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何起恪,殺死瀘定中,為了什麽,還不就是為了利用坊間百姓輿論的壓力,逼得父皇處置蘇清。


    為了利用好這個天賜良機,他甚至從密道離開府邸,親自去何家教給何家老太太要如何在宮門口造勢。


    結果呢!


    真是蠢得無藥可救!


    好好一把牌,被他們打得稀爛!


    老百姓幾乎一邊倒,一致認為瀘定中和何起恪活該死。


    蘇清這個殺人犯,老百姓居然半句指責沒有。


    縱然朝堂之上,彈劾蘇清殺人和容恆下毒的折子滿天飛,可他們的力量,哪裏比得上沸沸揚揚的民聲!


    這些愚蠢的百姓,怎麽就不上道了!


    大皇子皺著眉頭,在花架下來迴踱步。


    而此時,宮門口不遠處的轎輦裏,朝暉郡主冷眼瞧著那些圍觀百姓漸漸散開。


    又瞧著真定何家那些人退離至距離宮門口數十米遠的地方等著消息。


    “我們迴去!”


    徐媽媽疑惑看著朝暉郡主,“您不進宮了?”


    朝暉郡主嘴角噙著冷笑,“不進宮了,我們想辦法去見一見大皇子!”


    “大皇子?”


    朝暉郡主點頭。


    “大皇子被圈禁,論理,他府中上下一幹人都不得離開府邸,可我剛剛卻瞧見他的貼身隨從混在百姓堆兒裏。”


    頓了一下,朝暉郡主眼中冷意加重。


    “何家今兒這一出,怕是與大皇子有關,既是如此,我不妨去給他送點料。”


    徐媽媽不安道:“可,萬一大皇子殿下與五皇子殿下一樣……”


    朝暉郡主搖頭,“不礙事,你隻派個可靠的人,盯著真定何家這些人就是,一旦有人和他們聯係,立刻和那聯係他們的人說上話,就說我要見大皇子。”


    徐媽媽瞧了一眼遠處真定何家的人,點頭應諾。


    宮裏。


    青穗一臉急色奔到慧妃寢宮。


    “娘娘,陛下召了何家的老太太和太太去禦書房了。”


    慧妃正心神不寧的端著茶盞,聞言,眉心微動,立刻將手中茶盞擱下。


    “你現在就去禦書房,給福公公帶句話,就說我的意思,我要先何家人一步見陛下。”


    青穗得令,當即轉身離開。


    慧妃另招一名宮女上前,挽髻更衣,直奔禦書房。


    慧妃趕到禦書房的時候,福公公正守在外麵,見她來了,忙迎上去。


    “娘娘進去吧,陛下在裏麵呢,何家的人,陛下讓老奴暫且安置到偏殿。”


    慧妃匆匆看了偏殿一眼,眼底帶著一種絕望,仰頭看了一眼頭頂被宮牆圈成四方形的天。


    深吸一口氣,抬腳進去。


    皇上麵色微重,坐在書案後。


    慧妃進門上前,沒有行禮,直接跪下。


    皇上眼皮一跳,看著慧妃,“怎麽?”


    慧妃低頭,“臣妾罪該萬死!”


    皇上看著慧妃,眼底神色,晦暗不明,沉默不語。


    慧妃抿了抿唇,道:“臣妾當年,隻告訴了陛下臣妾和何家的關係,卻沒有告訴陛下臣妾的真實身份。”


    皇上眼角抖了抖。


    那些該來的,終究是來了嗎?


    眼睛微微一閉,輕輕地吸了口氣,顫抖著羽睫睜眼,皇上看向慧妃。


    “你要先何家人一步見朕,就是要說這個嗎?”


    慧妃點頭,“臣妾乃罪臣王召之之女。”


    語落,抬頭看皇上。


    卻是沒有在皇上臉上,看到想象中的盛怒和震驚,慧妃不由心頭訝異。


    皇上扯嘴一笑,“朕一早就知道。”


    慧妃愣住,“您,知道?”


    皇上苦笑,“朕若是不知道你是王召之的女兒,又何苦被何家鉗製這麽多年。”


    王召之乃先帝時期舉家造反謀朝篡位的逆臣!


    被先帝用雲王的叱雲軍強行壓下叛亂。


    可對峙期間,王召之為了擺脫叱雲軍的壓製,不惜火燒洛河鎮。


    當時,洛河鎮上萬百姓被他活活燒死。


    這一事件,在大夏朝轟轟烈烈被傳開,王召之成了人人討伐的惡人。


    最後王召之被叱雲軍活捉,王召之的家人,無一例外,全部格殺。


    先帝盛怒之下,不許任何人求情,但凡求情者,一律同罪!


    他,繼承先帝的皇位,卻娶了先帝時要格殺的罪臣之女,更是將其恩寵至妃位。


    這若是傳出去……


    且不說名聲如何,單單他的皇位,隻怕就要被有心人撼動。


    流言蜚語猛於虎。


    誰知道那些流言會被如何操縱利用。


    王召之罪惡滔天,大家若是知道,慧妃乃王召之的女兒,必定要求他殺慧妃滅容恆,以絕後患,來平息洛河鎮上萬冤魂。


    可,他舍不得。


    舍不得慧妃,也舍不得容恆。


    後宮佳麗三千,能真正入心的,卻不多,他舍不得割舍自己的感情。


    這深宮裏的感情,著實難得。


    ……


    深吸一口氣,皇上道:“你起來吧。”


    慧妃怔怔看著皇上,“陛下不怪罪臣妾?”


    皇上扯嘴一笑,“朕若是怪罪你,早在當年就怪罪了,何必要等到今日,朕為了你和恆兒,願意被何家鉗製,可朕卻不能讓何家鉗製了你和恆兒。”


    鼻子一酸,慧妃眼底的淚,嘩的就落了下來。


    心口像是堵了點什麽,又漲又疼,卻是暖暖的。


    “臣妾謝陛下恩典!”


    皇上便笑道:“知道謝恩,那還不趕緊起來,跪疼了膝蓋,朕心疼。”


    慧妃滿麵羞澀,起身。


    “有關你的身世,除了何家,可還有其他誰家知道?”


    慧妃搖頭,“應該沒有了,何起恪將其作為他榮華富貴的命根子,豈能與別人分享。”


    皇上若有所思頷。


    沉默須臾,道:“你先去內室吧,等朕見過何家人,再說。”


    慧妃點頭,提裙去了裏間。


    才進去,皇上便傳了何家老太太和何起恪的媳婦。


    兩個婦人,一進禦書房就哭的昏天黑地。


    “陛下給草民做主啊!”


    “草民兒子(夫君)死的著實冤枉啊。”


    ……


    皇上冷眼瞧著,抄手拿起一本奏折,“你們且先哭,等你們什麽時候不哭了,能正常說話了,朕再同你們說。”


    語落,皇上繃著臉開始批閱奏章。


    咦……


    在這種淒厲的哭聲中批閱奏折,似乎效率格外高?!


    眨眼功夫,批閱完五六本?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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