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毓看到瀲霽兒清澈透亮的眼睛當中,出現這般的神采後,心裏有些難受。


    但是,他卻也知道初次見麵,僅僅憑借一幅他口中的,所謂的畫像,並不能使瀲霽兒相信他。


    “不知,霽兒姑娘的師兄是?”雲毓溫和地開口了。


    瀲霽兒看著他,心想,這個人倒是如同一塊羊脂白玉一般,溫潤。


    “他是君丞相家的大公子,君意微。霽兒心想,京城中的人,就算是不認識,也應當是知曉他的。”


    瀲霽兒開口說道。


    說到君意微的時候,她的聲音都是放輕柔了許多的。


    “霽兒姑娘,你有所不知。”


    聽見瀲霽兒的話之後,雲毓的心略微地緊了緊。


    “正是姑娘的這位師兄,將姑娘,給送到我手上的。”


    瀲霽兒聽見他這話,強撐著站起了身,帶著些驚惶和擔憂。


    “雲公子,請問,你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瀲霽兒的身體,輕輕地晃動了一下。


    她似乎是有些站不穩了。


    雲毓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霽兒姑娘,小心!”


    瀲霽兒借著雲毓的力道,站直了身子,可是卻又很快地推開了他。


    “不敢勞煩雲公子。”瀲霽兒虛弱地開口說道。


    “霽兒姑娘,”雲毓有些擔憂地看著她,“你的手這樣涼,還是先坐下吧。”


    瀲霽兒感激地衝著雲毓笑了笑:“謝謝你,雲公子。”


    “這倒是不必。”雲毓笑了。


    “你身子這般的虛弱,又是個女子。不隻是我,便是別人見了,也是要幫上一幫的。”


    說罷,雲毓猶豫了一下。


    到底是沒有讓人將那藥材拿出來。


    瀲霽兒的身體,還算好。


    他若是第一次見麵,就讓人家喝藥,似乎也太說不過去了。


    “霽兒姑娘。雲毓隻是不知,那君意微到底與姑娘是何種關係。以至於姑娘,一聽到他的名字,便這般的激動?”


    雲毓這話,說得很是委婉。


    但是,瀲霽兒卻明白他這話中的意思。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我與他,不過隻是才見過一麵的同門是兄妹罷了。我與家人失散許久,幸蒙師父搭救,又不嫌棄我笨拙無用,將我收於門下,又寫信,托師兄,幫我尋親。”


    說到這裏,瀲霽兒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有些哀傷。


    “隻是,不知何故,我本正與一位新認識的姑娘說笑,卻忽然間,就落了水。之後,就到了這裏了。”


    瀲霽兒說完這話後,又笑。


    “倒真是,夢一場便罷了。”


    雲毓聽見她這樣說,倒是也就鬆了一口氣。


    “霽兒姑娘不必著急,尋親的事情,我自可幫你。但,姑娘千萬不可,再同那君意微給扯上關係了。”


    “這是何故?”瀲霽兒疑惑地問道。


    “他即便是再不好。到底也還是我的同門師兄,也是我師父最得意的弟子。”


    雲毓此時,也已經從最初見到瀲霽兒的激動興奮中,漸漸平靜了下來。


    開始迅速考慮著,如何讓瀲霽兒心甘情願地同他迴雲家的事情了。


    因此,雲毓剛一聽見瀲霽兒發問,便就從從容容地迴答了她。


    “霽兒姑娘,你有所不知。方才剛從皇宮裏傳來消息。林家勾結言國,意圖謀反。林家家主林望翼自盡頭。林望翼所餘下一女,林朗月,一未足月的幼子,林朗疏,自焚於屋內。而君丞相家中長子,也被其家人大義滅親,告發他勾結言國,出賣堯國的政務消息。”


    “這不可能!”瀲霽兒不肯相信。


    “師兄他斷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的確不會。”


    雲毓認真地看著瀲霽兒,一字一句地開口說道。


    “他是帶著林朗月和林朗疏。用你為條件,交換了我雲家三顆蜃樓珠之後,再逃跑的。”


    聽見雲毓這樣說,瀲霽兒微微地怔了怔。


    “我倒也不是不相信。隻是暫時還無法接受罷了。”


    瀲霽兒的神情中間,帶著些許的惆悵。


    “在名分上,他畢竟是我的師兄。我原以為,他不會......”。


    瀲霽兒的眼睛,微微濕潤了。


    她輕輕地閉了一下眼,似乎是為了阻攔眼中即將要落下的淚珠。


    “霽兒姑娘,不必傷懷。”雲毓見她有些傷心,便急忙勸阻道。


    “要知道,世上的事常是:你以真心對人,人不以真心對你。自己問心無愧就好,何必為惡人而感到難過呢?”


    “多謝雲公子。”瀲霽兒微微頷首。


    “我怎會不知曉這些道理,隻是,一時間,在感情上,難以接受罷了。”


    說罷,瀲霽兒微微停頓了一下,認真地看著雲毓,開口說道:“須知蜃樓珠,乃是製作幻境的珍貴之物。若是將其他材料與這蜃樓珠一同使用,便可達到迷魂延敵之效。這般珍貴的物件,世間少有。而雲公子,卻用它,來交換我。不知,是何目的?”


    雲毓溫柔地笑了笑。


    “若是我照實說,隻怕姑娘會不相信。”


    瀲霽兒認真地看著雲毓,眼神清澈而靈動:“可是你還未曾說與我聽。”


    為什麽就這麽肯定,我不會相信你呢?


    雲毓怔了怔,笑著開口說道:“那,雲毓可就開口說了,霽兒姑娘,可不許笑話我。”


    瀲霽兒無奈地輕輕一笑:“我這個樣子。還有什麽可以去笑話你的呢?”


    她的存在,那才是一個最大的笑話。


    隻是她不肯而已。


    “雲毓從小,娘親早亡,爹也在不久之後失蹤。即便有奴仆丫鬟的伺候,但也是自幼孤寂,沒有什麽可以訴苦撒嬌的人。直到,有一日......”。


    雲毓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一般。


    不,不,不!


    他絕對不能夠說真話,也絕對不能讓瀲霽兒知道了以後,恥笑他!


    即便她不是那樣的人,即便她是那樣的善良幹淨!


    他絕對不能夠讓這般惡心的事情,去汙濁了她的耳朵。


    雲毓想到這裏,很快地迴過神來。


    但是,他卻是未曾注意到,瀲霽兒眼中,飛快閃過的那一絲疑惑。


    “我一大早,便趁著祖父母都未曾醒來的時候,翻牆偷偷地跑出家門,也並不是想跑得太遠。隻是,覺得,讓他們都找不到我就好了。我就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雲毓突然停住了話,苦澀地笑了笑:“隻是,未曾想到,遇到了一群劫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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