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成德種了一輩子田,田地就是他的命根子。


    辛辛苦苦伺候了這麽久的麥子,眼看就是豐收的時候,卻被大雨大風吹的七倒八歪。


    他這心裏,跟油煎似的難受。


    看見小女兒踩著木屐,挽著褲腿站在地頭,清秀的小臉在灰蒙蒙的天地中,越發白皙剔透。


    他笑了下,卻笑得比哭還難看。


    阮靈踩著水走過來,把自己的帕子遞過去:“爹,別難過,也許今晚雨就停了。”


    阮成德看看小女兒手中幹淨的繡帕,哪裏舍得弄髒,便搖搖頭:“這麽大的雨,你出來作甚,快迴家去吧。”


    “唉,這雨到底要下到什麽時候啊!”阮誌遠急的直跺腳,“老天爺是不要讓人活啊!”


    阮靈說::“二哥別急,我看西邊的雲層都薄了下來,想必這雨,很快就停了。”


    阮誌高抹了把臉上的於水,也是臉色沉沉:“就算雨停了,這麥子也眼看就不行了。”


    大半年的心血,這已經毀了一半。


    阮成德的心都在滴血。


    老天爺不讓人活,平民百姓哪裏還有活路。


    阮靈在地裏轉了一圈,趁著阮成德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暗暗用一絲神力,對著一小片倒塌的麥子。


    麥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恢複。


    轉眼間便恢複成剛開始的飽滿成熟狀態。


    阮靈暗暗點頭。


    各家田間地頭都有人,阮靈也不好這個時候大麵積恢複麥子,隻小試身手,便停了下來。等著晚上再過來。


    到了晚上,雨竟然又變大,雷聲轟轟的下了一整夜,狂風暴雨,直到天亮才逐漸停歇下來。


    這麽大的雨,阮靈也留在家中沒有去恢複麥田。


    天剛蒙蒙亮,阮成德便迫不及待衝出家門,一腳就踩進了水裏。


    他吃了一驚。


    阮靈隨後跟出來,看見家門口已經變成了一片汪洋。


    池塘整個都被淹沒,隻能看得見一小片荷花葉子。


    “完了,全完了……”阮成德眼前發黑,膝蓋一軟,差點跪下。


    阮誌高一把扶住他:“爹!”


    金氏她們出來看到這番情景,也都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幹旱之後,好不容易求來了雨,卻又遇到了澇災。


    連阮家地勢高的地方都快進水了,村裏那些地勢低的人家,一定也被淹了。


    左鄰右舍的人都打開家門走出來,看見雨停了,有欣喜也有擔憂。


    “壞了,趕緊到田裏看看去!”阮成德醒過神來,扛起一把鐵鍬就朝田地裏衝去。


    阮誌高兩兄弟緊緊跟在後頭。


    田間地頭都是人。


    大片金黃色的麥子都看不見了,全都睡倒在水裏。


    所有的麥子都完了。


    眾人看著這情景,都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阮成德沒有哭,他蹲在地頭,看著泡在水中的麥穗,愣愣的發呆。


    阮靈在哭天搶地的農夫中轉了圈,迴到家中,對金氏說道:“娘,咱們去土地廟上香吧?”


    “去土地廟上香?”


    金氏正發愁,哪裏有心思陪她玩鬧,就沒好氣道,“你這孩子,別這個時候給娘搗亂。去跟你嫂子們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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