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軒點點頭,“有陳大人的這份肯定,我心中就有數了,竟然讓這樣的好人才流失在外,是我的疏忽,我準備把譚興推薦給禁衛三帥,讓他們搶破頭去。”


    “這確實要爭搶一番,不管什麽時候,人才都是最重要的,隻是不知花落誰家啊。”陳璞嗬嗬笑道。


    也不知道是陳璞故意的,還是巧合,梁文舉、段平之、白軒加上陳璞自己此時站在禦道的中間,左邊是文臣聚在一起,右邊是武將聚在一起,他們這幾人成為了焦點,不論文臣還是武將都時不時的看向這裏,豎起耳朵聽他們說話。


    段平之開口以後,梁文舉就不再說話,他在思考陳璞給他傳遞的信息到底是為什麽,難道今天的朝堂上有什麽變故?誰做工部侍郎已經在吏部討論過了,有幾個人選,但是還沒有最後敲定,李秋雨從侍郎到尚書,倒是已經確定,皇上也朱筆批示過了。


    王雄安的履曆,梁文舉倒是知道,但從五品官直接跳到三品等於是連升四級,這可不是他這個吏部尚書能說了算的,除了要經過殷景琪的同意,還要皇上點頭才行。


    在白軒過來以後,段平之也不說話了,他此刻在盤算著等下朝堂上的應對,他也是無奈的應對,因為隻要陳璞上朝,一定會有一番風雲變幻,這是屢次被證實過的,每一次都鬧的天翻地覆,並且對後續的朝堂格局都造成了深遠影響。此次,也絕不會以外,因為殷景琪還是那個殷景琪,陳璞也還是那個陳璞,並且他感覺這三個月的時間,陳璞好像越發的淩厲了,這塊璞玉難道要大放光明?


    白軒過來主動找陳璞,也不是無的放矢,陳璞對肅中劍派的幫助,對他視為親侄兒的蘇且還的用心照顧,他都記在心上,譚興的事情他也是偶然得知的,譚興押送黃家人抵達大理寺以後,到樞密院述職,正好讓白軒碰上,白軒雖然不認識譚興,可是牽扯到陳璞和黃家,他就簡單的跟譚興聊了幾句。


    作為武陽的軍神,白軒的智慧也不是吹出來,他僅從譚興帶著妻兒一同來了京城,他就判斷出陳璞的意圖,如果隻是押送犯人,譚興根本沒必要如此拖家帶口,雖然他嘴上說的是讓妻兒見識下京城的繁華,白軒怎會相信,結合陳璞在天府城的作為,他就基本判斷出陳璞的意圖。


    剛剛的一番看似閑聊的談話,就是白軒在向陳璞還人情,你不是要提拔譚興嗎?不用大費周章了,我給你辦了。


    這時,殷景琪的馬車到了,殷太師從來都是最後一個到,這是他貴為太師的威儀,也是他彰顯權利的方式,他若不到,滿朝文武是不可能進去上朝的,隻有他來了,大家才能一同進皇城,無論是段平之還是白軒,對此都必須捏鼻子認,因為人家是太師,當朝一品,獨一份。


    殷景琪的馬車停下,禦者從馬車後麵搬來一個木質階梯,正好和馬車一樣高,殷景琪一身暗紅官服,雍容的走下馬車,正了正衣冠,大踏步的前行。


    可今天和往日不同,路中央四個人擋住了他的去路,殷景琪略一皺眉,可是依舊前行,他認為,前麵的人會讓開的,若是往日段平之他們也就讓開了,這是太師的殊榮,他們也必須尊重。


    但今天,有陳璞在,段平之和白軒沒來由的想看看熱鬧,都沒有動腳步,隻有梁文舉站在了一遍,六部尚書都是直屬於殷景琪的,他必須這麽做,這無關乎立場,而是本分。


    陳璞才不管那一套,笑容滿麵走過去,做了一個讓滿朝文武都位置咋舌的舉動,直接給了殷景琪一個熱烈的擁抱!


    殷景琪呆愣當場,他活了這五十多年,從來沒有人這麽抱過他,古人之間也不會用如此的熱烈動作交流情感,連平時大大咧咧慣了的武將都張大了嘴巴,不明白陳璞在做什麽。


    陳璞鬆開渾身僵硬的殷景琪,大聲說道:“殷太師,我想死你了!快,您快請到前麵去,帶領大家上朝了,我們都等著您呢。”


    段平之和白軒對視一樣,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啼笑皆非,他們永遠都猜不出,陳璞下一張會出什麽牌,兩人各自向兩邊退去。


    殷景琪現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給陳璞笑臉?他覺得這和他的雍容身份不相符。可若怒斥他的不當舉動,人家也沒怎麽樣,就算人家有斷袖之好,也不可能對他這個老頭子感興趣,況且陳璞說的也客氣,還閃在一邊,做了個請的姿勢。


    殷景琪皺起眉頭說道:“你這毛頭小子,什麽時候能長進?”


    被殷景琪好像教訓孫子一樣說了一句,陳璞笑容不改,哈哈一笑,“我也才十九歲嘛,比您孫子大不了幾歲,您別跟我一般計較,少不更事,難免輕狂,被您時時鞭策,才能成長。”


    殷景琪大袖一甩,繼續前行,文武百官也都跟上,隨著殷景琪步入皇宮。


    大家走著是走著,可是心頭都難免狐疑,今天這是怎麽了?兩人不是勢成水火嗎?怎麽今天陳璞如此的諂媚,毫不遮掩,當著百官的麵,如此的放低姿態,甚至自比殷景琪的孫子輩。


    殷景琪也是滿心疑惑,難道這小子知道了自己要對他下殺手?跟自己服軟了?若是以後都能這般乖巧,那也不是不能留他。


    作為始作俑者的陳璞,混在人群中默默前行,心中覺著有趣,古人沒被擁抱過,這也算自己給這老頭子的漲漲見識吧,如果真的要跟自己玩些背後的小動作,那就盡管來吧。


    我本江南一書生,奈何命運捉弄,你若坦坦蕩蕩,我便光明磊落,你要化身為妖,我也有捉妖金缽。


    王雄安在人群中,心情忐忑,望著陳璞的背影,自怨自艾。不就是小孩子紈絝打鬧嗎?怎麽就變成了殃及自己身家性命的驚天大事,自己這是招惹了哪路瘟神?昨天陳璞跟他說的話,能兌現嗎?把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變成了天大的禍事,然後再把這天大的禍事變成天大好事?


    文武百官在紫宸殿前站定,按品階排好次序,方淳走出紫宸殿殿門,“百官覲見,入殿——”


    百官步入紫宸殿,默默站定,眼觀鼻鼻觀心的等著皇上駕臨。


    一盞茶的工夫,方淳又唱道:“皇上駕到,百官覲見——”


    楊湛一身黑紅龍袍,從偏殿走來,在龍椅前站定,百官行禮,異口同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免禮,”楊湛說罷,端坐龍椅之上。


    方淳再唱,“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殷景琪出列,說道:“臣有事啟奏,前工部尚書黃泳在黃家的庇護下犯下累累罪行,現在已經被羈押在大理寺候審,工部卻不可一日無尚書,工部侍郎李秋雨在任上勤勤懇懇,口碑頗佳,可提拔為工部尚書,請皇上聖裁。”


    “李愛卿,朕是知道的,確如殷太師所言,是個好人選,就這麽辦吧,即刻上任,不要耽誤國事。”楊湛說道。


    李秋雨走出文官隊伍,行禮道:“臣定當竭盡全力,為皇上分憂。”


    “若無其他事,兩位愛卿先歸位吧,朕有事情要說,”楊湛說道,殷景琪和李秋雨重新歸位,楊湛繼續道:“三月前,朕派禦前行走陳璞代朕巡視天下,實際上是因為赤烏衛密報,永湘路的滇陽城、福源路的漳懷城、甘泉路的銀屏城、蜀川路的楚雄城四城都出現了以公平蠱惑百姓的江湖勢力,朕本以為隻是江湖幫派目無法紀,讓陳愛卿去懲治一番,怎料到卻牽扯出驚天的謀反大案,陳愛卿,你來說說吧。”


    陳璞走出文官隊列,行禮後說道:“臣也沒料到事情會如此的棘手,這四城的江湖勢力實際上是一股勢力,名為公平教。這公平教以公平教義蠱惑百姓,實際上就是邪教,從滇陽到漳懷,再到銀屏和楚雄,百姓被公平教荼毒的依次加深,從最開始的僅僅是不去衙門報案而去公平所,到後來的敢於糾結在一起向縣令示威,再到最後的藍安縣聚城造反。可以想見,這樣的邪教如果任其發展,會試怎樣的局麵,臣看清其本質以後,施以雷霆手段,將這四處的江湖勢力統共約一萬兩千人,全部絞殺。”


    “陳愛卿,此番九死一生為我武陽平叛,辛苦了。這樣功在千秋的功勞,朕要大大的封賞。”楊湛說道。


    陳璞搖搖頭,“臣慚愧的很,雖然誅滅了這四處匪窩,可其背後的人,臣沒有抓到,也沒有找到線索。所以這件事還沒完,臣不敢居功。臣鬥膽,望皇上收迴成命,待來日,臣將這公平教連根拔起,臣一定向皇上一同討要功勞。”


    楊湛站起身,“好!這才是我武陽的錚錚臣子,朕就依你,待愛卿把公平教的匪首擒獲,朕一並加倍封賞!”


    “謝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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