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甫一出口,李昊頗有些吃驚,不敢貿然接茬,環顧雅間內旁無他人,笑笑道:“賢弟真是快人快語,想到什麽說什麽。”

    莫愁微作不滿地道:“我知道你們都怕皇上,那就不說了唄!”

    李昊道:“我們兄弟幾個當然不用忌諱,隻怕隔牆有耳罷了。若真說起來,從今上的行事來看,自登基以後便一心勵精圖治,禦下實屬嚴格,隻是不得其法。”他開口稱讚韋臻,莫愁來了精神,原來還有人誇他麽?李昊此時已有了三分酒意,既開了頭,便不再顧忌,“大小官員若違律法,今上一律嚴懲,從無偏袒,這固然是好的。但一味嚴苛,動輒獲罪,嚴刑峻法之下,下麵的官員心懷畏懼,怕更要想方設法地欺君罔上了。而上處宮牆之中,難免自負,不聞下情,自然容易被欺瞞。長期以往,隻怕弊端更大。”

    他這番話倒說得莫愁服氣。那韋臻的脾氣,點火就著,不點火都要跳三跳,以為能嚇著別人,結果還不是遍地貪官汙吏?莫愁舉了舉酒杯,對李昊道:“李兄說得有理,小弟敬你一杯!”

    李昊喝了酒,更加滔滔不絕,一發而不可收:“要說這為君之道,也實為難。嚴酷使人懼,懼則欺之,寬和使人近,近則慢之,故不能過嚴,亦不能過寬;君上若過分勤勉,陷於瑣事,臣工則怠,過分疏懶,不知下情,君威則喪……”

    莫愁笑著插言:“照李兄的說法,這也不能那也不能,當皇帝的可不成了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怎麽做都不對了?那為什麽那麽多人還爭著想當皇帝呢?”

    她這話脫口而出,本是大不敬之詞,但那三人都已喝得酒酣耳熱,既無旁人,也不多計較她。李昊道:“天下托付一人之手,自然是萬斤重擔,要為明君,智慧才能當非常人能比。”

    莫愁又問:“智慧才能得遠勝常人,那豈不很難?”

    李昊道:“固然不易,但不是不可為。為君之道,首要是識才,其次是禦才,你看古來開創太平盛世的明君,若論文韜武略,未必皆是上上,但無不能尋到良臣佐之,常收事半而功倍之效。今上身邊,隻少了張良魏征一樣的人物。”李昊說到此處,忽然拍案而起,大笑吟道,“當年共客長安,似二陸初來俱少年,有筆頭千字,胸中萬卷,致君堯舜,此事何難!不知此去國都,我等兄弟,能否一舉中試,得以施展抱負! 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說著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又滿滿地斟了一杯,對其餘三人道:“我們四人來幹一杯!願借東風之力,展我等鯤鵬之誌!”

    莫愁見他意氣風發,心道,以為這些書呆子隻會尋章摘句咬文嚼字,不知還有些見識氣度,韋臻的官員若都象他這般,倒不愁天下不太平。他這次私訪後迴京,該會有勵精圖治的動作,正是用人之時,倘若有機會,可將他們推薦給韋臻。忽想,如今自己躲他還來不及,又怎去管這種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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