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紅480加更)


    白雲展見畫樓的咖啡廳臨近法國租界,比較簡陋,來往顧客多是穿著黑色立領校服的男學生和黑白相間套裙的女學生,還有些小戶碧玉,普通綢布衣衫的商人。(.好看的小說)


    這等地方,白雲展向來瞧不上的。


    畫樓帶著易副官,滿腹狐疑尋了他。


    他也換了件葛雲稠長衫,高大消瘦身姿豐神如玉。隻是刻意低著頭,模樣鬼鬼祟祟的。


    畫樓瞧著好笑,不用猜都知道,他又惹事了。


    白雲展見畫樓來,笑容有些勉強,同她寒暄,問了她最近身子好不好,是否還吐得厲害。


    畫樓不敢喝外麵的東西,特別是這種簡陋小咖啡廳的。麵前擺了一杯清水,她閑閑握住杯子,也不著急,軟語同白雲展客套。粉潤指尖在透明玻璃下掩映得更加晶瑩光潤。


    “大嫂,我好像惹事了。”白雲展最終克製不住,聲音裏滿是擔憂。


    畫樓心中微動,以往他要是惹事了,直到事發還要自己想法子遮掩,如今居然告訴她。


    他這樣信任她,讓畫樓一時間心頭暖融融的,看著他那滿噙焦急的眸子,不覺聲音溫軟幾分,道:“怎麽了?”


    “我認識一個女孩子,她叫龔嫻兒,顏料世家龔家,你知道吧?她在家排行老九,大家叫她龔九小姐。”白雲展聲音越發低沉,“每次宴會她總纏著我,又說得一口流利德文。她約我喝茶看電影,十次我也去了三四次。年前我住院,心情挺差,她經常去看我,我頗為感動,便覺得她是個能相與的,前段日子還主動約過她一迴。”


    畫樓靜靜聽著?心想原來是些兒女私事,也不放在心上,表情很恬柔,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可我不喜歡她?隻想當成普通朋友相處,她卻想著和我訂婚。”白雲歸眉頭蹙得更深,“前幾天她總是給我寫信,約我出去玩。她跟我表白後,我不想給她希冀,就再也沒有赴約。她卻是電話、信每日必到。爹娘想讓我早點把婚事定下,看到有小姐給我打電話′追問是誰。這樣下去總不好,三天前我見了她。我們約在三元橋那裏的戲院,跟她說明之後,她當場就哭了起來。我怕麻煩,見她有司機和隨從跟著,便先迴了家……”


    事情好似跟畫樓想得不同,她神情認真了幾分,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昨天去跑新聞,三元橋那邊死了人,模樣依稀是龔嫻兒的那個隨從。”白雲歸臉色有些發白?“昨天、今天準時的電話和信都沒有來。大嫂,你說……”


    畫樓眼波靜籟,沉吟半晌才道:“你沒有派人去打聽龔小姐是否在家?”


    “我沒有??????”白雲展說到這裏,神色有幾分尷尬,“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麽迴事,怕貿然行事怕把事情弄得更糟,我想聽聽你的意思,我應該怎麽辦。”


    畫樓微愣。


    她眉梢不覺有了淡淡笑意。


    白雲展被吳時賦打了一頓,整個人好似豁然開竅了。從前要是遇到這種事,他定會很大男子主義胡亂處理一番。


    在俞州這一年多?經曆這麽些事,他終於對自己有了領悟:他不會謀算。善良有餘,心思不足。


    非要去做自己不擅長的,最後替他收拾殘局的還是畫樓。


    既然如此,那些所謂男人的自尊自傲完全無意義,等到畫樓幫他善後?才是真的沒麵子。


    還不如先告訴她,讓她幫著出主意。陸冉的事、羅疏煙的事,都是畫樓幫他逢兇化吉。


    卻還是覺得尷尬,不想讓白雲歸知道。依著白雲展對白雲歸的了解,他教訓人的時候絲毫不留麵子,說話直接且犀利,讓人很難堪。


    他也不想讓外人知道他和畫樓見麵。


    家裏人都來了俞州。要是有人撞見兩個年紀相仿的叔嫂見麵,又沒有大哥在場,多心的隻怕要說出些不中聽的話,畫樓心裏肯定不舒服。


    況且流言蜚語多了,大哥會怎麽想畫樓?


    他才選了這麽間隱蔽的咖啡館。


    如果是平常事,在家裏見見就可以了。這件事,白雲展不想讓爹娘知道,怕他們擔心,才想著在外麵見畫樓。


    可高檔地方熟人多,俞州風氣再開放,畫樓和小叔子見麵,難保有些人不會惡意渲染。


    能避免的麻煩,白雲展想著盡量避免,這也是他從畫樓行事風格裏學到的。


    “你說,你和龔小姐是在三元橋見麵,結果她哭得你心煩,便先迴了家,把她留給司機和隨從,第二天卻發覺三元橋出了命案,死者像龔小姐的隨從。這邊,龔小姐也再沒有給你寫信?”畫樓斂住心緒,把事情經過跟白雲展重新確認。


    白雲展頷首。


    “倘若龔小姐有不測,你是最大的嫌疑人。”畫樓直言不諱


    白雲展又頷首,道:“我知道。可是大嫂,我沒有??????”


    “我當然知道你沒有!”畫樓打斷他的話,一本正經道,“你就算有這個心,也沒有這個能耐!”


    白雲展蹙眉,不悅的瞪了她一眼。


    畫樓笑起來。


    瞧著她笑,似四月海棠花蕊般嫵媚,明豔又嬌慵,讓白雲展覺得事情好似並不嚴重。她的笑容輕盈明快,給了他力量,讓他緊繃了兩天的精神鬆懈下來,也不禁微笑。


    他終於笑了,畫樓才鬆口氣。


    “怎麽不告訴督軍?”她不解問道。


    白雲展訕然:“他說話不中聽。再說了,我又沒有做錯事,隻是那姑娘實在煩著我,我才去見她,跟她說清楚。她有隨從跟著,我又不是將她一個人拋下,可到了大哥那裏,又是一番冷嘲熱諷,我不想讓他知道。你別告訴他啊!”


    “你也隻是說依稀,並不能確定是龔家小姐的隨從。”畫樓失笑安慰他道,“別擔心。可這件事,我要告訴督軍。若真是龔小姐的隨從,龔小姐也可能出事了軍法處的稽查官介入,很快就會查到那晚跟龔小姐在一起的人是你,到時告訴督軍,他會更加生氣??????.”


    白雲展愣住,思量須臾才驚覺畫樓言之有理。


    他又做了件無用功吧?


    單獨把畫樓找出來說話,好似沒什麽意義??????


    他應該去官邸,告訴她和大哥的。


    想到這些白雲展蹙眉。


    “你大大方方上龔家的門,去看龔小姐是否出事。”畫樓替白雲展籌謀道,“馬上就去。你跑三元橋新聞,知道有人容貌像龔小姐的隨從,卻躲起來什麽都不做,倘若真是她的隨從,有人該說你心虛。”


    白雲展聽了,不住點頭他怎麽沒有想到?他去三元橋跑新聞的事,整個報社都知道。明知龔小姐出事,他還躲起來裝作不知情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那就更加坐實了他的嫌疑。


    “我今天才去,會不會晚了?”他有些擔憂道。


    “時機最好。”畫樓淡然微笑,“出了事,你倘若沒有一點心結就上門,過猶不及。正常人知道發生了命案,而且可能牽扯到自己身上,都會害怕、會猶豫。你既然上門去問,就要照實說你的擔憂。一邊擔心龔小姐的安危,一邊又怕把自己卷進去,猶豫不決直到今天才決定要親自去告訴龔家眾人。”


    白雲展答應,不忙跌點頭,說他馬上去。


    他欲起身,畫樓便拉住了他:“龔小姐若是沒事,便是最好不過。你把自己對她沒有意思,可她卻總是纏著你的事順便告訴龔家長輩,態度嚴肅些,讓他們管教自己的女兒。若是她出了事,這話就別說


    白雲展又溫順點頭,還問她:“還有嗎?”


    “不管情況如何,從龔家迴來後,去趟官邸把情況告訴我。”畫樓道。


    白雲展的車子先離開。


    畫樓買了單,才慢悠悠起身,跟著易副官而去。


    推開咖啡館微舊的雕花木門,差點撞上迎麵而來的顧客。


    易副官忙幫她擋住,畫樓急忙向那人道歉。


    一襲青灰色西裝,同色馬甲,雪色襯衫,帶了頂寬簷帽,是個翩翩如玉的佳公子。隻是那人看到畫樓時,平穩眼波有些許漣漪。


    畫樓同樣微怔。


    她瞬間裝作不認識,淡然道歉。那人壓低了帽子,低聲說沒事,便跟她錯肩而過。


    畫樓沒有迴官邸,而是去了白公館吃晚飯,順便跟問下婆婆,她最近不嘔吐了,是正常還是不正常。而且她總是嗜睡,又覺得胃裏飽飽的,什麽都想吃,東西來了又吃不下。


    十分嬌氣,比她平日裏嬌氣百倍,她想知道是否正常。


    白公館雖然是洋房,外麵的構建卻很老式,門口一方敞地,四柱相並而立,架樓雕花窗、朱紅大門,古色古香。架樓下麵是兩個號房,當差的傭人們擠在一處閑聊。


    看到是白夫人的車進來,忙畢恭畢敬起身迎接。


    畫樓下車,進了重樓,沿著兩麵的抄手遊廊進去,才是一整棟裝飾奢華的法式二層小樓。


    女傭迎上來,攙扶了畫樓。


    畫樓失笑,她這個孕婦尚未見肚子,哪有這麽嬌弱啊?


    尚未繞過遊廊盡頭的葡萄架,便聽到四角飛簷的船廳有清脆悅耳的笑聲。


    他們家可沒有這樣放肆的女眷。光聽著這笑聲,輕快又有幾分熟悉,便笑著問女傭:“家裏來客了,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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