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皺眉。


    幽幽看向蘇清。


    為了爭頭牌,和人大打出手,一個是他為女兒定下的未婚駙馬,一個是他已經進門的兒媳婦……


    忽然,皇上感受到了生活的惡意。


    ……


    深深吸了口氣,皇上決定,把這個未婚駙馬的事,暫時丟至一旁,朝蘇清道:“進宮可是有何事?”


    蘇清便將邢副將的家事以及瀘輝招出的那些有關大皇子和何家的事,詳細的迴稟出來。


    皇上聽著,一張臉越來越黑。


    世上竟有如此毒婦,對自己的女兒,這般下手!


    世上更是有何家這樣無恥的人家。


    他們的欲望溝壑,縱然賠上整個大夏,怕也填不滿。


    以為捏住了慧妃的身世,就能成為威脅他和慧妃的把柄,真是……


    殊不知,死人才是這世上,最幹淨的!


    死了,什麽把柄都蕩然無存!


    死死一捏拳,奮力砸在桌上,皇上眼底噴射著一股怒火,怒火帶著三分憋屈。


    蘇清瞧著,心頭微訝。


    憋屈?


    堂堂一代帝王,對上無官無職的何家,怎麽會有憋屈的感覺?


    心頭閃過狐疑,蘇清垂眸立在那。


    禦書房的氣氛,因著這個話題而沉重的發悶。


    皇上坐在龍椅上,沉默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朝蘇清看過去,“你才和瀘定中要了五十萬兩?”


    猛地開口,聲音有些暗啞。


    蘇清……


    皇上,合著您沉默了這麽久,就是為了消化這個數目?


    隻是,怎麽感覺您這語氣,兒臣要少了?


    眼角一顫,蘇清錯愕看向皇上,“嗯,五十萬兩……白銀,兒臣讓他明兒一早從真定送來。”


    “為什麽是五十萬兩?”


    蘇清……


    陛下,這是整件事情的重點嗎?


    “兒臣想著,五十萬兩,對於一個縣丞來說,是一筆天價巨款,畢竟當日大理寺卿受理長公主一案,也才搜出那麽點銀子來,兒臣原本是想要為難他一下,順便把事情鬧得聲勢大些。”


    頓了一瞬,蘇清扯嘴道:“兒臣沒想到,五十萬兩,他說拿得出就拿得出啊。”


    皇上麵上,看不出什麽喜怒哀樂的神色,隻問蘇清,“為何要把邢副將的事,鬧大了?”


    蘇清便道:“將士在外,熱血廝殺,命不保夕,兒臣不能讓他們有後顧之憂,邢副將的事,就算兒臣不喧鬧出來,遲早也會細雨無聲的傳播開來。”


    “與其被人傳播,還不知謠言要被傳成什麽樣,不如兒臣自己將事情聲勢浩大的鬧開,也讓天下人知道,欺負軍人家屬欺負軍人的後果是什麽!”


    皇上麵無表情,深邃的目光是君主特有的冥黑。


    “你就不怕,自己的名聲被敗壞?”


    蘇清一笑,“兒臣好像也沒什麽好名聲可敗壞的。”


    皇上忽的一笑,“五十萬兩,你要怎麽用?”


    “十萬兩給邢副將,畢竟他是受害者,至於他要如何用,兒臣既是給了便無權幹涉,餘下四十萬兩,算作軍費,兒臣分文不動。”


    皇上頷首。


    忽然,皇上覺得,他的幾個兒子,在氣魄和手段上,似乎還不如蘇清。


    幾個皇子奪嫡,端的都是見不得台麵的勾當。


    尤其是老大那個不成器的!


    反觀蘇清,雖然名聲的確不好,可做事情,無論好歹,全都光明正大。


    雖然手法狠辣了些,可到底也沒有冤屈了誰。


    這一點,他們不及啊!


    蘇清這性子……


    像了誰?


    瞧著蘇清,皇上腦中,驀地浮出熹貴妃的樣子,心下頓時一驚,隨即扯嘴苦笑。


    蘇清怎麽會像熹貴妃呢!


    熹貴妃是他娘,又不是蘇清的娘。


    腦中亂七八糟的思緒撥至一旁,皇上道:“瀘定中的案子,你該怎麽做就怎麽做,至於何起恪和大皇子,不必理會,如果何起恪非要參與其中……”


    頓了一瞬,皇上嘴角勾著薄涼的笑,“你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不必顧及慧妃,慧妃那裏,朕同她去說。”


    蘇清……


    兒臣能說,兒臣是從慧妃那裏來的嗎?


    算了,還是你們自己溝通吧。


    該迴稟的事迴稟完,皇上的態度也拿到了,蘇清行禮告退。


    蘇清前腳一走,皇上便長歎一口氣,“把老大給朕帶來。”


    福公公得令,轉頭吩咐一個小內侍。


    禦書房裏,不知是天熱還是怎麽,悶得人有些上不來氣。


    皇上起身,負手走出禦書房,在院中廊下而立。


    瞧著遠處的天際似是有陰雲滾滾,皇上低聲啞然道:“何起恪,朕真是留不得他了。”


    背後,福公公眼皮一跳,沒敢說話。


    何起恪知道慧妃娘娘的真實身份。


    而慧妃娘娘的真實身份,對皇上而言,又是一種強大的威脅。


    一旦慧妃娘娘的身份被宣揚出去,皇上這把龍椅,怕是都要顫幾顫了。


    皇上不怕龍椅顫。


    他當初既是有鐵血的手段登基,現在便有鐵血的手段鎮壓。


    可他不願因為此事,鬧得天下不安。


    若是何起恪當真撕破臉,將這給他榮華富貴的秘密宣揚出去……


    負在背後的手捏拳,皇上眼中,殺意畢現。


    不過多時,大皇子被帶來。


    不過才禁足幾天,大皇子姿容憔悴的不像樣。


    到底是自己的兒子,皇上心頭縱然再大的怒火,瞧見他這個樣子,也心疼的徒然一顫。


    “怎麽搞成這樣子?”


    大皇子跪地行禮,痛哭流涕,“兒臣愧對父皇信任,皇弟依仗,晝夜難安,寢食難行,許是思慮過重,有些發燒。”


    發燒?


    皇上皺眉看著他,沒好氣道:“起來說話。”


    語落,吩咐道:“讓禦醫來給他瞧瞧。”


    福公公得令,當即執行,須臾,太醫院院使提著藥箱急急奔來。


    搭脈一診,太醫院院使不禁麵色大變。


    皇上跟著氣息一提,“怎麽?”


    語氣裏的關心,濃烈急促。


    大皇子嘴角眼底,便蓄了一層迷迷蒙蒙的笑,一閃而過,讓人來不及捕捉其中意思。


    太醫院院使抱拳迴稟,“陛下,大皇子殿下,是中毒了。”


    此語一出,皇上的臉,驟然黑了下來。


    大皇子一臉錯愕惶恐,“中毒?怎麽會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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