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三更,古楓此刻卻是睡意全無,目光直勾勾的定在手中的《燃風決》書卷上,心跳在不斷加速。

    《燃風決》其實是淩星大陸所通用的一種修真法決,其原名為《一清六重決》。隻是因為各門各派都加入了各自獨特的練法以及法決運用方式,所以名字亦是大不相同,比如獨霸聖元境的聖魔宗法門《洗魂法》便是加入了煉魂以加快修為精進的法門而改編得名,而燃風宗的《燃風決》則是加入了操控火與風的自然之力而改編成的。

    《燃風決》,或者該是《一清六重決》共分法力七境,是為:一重太皇黃曾天,二重太明玉完天,三重清明何童天,四重玄胎平育天,五重元明文舉天,六重七曜摩夷天,七重虛無越衡天。(注一)相傳《一清六重決》乃是殘本,原本應有三十六重天,可不知為何,卻僅留下了這七重天境界,然而即便如此,這第七重天,也是如同傳說一般的存在,萬年之內都未必有一人得以突破此境。《燃風決》雖亦有提到,但也僅是一筆帶過,想來著書之人也未曾接觸到此境界。而一方霸主九玄宗的宗主印天宗主擁有著神鬼莫測的神通,據說都僅僅隻修到第五重元明文舉天的境界。故而有人言,若能修成第七重天,便可真正通天徹地,與天上金仙對話,當然,這僅僅隻是傳說。

    而此刻古楓所驚訝的不是每個境界間法力的差距,而是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在一個月內突破到了二重天,而一重天到二重天的突破即便是資質上佳之人也需要起碼二十年光陰,而且看書中所寫,古楓自己現在還是二重天中期的境界。如果法力的增加還對他太過抽象,那麽書中所寫,二重天初期即可領悟的驅物之術,終於讓他在發呆了許久後,高興的險些一蹦三尺高。雖然書上所寫的是法寶驅使的法門,但是法寶需要用到特殊的天材地寶煉製而成,可謂可遇而不可求。所以古楓毫不猶豫的將它變成了隔空取物的末階法術來用。做夢都想夢到的驅物法如今就在眼前,古楓將心中那個為什麽自己法力增長這麽快的事直接丟到了腦後,興奮的舔了舔嘴唇,將書中的驅物法決再次默念數遍後,古楓拿起了桌上的一隻小茶杯,緊張的唿了口氣,心中口訣念起,右手雙指淩空一點。“嗖!”隻見茶杯如離弦之箭直飛天花板而去,隻聽“啪!”的一聲,很幹脆的撞了個粉身碎骨,瓷碎片直接落下,讓坐底下的古楓一陣狼狽的手忙腳亂。待碎片落幹淨了,古楓看了眼地上那個可憐的第一“受害杯”,興奮的兩眼放光。

    “哐啷”“啪裏啪啦”“哎喲”古楓的房中開始不斷的傳出瓷器碎裂聲與一堆亂七八糟的破碎聲,其間還偶爾夾雜著幾聲古楓驚訝的痛唿。

    直至清晨,古楓滿意的將一個小茶杯從床頭穩當的攝到了手中,不禁笑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一個晚上的不眠終於掌握了驅物法的要領,讓他高興的手舞足蹈,不過當他在興奮中被一塊木屑絆倒時,才看向屋中,不得又一聲痛唿:“我死了!~”隻見此刻房中到處是破瓷器破木屑,隻要是可以單獨移動的物體沒有一個是完整的,亂七八糟的碎片插的滿屋子到處都是,才入門一天就這樣破壞自己的房間,想到掌管錢物的二師兄有可能給出的和藹“笑容”,古楓產生了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

    “嗚,這下完了。”古楓無奈的撿起一塊木屑,而後丟到一旁,因為他可不想把自己已經突破燃風決第二重的事說出來,直覺告訴他,鋒芒太露,絕對不會有好事,更何況他一直對沒辦法知道自己真實出處耿耿於懷,可這樣就沒有什麽正當理由來說明這一切,尋思良久,始終沒什麽好主意。無奈下抬頭見窗外已然天亮,通過窗口隱約看的到窗外一片森林的青綠,陣陣鳥語傳入屋中,由於古楓所住的別院處於燃風宗邊緣處,所以窗外便是廣闊的三駝山森林,古楓搖了搖頭,幾步來到窗邊,清晨的風吹過,帶來些許青草的芬芳,看著窗外的森林,迴憶昨晚的一夜辛勞,掌握驅物法的成功還是壓倒了被責罰憂慮,高興的深吸了口氣,這時,一點寶藍色在暗綠的森林中引起了他的注意,仔細一看,隻見在他窗外不遠處,一隻寶藍色的小鳥立在枝頭,渾圓的小鳥肚子隨著唿吸微微的起伏,似是睡著了一般,漂亮之餘大顯可愛。

    對於如此可愛美麗之物,古楓眨了眨眼睛,有點邪惡的嘿嘿一笑,心中法決念起,隻聽“去。”古楓一點指,房中唯一幸存下來的那隻小茶杯衝出窗口,飛射向不遠處樹枝上的那隻藍鳥。

    “嗖!”

    打盹中的無辜小鳥聽見聲音慵懶的抬起頭看了了下,隻見一個茶杯的影子以可見的速度在不斷放大向自己飛來,兩隻可愛的小眼睛由於驚嚇居然奇跡般瞪大到了拇指大小,雙翅本能一展。

    眼見茶杯就要打到藍鳥時,古楓指尖再一動,茶杯一個大弧線轉折,“唰”茶杯驚險之極的從藍鳥頭頂擦過,原本古楓所想,藍鳥應該立刻受驚飛走,可是奇怪的一幕卻發生了,藍鳥張大的翅膀一動不動,下一刻,竟然它如同木頭一般直直落下枝頭,“噗”的一聲摔到鋪滿青草和落葉的樹下。原本隻是想嚇一嚇藍鳥的古楓被這一下弄的大為意外,心中口訣一鬆,最後那個‘幸存者’茶杯也在飛迴途中落地摔碎了。來不及多想,古楓一下跳出窗口,直奔藍鳥摔落的地方,心中驚奇之餘還喃喃不已:“不會被我嚇死了吧?這生活好了,連鳥都得了心髒病難道?”隻片刻間就來到藍鳥旁,隻見此刻此鳥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是摔暈了還是真死了。

    古楓難以置信的上前點了點藍鳥的小肚子,藍鳥身體隨著左右搖了幾搖,絲毫反應都沒有,古楓後悔的低語道:“不是吧。”他本意是嚇嚇小鳥,可從來沒想過要嚇死它,如此美麗的生靈死在自己手上,讓他不免有些愧疚。抬頭看了看四周的森林,三駝山森林雖然茂盛,環境也很清幽,但讓這隻被自己嚇死的藍鳥就這樣暴屍荒野好像又太過意不去,古楓無奈的歎了口氣,上前輕輕將藍鳥收起,抱入懷裏就迴到了屋中,又見到滿屋子的‘淒慘’模樣,古楓鬱悶的端起鳥兒屍體道:“鳥兒啊,鳥兒,我不是故意的,你放心吧,一會二師兄會為你報仇的。”

    再說此鳥,它哪是真死,隻不過是在找合適的時機醒來好跟住古楓,此刻見時機成熟,便如同夢醒一般輕輕“啾啾”了兩聲。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古楓一奇怪,這麽早誰來找他,這農田勞作也是六日後的事,這一分神,哪會注意到藍鳥的叫聲,便隨手將‘鳥屍’往床頭一扔,就動身去開門。可憐此鳥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咚!”的一聲,它結結實實的撞在了早被扯去被褥的木板床上,這一下劇痛,隻見鳥眼瞬間放大數倍,鳥嘴大張,一條鳥舌頭如果夠長的話此刻肯定會垂在鳥嘴外,雙翅平平展開,一對鳥足抬在半空中一陣一陣的抽搐,如果鳥能口吐白沫,那麽此時它的樣子已經很接近人類羊癲瘋時的症狀了。

    這邊廂,古楓緩緩將開門開了一個縫,盡量將房中情形遮掩住,而後探頭往外一看,隻見一個相貌一般,身材微胖的男子出現在門外,一身深紫的長袍,看年齡需有二十來歲。紫袍男子見有人開門,正打算微笑,待看清來人,竟然驚訝的微張著嘴巴。古楓奇怪的看了他幾眼,見有幾分麵熟,自己才入門一天,心想肯定是哪個師兄自己沒認出來,幹咳了一聲道:“請問是哪位師兄?這麽早找我是否有事?”

    聽見問話,男子如受電擊的搖了搖頭,如同看到了某個讓其非常難以接受的事一般,突然大喝道:“古楓!大膽!你。。你。。你。。你大清早的怎麽在這。。。許師妹呢?你入門才幾日?竟敢。。。竟敢。。。”

    古楓被喝的糊裏糊塗,抓了抓腦袋,正要再問,隻見房中藍光一閃,一隻憤怒的複仇小鳥翅膀一展,橫空出世,一天之內在翅膀能動情況下被摔兩次,這是它身為鳥以來的奇恥大辱,帶著滿腔的怒火,趁古楓還沒反應過來,藍鳥在其頭頂進行了瘋狂的發泄。

    這時對麵許雯月的廂房門被輕輕打開,許雯月依然一身淡粉色的長裙裝扮,揉了揉依然睡眼惺忪的雙眼走出了房門,嘀咕道:“大清早怎麽這麽熱鬧。”可下一刻入目的是如此一副畫麵,對麵兩個男子,其中一個紫袍男子正不知為何正驚訝的看著她,臉上神情極其豐富,而另一個身穿灰衫的清瘦男子正在原地齜牙咧嘴,手舞足蹈,而其頭頂一隻可愛的藍色小鳥正足,翅膀,嘴並用的在其頭頂瘋狂肆虐,用腳抓,用嘴啃,用翅膀拍,並不時示威一般的“啾啾”兩聲,其兇狠如狼似虎,如果這隻鳥剛才有吃點東西的話,許雯月非常不懷疑這隻鳥會毫不客氣的把它的臀部也用上。足足愣著觀看了數秒,許雯月終於反應過來,不禁笑的花枝亂顫,邊笑邊喘氣道:“哈哈哈。。。古楓。。。哎喲。。哈哈。。你大清早的。。。。怎麽。。。這個樣子。。哈哈哈。”歡笑之餘連師弟都懶的叫了。

    聽到笑聲,對麵兩人一鳥也注意到了有人出現,古楓突然覺得頭頂的攻擊停止了,而後藍光一閃,那隻憤怒的小鳥直衝許雯月而去,大驚之下還沒來得及叫許雯月小心,隻見藍鳥一個漂亮轉身降落落在許雯月肩頭,瞬間從憤怒的複仇之神化作了溫柔可人的仁愛之子,溫順乖巧的用藍色的羽毛小頭蹭著許雯月的側臉。許雯月先也是一驚,但見此鳥如此變化,亦是一愣,再見它如此可愛漂亮,不覺愛心大起,先忍著接著取笑此刻狼狽不堪的古楓,滿臉笑容的摸了摸藍鳥,而藍鳥也似乎極舒服的低聲“啾啾”了幾下。玩弄了一會後,許雯月一轉頭,見對麵兩人依然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臉上一紅,道:“你們看什麽呢?這是哪來的鳥?”聽見問話,兩人仿佛才迴過神來,古楓恨恨看了藍鳥一眼,整理兩下已然亂七八糟的頭發,鬱悶道:“一隻被我摸了肚子的鳥。”對麵的藍鳥聽見此話,“啾”的一聲,一抖翅膀,又飛迴到古楓頭頂,底下那人以為此鳥又要來一次瘋狂攻擊,正打算躲避,可此鳥隻是緩緩落到古楓頭頂,雙足胡亂一攪,讓古楓剛剛在理的頭發顯的更亂,而後翅膀一收,如同打了勝仗一般傲然抬頭立在古楓頭頂。

    讓底下的古楓一陣的無語,看見一旁的紫袍男子依然在,隻得在嚐試抓下藍鳥數下未果之後,悲涼的頭頂著鳥,問道:“師兄,對不起,讓你看笑話了,請問找我有事嗎?”

    紫袍男子自從許雯月出來後就一臉複雜表情,聽見問話,連忙收拾了下表情,幹咳了一聲道:“啊。。啊。是啊,我是來找你說要不要跟我一起下山去把去年囤積的一些貨品賣到山下小鎮去,過不了多久就秋收了,倉庫中沒處放了。此次下山還能順便采購點貨物。”

    “原來您是負責采購的原師兄,可您剛才好像還提到許。。。。”

    “啊!對!我就是原師兄,怎麽,你願意來麽?許師妹若是想來也一起來吧,山下小鎮很是熱鬧,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紫袍男子如同被踩到尾巴一般打斷了古楓的話,急忙問道。

    古楓奇怪的嘀咕了句什麽亂七八糟的,但還是有幾分好奇的道:“真能跟師兄下山那當然好了,隻是六日後我就要去邊峰去參加農田的工作,這一來迴來得及麽?”

    紫袍男子恩了幾聲,隨意道:“來得及,來得及。”而後一直都看著許雯月,在許雯月亦開心的笑道:“能到山下去玩?那當然好啦。”後,紫袍男子才滿意的笑道:“那就好,那你們現在就跟我到二師兄那去報備一下,我們即刻下山吧,不用多久的,禦器來迴,黃昏時候應該就可迴來了。”直到這時,古楓才知道自己八成是個陪襯,這位主管采購風零上人第十六位入門弟子原擴海原師兄八成是一開始敲錯了門,才將錯就錯將自己也帶上的,打一開始他就隻打算找許雯月。

    “我們是禦器去嗎?太好啦,師兄那我們快走吧。”許雯月一聽要禦器,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原本還想多問兩句發生了什麽事的打算直接被丟到一邊,急忙高興的蹦到原擴海身旁,拉起他的手臂就是一陣催促,能上天飛翔,是每個人生而有之的夢想。古楓雖然也學會了驅物法,不過自己沒有法寶,不可能踩著凡物茶杯上天飛行,現在能見到真正法寶的樣子,自然也大為興奮,頂著頭頂的藍鳥,將房門匆忙一關後也立刻飛奔跟上原擴海,懶的計較自己可能是個陪襯或者“電燈泡”了。

    此刻原擴海滿臉笑容,微胖的臉型紅光四溢,滿口答應道:“好好好,但我們要先去見二師兄得到他同意才行。”而後見古楓跟上後,又問了句:“對了,古師弟啊,你房中怎麽迴事,我從門外看怎麽亂七八糟的。”

    “昨晚夢遊了。”

    “。。。。。”

    清晨的陽光照射在前行的三人身上,藍鳥站在古楓的頭頂,舒服的用嘴巴理了下自己的羽毛,隨著古楓的腳步上下搖動著,一副享受的樣子。古楓也默認了藍鳥的存在,不再去催趕它。他不知道,在未來的日子裏,這隻藍鳥僅起過一次的作用,而這次作用卻是他生命的轉折點。

    冷月

    注一:此處的功法境界並非真實功法境界,是摘自佛道兩家對於上天空間的一種定義而借用來的,按佛道兩家對於空間定義,天共分三十六層,此處僅僅是借用了名稱。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參考宋代張君房編撰的《雲笈七籙》。或查詢有關道家與佛家三十三天的資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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