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以後船才緩緩靠岸,一行人下了船,這裏已經是豫南路的管轄,沿官道往北,就是豫南路的首州焦州城,而往西北方向就是彌陀山。


    陳璞決定先進焦州城,住一晚,明天到焦州城的逐日車行乘坐自家的馬車再前往彌陀山。


    又走了兩個時辰才抵達焦州城,陳璞在這個過程中還發現了商機,這江北的碼頭沒有車行,逐日車行可以把這塊市場擠占,從碼頭到焦州城這樣的短途,是最容易賺錢的,車行在碼頭設點,車馬來迴運送,不用再折返。


    到了焦州城,陳璞就直奔逐日車行。


    焦州城和雲陽城比,多了份厚重和內斂,不似雲陽那麽積極向上,雲陽的商業氣息太濃了,特別是在陳璞的為善莊的影響下,簡直變成了一座商業之都。


    而這焦州城是典型的古城,絕大部分富人是大地主,晚上雖然也熱鬧,但從人的精氣神就能看出和雲陽城百姓的差別。焦州城又臨近彌陀山,所以這裏處處都有佛教的影子,城中寺廟香火鼎盛,善男信女也多,他們進城沒走多遠,已經看到好幾個手持香燭的人了。


    焦州城逐日車行的選址完全遵照陳璞的要求,靠近人流量最大的城門,最好是在十字街頭。


    車行裏有四對夜郎夫妻,見到陳璞都高興的不得了,他們是真的把陳璞當做了又尊敬又親近的親人,根本就不用陳璞詢問,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車行的情況和盤托出,讓那些由陳家其他產業轉來的活計都插不上話。


    這也是陳璞的目的所以,他必須把所有的產業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裏,而這五百多對夜郎夫妻,就是他的眼睛和耳朵,他們對陳璞的絕對忠誠就是陳璞的倚仗。


    陳璞自然不會做出冷落舊部的傻事,非常細致的問了一些生活上的問題,讓大家都倍感溫暖以後,才提出他想在碼頭設點的想法,自然是沒有人反對,有一對夜郎夫妻甚至要連夜就去實地選址,弄得陳璞苦笑連連。


    在焦州最大的酒樓,擺了幾桌,逐日車行上下所有人都叫上,席間眾人都為陳璞送上新婚祝福,陳璞也一一感謝,賓主盡歡。


    散席以後在客棧安置下來,陳璞和茶娜來到挽月樓,冷翠雲給了陳璞一枚翡翠扳指,用作身份信物。總不能每一次去挽月樓都要被擋在門外,那陳璞這東家也太慘了一點兒。


    門口的龜公,見到陳璞的手上的翡翠扳指,非常恭敬的把陳璞兩人迎了進去,陳璞跟這裏的負責人了解了一下情況。


    陳璞在懷沙城教授的服務方式,帶給挽月樓的這一波紅利基本已經消化的差不多了,十八首州周邊新開起來的挽月樓都步入正軌,而焦州城這樣的老十八家,更是狠狠的撈了一筆,現在能跟挽月樓比肩的青樓,少之又少。


    越是這樣,陳璞越是要提醒,高處不勝寒,不要掉以輕心,爬的越高,摔的越重。


    第二天,一行人騎馬的騎馬,坐馬車的坐馬車,還帶上了幾位司車和馬夫,當抵達彌陀山的入口時,陳璞他們把馬匹和馬車交還給司車和馬夫們,準備步行入彌陀。


    彌陀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山脈,相傳是當年西陀傳佛教入中土後,坐化之地,隻是須彌禪院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進去的,能進入之人也不會亂說,這傳說是不是真的,也就無從考證。


    這一程山路走的極為艱辛,彌陀山中高大的植物不多,多是壁立千仞的怪石山,山石之上覆蓋著苔蘚,和一些矮小的樹木、花草。所以步入山中以後,雖然有隱隱約約的山路,可腳下都是些大大小小的山石,行走不易。


    好在眾人都是有武功在身,沒有武功的陳璞和孫青牛,也一個是身體被強化,一個是天生神力,不知疲憊為何物。


    行走的時候陳璞還不忘閑聊,“孫爺爺,青牛也不能修習內力嗎?”


    “嗯,我也是在教了他三年,還沒有產生一絲內力後,才明白過來,青牛的身體練不出內力。可又不是傳說中的天絕體,天絕體是無法存儲內力,剛有氣感就消散,也就無從形成丹田氣海。青牛不同,青牛是根本就沒有氣感,無論是他自己修習,還是我來引導,都沒有任何氣感,他也不笨,我教的東西,他都能聽懂和學會,可就是沒有氣感。”孫流雲說道。


    陳璞唏噓道:“看來老天是公平的,給了他天生神力,就剝奪了他修習內力的權利,那你知道青牛他的極限力量嗎?”


    孫流雲搖搖頭,“不知道,他沒使出全力,我都抵擋不住,他力量到底有沒有極限我根本不清楚。”


    陳璞對這個好像天生地養似的青牛充滿了好奇,如果他有爹娘,那得是什麽樣的神人才可以生下這樣的人物,如果沒有爹娘,那他又是怎麽降世的呢?總不會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吧?雖然是從土裏鑽出來的。


    想到這,陳璞一拍腦門,問道:“嶽丈,你們救下青牛以後,可曾再迴去過那戰場?”


    薛丁山搖搖頭,“沒有,之後我們就跟隨孫老哥一起到了流雲居。”


    “如果彌陀山此行順利,時間還充裕的話,我們就去那十年前的戰場走一遭。如果不能,就以後再說吧!”陳璞說道。


    孫流雲好奇的問道:“你覺得,青牛的身世跟他鑽出來的地方有關?”


    “嗯!沒理由一個四五歲的孩子,被埋在土中,還活蹦亂跳的,我懷疑那戰場的下麵應該有什麽空間。”陳璞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褚青絲來到孫青牛身邊,問道:“青牛,你記得當年,我和你薛伯伯救你之前的事情?”


    孫青牛,茫然的搖頭,然後一陣比劃劃,孫流雲說道:“他的意思是,有好多馬和人,別的都不記得了。”看來孫流雲這十年已經有了一套與孫青牛交流的方法。


    “那很可能是,他當時太小了,剛鑽出地麵,就看到千軍萬馬向他奔來,嚇傻了,丟失了之前的記憶,也傷了耳朵。”陳璞分析道。


    薛丁山點點頭,“看來是應該去那處戰場看一看,沒準真會有什麽收獲。”


    在崎嶇的山路上走了一個半時辰,仍然看不到盡頭,而這山路明顯走的人非常少,這一路走來,沒有看到一個信徒,也沒有看到一個從山中出來的和尚,好像那須彌禪院,真的與世隔絕一樣。


    又行了半個時辰,轉過一個彎,總算看到了須彌禪院的門戶,所有人都覺得十分震撼。


    兩個足有百丈的佛陀石雕,雙手合十,相隔二十丈,相對而立。


    這完全是是在兩座拔地而起的垂直峭壁上,鑿出的雕像,僅僅是遠觀就能感受到那悲憫眾生的胸懷。走進以後,從兩雕像的中間再向上望去,好像兩尊佛陀都在低頭注視著自己,讓人有一種要頂禮膜拜的衝動。


    孫青牛好像非常討厭這種感受,怒吼一聲,衝向左側的山崖,一拳打在崖壁之上,以他的拳頭為中心,蕩出足有一丈的勁浪,這一丈內的崖壁紛紛碎裂剝落,足有一拳的厚度。


    這一拳能有這樣的威力,眾人都有心理準備,可孫青牛這一拳打出後,那好像要頂禮膜拜的衝動,竟然消失了,好像被孫青牛一拳打散了一般。


    褚青絲安撫了孫青牛有些暴躁的情緒,眾人繼續前行,前方有了青石台階,再不是碎石山路。


    台階斜斜的向前上方延伸而去,以陳璞的目力望去,竟然也看不清盡頭。


    盡頭好像在雲中,煙雲繚繞,看不真切。


    台階和入口一樣,二十丈寬,兩邊都是崖壁,拾級而上一個時辰以後,眾人抵達一處平台,有幾處可以坐人的大石,陳璞宣布就地休息,吃些東西再上路。


    “青牛,你剛才為什麽要擊打那石壁?”陳璞嚼著牛肉幹,問道。


    孫青牛,又是一通亂比劃,孫流雲苦笑道:“他說他害怕,好像兩個大佛像要囚禁他。”


    此時從前方的氤氳雲霧中,有兩個模糊的影子出現,一大一小,眾人都注意到,紛紛收起吃食,聚攏到陳璞的周圍。


    那兩個影子慢慢的接近,當眾人能看清對方是什麽東西時候,都覺得有些詫異,那大的影子竟然是一頭黑牛,渾身毛色鋥亮,沒有一絲雜毛,兩隻牛角遠比一般的牛角要大很多,閃著幽光。此時這黑牛拾級而下,自有一番氣勢。


    而那小影子,是一個小沙彌,十歲左右的年紀,小臉圓嘟嘟,非常可愛。


    那黑牛在距離眾人三十步左右的時候,停住了步伐,牛頭微低,後脊背隆起,盯著陳璞,喉嚨間還傳出低吼,好像隨時都會一衝而下。


    眾人嚴陣以待,若那黑牛真的衝將過來,爭取一擊斃命。


    那小沙彌這時候開口,“師弟!你忘了剛剛師父是怎麽說的了?”


    那黑牛被小沙彌提醒,好像想起來了什麽,不再做出攻擊姿態,走到一邊,緩緩趴下,閉起眼睛。


    小沙彌衝陳璞眾人手掌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然後做出一個請的姿態,“幾位施主是前往須彌禪院的吧?請隨我來,師父恭候多時了。”


    “小師傅的師父,怎知我們會來?”陳璞問道。


    小沙彌被問的有些臉紅,“師傅說,要是被問道怎麽知道你們會來,就說,佛說,不可說!”停頓了一下,有些難為情,“可我說不出口,那麽說好丟人,可我真的不知道師父是怎麽知道的,施主還是別問了。”


    麵對這樣坦誠的小和尚,陳璞對他的興趣,遠大於對他師父的興趣了。自從經曆過蒼生墓的事情後,陳璞對這些神乎其神的預知能力,已經見怪不怪,有了一定的免疫力。


    小沙彌轉身往迴走去,示意陳璞他們跟上,那黑牛也轉身,和小沙彌一起往氤氳中走去。


    “小師傅,叫什麽名字啊?有法號嗎?是出生在禪院嗎?可是禪院不是都是和尚嗎?你是怎麽出生的?如果不是出生在禪院,小師傅是從哪來的?可有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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