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從窗外跳進來的身影,輕盈而姣好,攜了半縷幽冷淡香。按ctrl+d快速收藏"請看小說網"銀白色旗袍衣袂隨風搖曳,宛如繁盛風蘭,花影雖妖嬈,意蘊卻清雅。佳人似花,雅致幽香,大抵是這凡塵裏唯一能盛開在他心頭的濃豔。


    猶記那日煙雨相送,那抹素色的丁香,淡韻而嫵媚,迷離譎豔,在他心頭蕩起陣陣漣漪。


    以為相見無期,不成想轉眸間,她傲然含笑,盈盈如水的眸子靜靜望著他,笑道:“眼鏡不錯,越發斯文了。”


    李方景笑起來,隨手將眼鏡摘下:“身手不錯,這可是三樓。”


    畫樓指了指旁邊,笑道:“哪有那麽邪乎?我隻是從隔壁房間跳進來而已。”


    兩人相顧而笑。


    卻半晌無言。


    最後畫樓問道:“你什麽時候迴來的?最近幾天麽?”


    “前天。”李方景笑道,斜眸凝望她,“我和老三不是同胎而生,模樣卻驚人相似,從前我們總是一處讀書,熟悉對方性格,模仿彼此言行舉止極像,偶爾家裏人都會把我們弄錯。你怎麽知道從前那個不是我?”


    畫樓明眸微睞,片刻才道:“我不知道,我隨口問的。”


    李方景愕然,須臾才笑起來。他心中所盼的,便是她能將他二人分別開來。女子倘若很在意某個人,他就是不同的。哪怕對方模仿得再像,都能瞧出端倪來,所以畫樓問他是最近幾天迴來的嗎。他心中所喜的,不過是這點盼望已實現。


    哪裏知道反而中了她的試探?


    李方景搖頭苦笑:“你跟半年前不同了……”


    畫樓挑眉。


    “刁鑽了。”他歎氣。


    畫樓心頭一頓:刁鑽了?


    刁鑽中應該帶著活潑和俏皮的。這段時間雖然發生很多事,她卻比從前更加開朗更加活潑了麽?


    是因為什麽?


    瞬間,她想起白雲歸那纏綿中帶著促狹嬉鬧的眸子,跟平常的深邃內斂判若兩人。唯有她和他獨處時,才能見到那樣的白雲歸,玩鬧起來沒完沒了。


    這個念頭讓她微怔。


    李方景已經轉身,從抽屜裏找出大小手銬。把柳燁的手足全部銬起來,身子亦用繩子緊緊捆綁。


    畫樓便在一旁打趣:“你也跟半年前不同了……從前是個惜花人,如今心狠手辣,這樣的美人也能捆綁成粽子,何其歹毒!”


    李方景把柳燁捆好。衝畫樓笑:“這姑娘功夫極好,我接不了她三招,不捆起來要命的。哪些是嬌花、哪些是毒草,我分得清。要不然,這些年不是白白混足花叢嗎?”


    他又找出繃帶,把她嘴巴封上。


    畫樓指了指他脖子裏沁出一圈的血珠。


    他轉身,簡單的處理了下。


    圍著白色繃帶,顯得很好笑。他隻得把立領豎起。用衣領遮掩傷口。


    “靈兒叫你六哥的時候,你的笑容很特別,我當時懷疑你迴來了。前幾日我遇到的那個李瀲之,眼眸陰刻,不似你的明亮。”畫樓跟他解釋道,“所以你在百花展臨走前那個手勢,我猜測你是提醒我花盆有問題。我自己一看,果然在花泥發現異常。就更加肯定那個李瀲之不同。今天事情水落石出,我想著你這邊也許有變故,一早就到了隔壁房間聽動靜,你們打鬥時我就從窗口攀過來,在窗外聽到你和她的談話。”


    “你聽到我的話了?”李方景斜長眸子裏情愫暗湧,定定落在她臉上。


    畫樓隻當瞧不見,淡然道:“是啊。我都聽到了。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混賬,損我清譽。”


    “我說的是實情。”他眼神委屈,聲音卻低醇曖昧,“要不是知道你一個人獨撐俞州,我跑來跟柳燁演這場戲作甚麽?”


    畫樓笑了笑。撇過頭去,心頭有一陣暖流。


    她的眸光順勢就落在柳燁身上。


    容貌傾城,氣質高貴,這般女子的舉止教養皆是世家風範,畫樓想象不出她竟然武藝超群。她不禁低喃:“可惜了。”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你誤會了。”李方景不失公允道,“她是南方政府情報機關派往遠東去的特務,混入日本特務機構。她很聰慧,又武藝超群,日語說得好,深得日本人信任,在日本特務機關地位很高。我三哥是她的下屬。”


    畫樓倒是沒有想到這層,心中對這個女子便又有了些許好感。


    然後又問道:“那你三哥呢,也是南方政府的人?”


    李方景搖頭,表情悵然:“他不是南方政府的特務,所以柳燁才要防他。”頓了頓,他繼續道,“我有個朋友德國朋友叫佐爾格,你在戲院見過的,可還記得?就是我介紹說理查德的……”


    怎會不記得?


    理查德.佐爾格,二十世紀最傑出的情報員,改變二戰進城的德國人,卻是蘇聯密探。


    畫樓頷首:“記得的。”


    “佐爾格在沙俄中央政府機關做份閑差,有一次來信說問我是否去過莫斯科,他在街上遇見過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沙俄,呃,現在叫蘇俄,我不曾過去,後來思忖他大約是遇上了我三哥。”李方景聲音微低,“自家兄弟,我一直不信他是個軟骨頭,甘願為日本人賣命。這些年他一直在培養自己的勢力,興許是對蘇俄革命著了迷,想自己建個信仰**的情報機關吧。”


    說罷,搖頭笑了笑,微微歎息,很不認同。


    畫樓含笑望著他。


    李方景迴神,跟她簡短解釋了一番蘇俄革命和**,畫樓隻裝作很新鮮,不住點頭。


    微微一聲嬌嚀。柳燁悠悠醒來。


    她頓了頓,看清自己被五花大綁,朝著李方景冷笑,沒有無謂的掙紮。


    “他們南下就是為了找日本特務機關在俞州的那個下屬機構?”畫樓與李方景移步去外麵客廳說話。


    房間大開,眼睛可以盯著柳燁。


    畫樓一直猜想俞州有批特務,也不能判斷是誰的人。直到從花盆裏發現**,順藤摸瓜,便找到了耿家。耿家大小姐是羅家的大少奶奶。駱家大小姐是羅家二少奶奶。


    這個羅家,是羅疏煙的堂伯。


    因為這些千絲萬縷的聯係,羅大少很好隱藏了他是日本特務機關在俞州的負責人。


    畫樓查吳家老三的咖啡館,查出當初指使他去炸刑家紡織工廠的,居然是羅家大少奶奶。耿家的大小姐羅耿氏。畫樓又連夜審了耿家的人,羅耿氏隻是一口咬定幫娘家報私仇,才去炸刑家。


    耿家與刑家是同為紡織行世家,因為搶生意結仇頗多。


    原本是情有可原,羅耿氏死不開口,畫樓也沒有懷疑到羅家大少爺身上。


    是一封匿名密信讓她恍然大悟,才讓紅瑜的特務連夜去羅家搜查,逮捕了十來個藏於密室日本特務。羅大少爺的身份也曝光。


    羅大少爺卻在紅瑜去之前消失。不知是逃走還是被滅口。


    畫樓想不到那個看上去有些怯懦的羅大少,竟然是為日本人賣命的漢奸。


    “遠東特務機關最近一直打壓柳燁,她有兩次升遷機會無故旁落,她懷疑日本人對她有了戒備,想脫離日本人,迴到南方政府的情報局。一來是她處境堪憂,二來南方情報局的局長年底要調往內閣,局長之位空閑。她覬覦那個位置,想著借機迴去。她知道南方有個日本情報機構的下屬機構,落戶俞州,實則是對付南方政府。拿下這個機構,以她的資曆迴去定是局長不二人選。這是她暗中計劃。”


    好有理想的女人。


    位高權重,承擔的責任便更加重,身體和精神都要高度緊繃。等累得精疲力竭,才會想做個簡單平凡的女人。


    畫樓深有體會。


    偏偏總有人執迷不悟,醉心於個人權勢,像雲媛,像柳燁。


    “那麽他們南下。還有明著的計劃?”畫樓斂神問道。


    “南方政府有個王牌情報員,很是神秘,外界一直不清楚他的底細甚至容貌性別,前不久秘密來俞州,是受命調查這個日本特務機關並摧毀它,可他半個月後蹤跡全無。南方政府情報局在找他,日本人也在找他。柳燁和我三哥南下,是替日本情報機關辦這件事,找到這個妄圖摧毀日本情報機構下屬機關的情報員,殺了他,讓南方政府示威。”李方景沉聲道。


    這便是詭譎的政治,錯綜複雜,不到最後一刻,往往敵我難辨。


    畫樓卻眼波微動,定定望著李方景:“你這樣清楚!你就是那個情報員?還有,給我匿名寫信的人,是不是你?”


    李方景笑起來,聳肩道:“我不是。那個人被我三哥先找到,他想把他帶迴東北交給日本人,換取更加的信任,獲得更多權力,方便他日後從事。可是他要防著柳燁,就將這人先藏起來。我得到消息,就讓婉兒陪著奧古斯丁迴來談生意,暗中幫我找到那個情報員的下落。那人和羅大少,我都交給了雲媛。”


    畫樓眉頭微蹙,看了他一眼。原來他先抓了羅大少。


    “柳燁在南方情報機關的根基,非雲媛可以比擬,她迴去定是局長不二人選,無人與之抗衡。我把那情報員和日本特務機關頭子都交給雲媛,讓她立一大功,將來在局勢上能跟柳燁對抗。”李方景斜睨了她一眼,笑道,“當初雲媛為何離開白雲歸,你比我清楚,不到權利頂峰她不會罷手。她如果跟柳燁懸殊太多,挨不過柳燁的算計,灰溜溜落敗,迴到俞州,白雲歸再憐香惜玉,你怎麽辦?等雲處長成了雲局長,她和白雲歸之間,便有不可逾越的鴻溝,她就再也不可能迴頭。除了雲媛,旁的女人難入白雲歸的眼,所以我不能讓她迴來給你添堵。畫樓,不管你在誰身邊,我都不想你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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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數第二天了,今天保底四更,隻為粉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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