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汽車出發之前,陳營長突然把甄城和陳晨單獨分了出來,一般情況下,在新兵去部隊的路上,原則上都是讓一個村子或者一個單位出來的新兵分在一起,這主要是為了給新兵一個比較熟悉的環境,起到穩定軍心的作用。

    甄城和陳晨被分在了另外一個排,這個排的新兵來自於舊縣寨裏公社,全部都是從農村來的青年,他們誰都不認識。讓甄城和陳晨感到寬慰的是,這個排的李排長竟然就是那位被甄城用大馬車送到醫院而且還給輸過血的李和平。

    看到了李排長,甄城就像是看到了親人,他救助李排長的景象,立刻又重現在了眼前。

    李排長沒有對甄城的到來表現出過多的熱情,他很平靜的對甄城說,歡迎你被分到我們排,這個排的新兵你可能都不認識,不過這沒有關係,過幾天你就會習慣了。如果有什麽事情,你們可以直接來找我。我隻是希望你能嚴格要求自己,為大家做一個表率。

    甄城心裏說:嗬,給我打預防針啊,怕我鬧事,看來是在提防著我。他心裏這麽想,嘴上卻沒敢這麽說,隻是話裏有話的說,你放心,隻要別人不欺負我們,我們也絕不會欺負別人。

    李排長微微一笑說:“嗬,你的口氣夠衝的,這裏誰也不能欺負誰,你們來這裏不是打架來了。我還是希望你能盡快的和大家融為一體。”

    沒有問題,你放心吧,我們兩個絕不會給您惹事。

    在火車站站台上,新兵們規規矩矩的坐在自己的背包上,耐心的等待上火車的命令。陳營長走過來對李排長說,你大家東張西望,亂哄哄的,還是組織大家唱個歌吧。李排長答應著,問大家都會唱什麽歌曲,新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說話。李排長幹脆直接指著甄城說,:“甄城,你指揮大家就唱一首‘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吧,這個歌大家應該都會唱。”

    甄城很不情願站了起來,他走到新兵隊伍的前邊,試了試嗓子,隨後起了一個頭,漫不經心的打著拍子,新兵們隨著他的調子唱了起來,甄城聽著大家唱歌都十分的賣力氣,隻不過他怎麽感覺這都不是在唱歌,而是在喊,喊得他心裏直煩。

    忽然,新兵們的歌聲驟然小了,幾乎所有人的眼睛都轉向了從他們隊伍旁邊走過來的一隊女兵。甄城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眼光立刻投向了女兵隊伍。一個女兵在隊伍裏悄悄地衝著他擺著手,啊,那不是魏欣靜嗎?甄城興奮地差一點叫了出來,他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部轉移到了魏欣靜的身上,竟然忘記了還在打著拍子,新兵們的歌聲亂了套。

    停停,趕快給我停住。李排長氣憤的大叫道,甄城,你是怎麽指揮的,唱的什麽亂七八糟的。

    我。。。甄城感到了特別的窘迫,他結巴的說不出話來。

    好啦,別在這裏給我丟人現眼了,看你們那點出息,幾個女兵就把你們的魂給勾走了,你們沒有見過女兵啊?

    李排長威嚴的發出了命令,全體注意了,立正,向右看齊。新兵們的目光一下子都轉向了女兵們行進方向的相反方向,直到女兵們走遠了,李排長才發出了“向前看”的命令。

    甄城發現,其實李排長的目光也一直在悄悄地瞟著那些女兵,更準確的說,他也在窺視著魏欣靜。

    時間不長,新兵開始陸續登車。

    甄城他們這批新兵和所有參軍的新兵一樣,乘坐的是一列悶罐專列,所謂的悶罐列車,其實就是專門運送貨物的列車,這種列車如同一個長方形的鐵皮箱子,車廂的中間有一個雙開的大門,車廂兩側開著幾個一尺見方的小窗戶。

    悶罐列車車廂裏靠近中間的位置安置著一個鐵皮火爐,爐子上放著一個大號的白鐵皮水壺,爐子周圍堆著很多了拳頭大小的煤塊,雖然通往車外的煙囪正在冒著黑黑的濃煙,可是還是有小股的煤煙從封閉不嚴的鐵皮爐子的縫隙冒了出來,車廂內彌漫著一股嗆人的煤煙味。

    整個車廂都鋪上了一層葦席,李排長要求大家脫掉鞋子,他說,以後這幾天,這葦席就是我們的床了,除去下火車以外,在車廂裏就不要穿鞋了。

    車廂以車門為中心劃分左右兩部分,兩側車廂的頂子上分別懸掛著一盞已經被煤油煙子熏的烏黑的舊式馬燈,隨著車廂外吹進來的冷風,汽燈在車廂的頂子上晃晃悠悠的搖擺著,車廂內所有人員的身影都隨著汽燈在搖曳,一會兒伸長一會縮短,如同很多幽靈在無序的跳著莫名其妙的舞蹈。

    車廂兩側平均分到了二十個人,大家相對而坐,昏暗的燈光下,不苟言笑的新兵們的臉色都是鐵青和蠟黃的。

    最讓甄城難受的是,隨著新兵脫下自己腳上的鞋,車箱內立刻散發出汗腳的惡臭,甄城極力的克製著自己,他的心裏不住的咀咒著,可是臉上又不敢表現出來,他知道,這就是部隊的集體生活,從現在起就要適應,以後這樣的事情會更多。用不著笑話人家,自己的形象肯定也和大家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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