殿內,從側殿潛入,便看見刀塗身著主持袈裟,立於供案一側,香爐上青煙縷縷,而元夫人原本則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閉目祈禱,忽然軟軟倒下,被刀塗順勢抱住。


    元夫人果真長了副好相貌,螓首蛾眉,膚若凝脂,刀塗摟住元夫人的腰身,終於露出淫.邪麵目,先是抹了把元夫人的臉皮,再又扯開她的衣襟,一對渾圓滑嫩的白鴿子便跳了出來,刀塗猥瑣一笑,將臉埋了上去,卻又顧忌著不敢咬出痕跡。


    殿內高梁彩棟,菩薩慈眉善目,左右羅漢威嚴,一派光明正大、肅穆莊重中,卻上演著及其荒唐淫.亂的一幕,一念見到這等醃臢畫麵,依舊麵不改色,視若無物。


    突然,一念眸光一聚,隻見刀塗終於作弄個夠,將元夫人的衣著恢複原狀,然後掏出一雕紋銅盒,小指探入邊上凹口,銅盒發出“哢擦”一聲,就在這時,一念驟然發難,打出一道淩厲氣勁。


    刀塗臉色驟變,矮身一側,躲過一念的氣勁,隨之又一道氣勁擊向他,來勢洶洶,仿若破浪而來。


    一念的攻擊出其不意,刀塗無一絲準備,一時不查,右肩被擊中,手中的銅盒脫手而出,掉落在地,從中跌出一赭色肉蟲,齧口邊兩條比身體還要長的赤須,上下亂舞,又厚又膩的軟肉下,兩排又細又密的對足快速地移動著,在光滑的地板上留下一道濕痕,叫人看了,就忍不住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這肉蟲的目標一看就是元夫人,一念當機立斷,飛出一枚銅幣,將此蟲截為兩段,並有一半牢牢地嵌入地板裏,隔開肉蟲首尾。


    這肉蟲被攔腰斬斷後,雖然無法再朝元夫人移去,隻是依舊揮舞著兩排細足,在原地蠕動著。


    刀塗見一念憑空出現在殿內,無根無由,好似自虛空而來,這等功力,叫他不敢小覷,殿外還守著八荒盟的護衛,刀塗不敢將事情敗露,隻能悶聲迴擊。


    隻見一道黑影自刀塗袖中飛出,迅若飛蛇,若有眼力好的人在場,便會發現那黑影竟是一尾黑鞭,鞭身黑中帶紅,布滿倒鉤,隻一鞭,便能叫人皮開肉綻,痛極欲死。


    一念勾唇,露出一道嗜血的笑來,不再掩藏,雙眼溢出血色,雙手往上一抬,墨發無風自揚,袍袖鼓起,獵獵作響,仿若幽冥魔神,威勢逼人,叫人不敢正視。


    刀塗駭然,眼見著自己甩出鞭勢被對方抬手間化解,這迴不敢再拿大,運起十成功力,鞭身帶起陣陣陰風,伴著血影朝一念鋪天蓋地而來。


    一念冷哼一聲,左袖一揮,舉重若輕般地隔開鞭勢,同時右手成掌,裹挾雷霆萬鈞,以勢不可擋之勢擊中刀塗胸口,隻聽骨骼碎裂之聲傳來,刀塗撞向殿中圓柱,吐出一大口鮮.血。


    “你、你是誰?!”刀塗麵如金紙,驚駭欲絕地看著一念,“九轉摩羅!你竟會九轉摩羅!為何你會師尊的絕學?!”


    “是啊,我怎麽會。”一念輕笑,“你不是血羅漢的弟子麽,怎麽隻學了些旁枝末技,卻不會九轉摩羅心訣?”


    刀塗臉色數變,往一念腳下就是一撲,深深跪倒在地,微顫道:“屬下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少尊主駕臨,還請少尊主饒命,我等原是尊主侍童,自尊主歿後,不忍他老人家武功失傳,隱姓埋名,於關外設立三途宗,廣收門徒,暗中經營,擴大勢力,以期為尊主報仇雪恨,我等若知尊主有親傳弟子在世,斷無自專自擅的膽量,屬下這便恭迎少尊主迴宗主掌大事!”


    一念臉上閃過古怪一笑,也不點破刀塗的誤會,將計就計道:“不錯,當年師尊樹敵太多,並未叫人知曉我的存在,方才離寺,發覺有人暗中尾隨,一試之下發現那人竟會師尊所創的血影鬼步,這才起疑,迴寺暗查,不料……還壞了你的好事。”


    一念若有所指地看向元夫人,刀塗在聽到一念坦白身份後便已內心狂喜,隻覺一統中原武林有望,當即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了與四皇子之間的密謀。


    “好!好!好!”一念連讚三聲,霸氣笑道:“自我功成以來,一直尋機為師尊報仇,如今有爾等助我,何懼大業不成?”


    刀塗亦是臉色激紅,“屬下這就通知宗裏,迎接少尊主迴歸!”


    “先不急,”一念故作親厚地扶起刀塗,給了他一顆丹藥,“方才不知你身份,多有誤傷,此藥有助理氣調傷,你先服下,否則我不就少了一員大將?”


    “謝少尊主!屬下誓死效忠少尊主,刀山火海亦不足懼!”


    “好!”一念朗聲一笑,做足戲份後,這才狀似隨意地問道:“你們就是用那惡蟲控製這些婦人?”


    “正是,”刀塗得意道:“此蟲原先是纏絲蠱,苗疆女子不孕,便將母蠱種在自身體內,子蠱則種入丈夫體內,交.合後便可得子,蠱蟲也迴隨著分娩排出體內,屬下自來喜愛專研此等末技,偶然間發現若直接將子蠱種在女子體內,再通過行.房便可鑽入男子體內,亦能誕子,隻是子蠱在男子體內,若每月未能攝入母蠱分泌的唾液,便會□□,蠶食寄主內髒精血,屬下是通過這等法子,管他是封疆大吏,還是一派掌門,除了對我宗唯命是從,別無他法。”


    刀塗又指了指供案上的香爐,道:“子蠱入體時劇痛難當,所以先用醉青娥將女子迷倒,之後醒來,也不會發覺任何異樣,如此,她們的丈夫便在不知不覺中,中了我的蠱毒。”


    “那這蠱毒可有解法,萬一有人解了此蠱,可不就功虧一簣,到時反而被反咬一口。”一念皺眉,“我聽你之言,便想到這中蠱人若與體內有母蠱的女子行.房,豈不就解了此蠱?”


    “這……”刀塗略作思忖,道:“少尊主無需擔憂,此蠱本非毒邪之物,無人查得出來,他們隻當自己中毒,自然解不出來。”


    “果然好手段。”一念淡淡一笑,刀塗正覺得一念的笑有些滲人,下一刻便覺喉間一痛,眼前閃過一道血.霧,連聲“為什麽”都來不及問,就沒了聲息。


    一念將劍身上的血跡往刀塗身上一抹,插.入劍鞘,眼中的猩紅逐漸褪去,臉上覆上清雅飄逸的微笑,又是一派瀟灑疏朗的劍客模樣。


    他原本想把三途宗收為己用,不過這個念頭一出現就被他否定,一來他今日並未易容,唬得了刀塗一時,卻非長久穩妥之計,刀塗隻要稍微一查,便會發現他是無渡禪師的弟子。


    血羅漢字號無妄,無妄無渡,一看就是師兄弟,隻是這對師兄弟,卻是一正一邪,水火不容。


    二來則是,若是他瞞著梁澄,暗中借著三途宗掌控四皇子和淮水南北,之後若被梁澄發覺,隻怕不好解釋。


    而且刀塗用的法子著實陰毒,還玷汙女子清白,實在下作,他亦不屑此般手段。


    一念腦中浮現梁澄的麵容,那雙清潤透撤的眼睛,眼睫又長又密,眼尾微微上揚,透著粉色,總是專注地看著他,天下之大,繁花迷人眼,但他眼裏仿佛隻容得他一念一人,其中的癡迷,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


    真是又呆又傻……


    一念輕笑一聲,罷了,即便沒有四皇子這條線,他要做的事,也能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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