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可能,李家明不希望有國內的政治人物來hh研究院參觀。? 甚至他明言要求在國內主持工作的王誌棟,盡量婉拒政治人物的參觀;實在是推辭不了,也要盡可能地低調,盡可能地避免在黨媒以外的媒體上報道。


    為此,漢華除了在自家的騰信上投放廣告外,還在sohu、網易等網站上投放廣告,以感謝他們的低調處理。


    這不是李家明矯情,而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國貨給歐美人士的印象是低檔、廉價,而這是漢華十幾年來一直在努力擺脫的形象。再者,這個世界畢竟是美國人說了算,ipod、iphone、無線辦公方案等等,目前最大的市場在歐美,犯得著去提醒別人自家是華資企業嗎?


    可人家要來看看走出國門的漢華,李家明又能如何?難道還能將人拒之門外?不說與政府操持良好關係是每個公司很重要的問題,單說嶽父老子也是人家的下屬,他能將人拒之門外?


    隻有同意,還得發出大紅請柬請人來參觀,之所以不用視察是不刺激那些隨從記者,免得給自己捅什麽蔞子。那些官媒記者,李家明可是見識過的,為了拍領導馬屁讓領導高興,連領導放個屁都能誇出花來。


    可是,在未來的數十年內,世界上這兩個最大的經濟體的關係錯綜複雜,雙方的對抗將與合作同步。為了避免給hh公司沾染上政治因素,在不久的將來受到美國人的打壓,與李家明同樣擔心的kyle請來了加州州長阿諾德·施瓦辛格,讓這位好萊塢巨星州長陪同參觀、講解。


    州長先生也爽快,hh公司每年給韋尼爾森市、加州州政府、聯邦政府交十幾億美元的稅收,在這個納稅人最重要的國家裏,他很樂意來捧這個場。而李家明這個董事長,則托辭hh集團是ceo負責製,將解說的任務交給了華語水平相當不錯的kyle,自己跟在人群堆裏湊個數。


    李家明他們有些白擔心了,研究院裏近兩萬名華裔工程師很爭氣,各自在自己的崗位上工作,沒象央視的新聞裏那樣幸福、激動,更沒人從崗位上跑出來與領導同誌握個手,連抬頭的人都沒有。一切都是井然有序,參觀的人遠遠地參觀,工作的人忘我工作,講解的人小聲講解。


    倒是到了午餐時間,大家在餐廳裏遇上時,那些大陸來的同事熱烈鼓掌歡迎,台灣籍的則輕輕鼓掌,秩序依舊井然。同樣排隊就餐的美籍工程師也很配合,那位巨星州長先生在餐廳出現後,那幫技術宅沒吹起尖銳的口哨,也沒拿起自己的iphone2猛拍,給儲君同誌留足了麵子。


    平等!


    hh研究院給儲君同誌最深刻的印象便是平等,除了在hh公司本部有掌聲之外,研究院的工程師們完全不受他們的影響。即使是公司本部,那些白人員工也是鼓完掌後,各幹各活。


    一路參觀下來,除了他的隨從外,沒人把他當一個國家的副元首,即使那些從國內來的工程師,也僅是掌聲熱烈一點,並沒有主動來要求握手;更別提有人會用雙手來握他的手,恭敬得象是看到了神。


    說說笑笑間,大家一起拿著餐具挑好食物,來到趙樂他們幫著占好的座位上。一直沒怎麽說話、更沒趁機拍拍馬屁的李家明,被張領事示意坐在最中心的位置,這才用嘴駑了駑旁邊幾個如臨大敵的便衣,調侃道:“xxx同誌,好好享受難得的半自由吧,幾年之後你就徹底成了囚犯嘍。”


    經曆了一上午的冷遇,儲君也見識到了李家明自尊的另一麵,玩笑道:“李教授,有點過了吧?”


    一點也不過,自己敬畏的是那把椅子,並不是具體的某個人,但李家明笑著自嘲道:“我們的主要市場在歐美,衣食父母得罪不起啊。”


    “不會吧?”


    李家明一邊用不鏽鋼的刀叉切著牛排,一邊半認真地歎氣道:“諸葛平生唯謹慎,上次聖火傳遞的事我是怕了。要不是一幫朋友、同事幫忙,搞不好又是第二個巴黎。


    我們漢華很強大,但再強大的公司在國家機器麵前也是弱小的,隻要民粹主義泛起,我們將是第一波倒黴蛋。”


    儲君同誌笑了笑,把話題扯開,開始關心起漢華的發展、在美國工作的同胞們的生活等等。李家明也配合著,用一種很平等的口氣述說,而非電視裏的匯報。


    漢華已經成氣候了,不需要權貴的庇護,也一樣能攪動科技界、企業界的風雲。每年繳納數十億美元的稅收,貢獻數百億的出口額,漢華也早有了跟政府平等對話的資格。


    總而言之,隻要自己不作死,不去幹人神共憤的勾當,即使得罪了這位太子殿下也無妨。何況能爬到如此高位的人,又豈是心胸狹窄之輩?


    還是那句話,想讓別人尊重你,除了尊重別從之外,最有效的辦法其實是反對他。李家明現在已經不是十幾年前那個窮小子,已經不需要變相給官員送禮、拍馬屁,既然有了挺直腰杆的資本,又為何還要對權貴諂媚?


    做人嘛,能昂首挺胸就不要低三下四,那不值當。


    在員工餐廳裏用完餐,李家明一幹人送走了來參觀的一行人,各自去忙各自的。


    可是,等到晚上時,總領事來了。今天李家明的表現太怪異,一反平時的人情練達,究竟這是為了什麽?


    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但該不直說的話依然不能直說。讓妻子和在這小住散心的大姐,將領事夫人請去了看古董後,李家明無奈道:“張叔,身不由己。我們去年淨利潤的70%來自歐美市場,希拉裏那老妖婆又在國會鼓吹重返亞太,未來會怎麽樣?


    我怠慢了首長,無非是說我李家明不尊重長輩,可得罪了那幫華府的混賬東西,保不齊給我下什麽絆子!”


    “編,你就編吧!家明,我是為了你好,別太意氣用事。”


    確實是編,但也不無顧忌,李家明起身拿來酒和杯,倒了半杯威士忌酒遞過去,小聲道:“張叔,不瞞你說,apple也推出了無線辦公解決方案,還宣稱比我們的安全係數更高。這個骨節眼上,讓那些記者造謠一二,我們會損失巨大的。


    兩害相權取其輕,我也是沒法子。”


    瞞得了誰?


    張領事雖然久居海外,但國內的事照樣門清,或許這小子有顧忌之處,但能說沒有其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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