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山民從周嵐住處出來,臉色陰沉得可怕。


    迴去的路上,陸山民一句話沒說,海東青也一句話沒問。


    直到快到酒店的時候,陸山民提前在珊瑚公園下了車,坐在公園的長凳上,陷入沉思。


    海東青隻是默默地陪在陸山民,她知道這個時候陸山民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安靜的陪伴。


    在長凳上坐了很久,陸山民才開口道:“瑤瑤的死,絕不是意外”。


    海東青嗯了一聲,到了他們這個層麵,任何一件小事都不會是意外,更別說是死了個豪門大千金。


    陸山民緩緩道:“周嵐說瑤瑤出事前幾天一直心緒不寧,吃飯的時候,吃著吃著就走神,有一次還打碎了飯碗,當時她隻以為是瑤瑤擔心我。現在看來,事情應該沒這麽簡單”。


    海東青淡淡道,“人隻有在知道重大秘密又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才會出現這種狀況”。


    陸山民接著說道:“她應該是知道了什麽,周嵐還說,那幾天她幾乎都不理韓孝周,隻要韓孝周在,她都會避開”。


    海東青轉頭無問道:“你覺得她知道了什麽”?


    陸山民冷冷道:“除了韓家的秘密,還能是什麽”?


    “所以,你覺得是韓孝周殺人滅口”?


    陸山民低頭不語。


    海東青淡淡道:“先不說韓孝周是否真的心狠手辣到對自己的女兒下手,這裏麵還有一個不合理的地方”。


    陸山民沉默不語。


    海東青接著說道:“這麽大秘密,韓家守了這麽多年,韓孝周又是如此謹慎的人,韓瑤是怎麽知道的”?


    陸山民逐漸冷靜下來,“剛才我先入為主了”。


    海東青淡淡道:“我也並不是說一定不是韓孝周,隻是這件事牽扯很深,貿然下結論,很可能會陷入敵人的圈套”。


    陸山民淡淡道:“知道韓家秘密的除了韓家自己,就隻有另一方。瑤瑤出事的時候,那位老人還在世。”。


    海東青說道:“那位老人的確有嫌疑,但是他的目的是什麽,動機又是什麽?與韓家合作幾十年,應該是最信任的夥伴關係,為什麽要這麽做”?


    陸山民緩緩道:“還有一個人”。


    “你是說納蘭子建”?“但當時他還沒有成為繼承人,那位老人不可能告訴他”。


    陸山民說道:“他在多年前就利用梓萱幫他計算影子商業帝國的線路版圖,這樣的事左丘也在做,根據上次左丘的說法,他們兩人這些年的關係很複雜,在這方麵還有過合作。再說他足夠的聰明,並不是不可能通過那條線,提前推算出韓家就是背後管賬人”。


    海東青淡淡道:“還是迴到之前的問題,動機是什麽?納蘭子建如此聰明的人,難道不知道這樣做對他奪取賬本沒有任何意義嗎?還是他單純的想用這種方式激怒韓家?”


    陸山民百思不得其解,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牌桌上的牌麵已經不多了,不是王元開,不是韓家,不是那位老人,不是納蘭子建,那會是誰?


    見陸山民愁眉不展,海東青安慰道:“想不通就暫時別想,你原本就傷及了根本,雖然上次打通了幾處堵塞的竅穴,但也加重了內傷,還是需要靜養”。


    陸山民握住海東青的手,擠出一抹微笑,“你真好”。


    海東青問道:“周嵐對你的態度怎麽樣”?


    陸山民說道:“挺好,比預想中的要好”。


    海東青嘴角微微翹起一抹難以察覺的細微弧度,“挺好是多好”?


    陸山民沒察覺到海東青的細微表情,“給我削蘋果”。


    “就這”?


    “還讓我叫她一聲媽媽”。


    “那你叫了嗎”?


    陸山民這才發現有些對不對味兒,本想撒謊,但這一反應遲鈍,以海東青的智商,肯定是忽悠不過去,幹脆承認道:“叫了,但是隻叫了一聲,而且她挺可憐的,況且我本來就是她的準女婿、、、”


    “有必要解釋這麽多嗎”?海東青打斷了他的話。


    陸山民瞪大眼睛,摸不準海東青的意圖,“沒必要”?


    海東青伸出手掌平攤在陸山民眼前。


    陸山民輕輕撫摩海東青的手掌,嘖嘖稱讚道:“哇,你的手好漂亮”。


    海東青一巴掌拍開陸山民的手,“拿來”。


    “什麽拿來”?陸山民裝作一臉的茫然。


    “媽都叫了,沒給改口費”?


    陸山民剛想說沒有,海東青冷冷道:“公園裏人不少,待會兒不要怪我不給你麵子”。


    陸山民臉頰抽搐了一下,女人太聰明,對男人真不是一件好事。


    陸山民一顆一顆地解開外套的扣子,又一顆一顆解開裏麵襯衣的扣子,費力地從襯衣貼肉麵的內兜裏取出一張金色銀行卡。


    剛取出來,就被海東青一把奪了過去。


    “防盜工作做得挺好,我還是第一次見這種樣式的襯衣”。


    陸山民哎的歎息一聲,他沒告訴海東青,那個內兜是他晚上自己偷偷摸摸縫的。


    “這是周嵐給我替瑤瑤報仇的經費”。


    海東青淡淡道:“我知道,我會替韓瑤報仇”。


    陸山民捂著胸口,“我突然覺得胸口很疼”。


    海東青起身,一把將陸山民拉起來,“要想替韓瑤報仇,就別墨跡了”。


    陸山民拍了拍屁股,“走吧,也該去找老爺子聊聊了”。


    海東青看了眼陸山民的頭發,好幾天沒染,頭發根部白了不少。


    “要不要正式一點”?


    陸山民搖了搖頭,“不用,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我還嫌不夠慘呢”。


    路過一家茶葉專賣店,陸山民看了一圈,最終還是沒有買,最後在胡同口的小超市買了四個蘋果兩串香蕉,順便蹭了點麵粉抹在了臉上。


    警衛還是之前那人,見陸山民和海東青前來,很熱情的打了聲招唿,但當看到陸山民透明塑料袋裏麵的水果,又不禁眉頭微皺。給朱老爺子當警衛這麽多年,也許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麽簡單的禮物。


    走進院子,老爺子正躺在棗樹下的長椅上睡覺,鼾聲如雷。


    朱建成正坐在不遠處的石桌旁獨自喝著茶,見兩人來了,招了招手。


    陸山民走過去,將手裏的塑料袋放在石桌上。


    “朱叔叔,來得急,隨便買了點水果”。


    朱建成撇了眼塑料袋,“坐吧,確實夠隨便的”。


    陸山民臉不紅,還有點蒼白憔悴,坐下之後,說道:“我這次來是感謝老爺子和您的,幸虧有您們,否則我這次估計是扛不過去了”。


    朱建成一邊給兩人倒茶一邊說道:“頭發也白了,精神也憔悴了,辛苦了”。


    陸山民趕緊雙手捧著茶杯,“應該的,為了正義和國家利益,義不容辭”。


    朱建成手裏的茶壺抖了一下,茶水差點灑在陸山民手上。


    “跟老爺子說這話可以,跟我就沒必要了。”


    陸山民一臉嚴肅地說道:“字字都是真心話。”


    朱建成抿嘴笑了笑,看向海東青,打趣道:“海小姐,男人嘴騙人的鬼,你可得小心點”。


    海東青淡淡道:“他說的是實話,東北一戰,除了丟了半條命,什麽都沒得到。換做任何人,都不會做這樣的虧本買賣。”


    朱建成輕聲咳嗽一聲化解尷尬。


    陸山民故作不悅的瞪了海東青一眼,“為了正道的光,談什麽虧本不虧本,太俗了”。


    “咳咳”!長椅上的朱老爺子緩緩起身,變向這邊走來,邊說道:“說得對!年輕人就是要有這種舍小我為大我的誌氣!”


    陸山民趕緊起身,扶著朱老爺子坐在上位。


    “朱爺爺,您慢點”。


    陸山民從朱建成手裏拿過茶壺,低頭給老爺子倒上茶,正好把頭皮的白發露在老爺子眼皮底下。


    朱老爺子看在眼裏,眉頭微皺,“這麽嚴重”?


    “什麽?哦,您是指頭發啊。”陸山民自嘲地笑道:“不嚴重,隻是五髒六腑損了些陽氣,以後隻要不幹體力活兒,影響就不會太大”。


    “這還不嚴重”?朱老爺子眉頭皺得更深,“要不我給你介紹個醫生看看”。


    陸山民感激地搖了搖頭,“謝謝朱爺爺關心,我這傷醫生恐怕治不好,這就像泥巴散了很容易再捏迴去,但是石頭碎裂了,尋常手段就沒法還原了”。


    朱老爺子看著陸山民蒼白的臉色,有些不忍,但不忍歸不忍,有些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


    “記得你之前的承諾嗎”?


    陸山民說道:“當然記得,您老人家將我撈出來的時候,我承諾答應您任何條件”。


    說著,陸山民看向海東青,“去年,要不是他老人家及時把我撈出來,我就沒法去大雪山中救你,準確地說,是朱爺爺救了你一命,你得好好感謝老爺子”。


    朱老爺子擺了擺手,“好了,怎麽覺得你小子去了趟東北,比以前、、、”


    “比以前更懂事了”。陸山民搶先說道。


    朱老爺子嘴唇咧了咧,歎了口氣,“我也知道你不容易,東北一趟什麽好處都沒撈到,但是希望你也體諒我的難處,你上交的那些資產錢財是買命錢,要不然單單憑我一個退休多年的老頭子,也保不住你”。


    陸山民仰起脖子說道:“朱爺爺,您不能跟朱叔叔一樣看輕我啊,我這個人不愛錢,而且對錢一點概念都沒有”。


    說著,陸山民翻開四個空空蕩蕩的口袋,“您看,四個口袋一樣重,我純粹是為正義而戰”。


    各位讀者朋友,實在不好意思,本來計劃是隔天一更這個月完本的,但確實沒想到新書出了問題,花了近兩個星期都沒能過審,一直反複改了七八遍,這兩個星期人都熬憔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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