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雪原安安靜靜,沒有參照物的天地中,上禪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她隻知道太陽升起來那個方向是乾達婆城,而她要向反方向走,越遠越好,突然間變得一無所有,雖然她早有心理準備,但是這種寂寞,比她所能想像的深沉得多。

    雪無聲的落在她身上,柔軟而冰冷,這感覺讓她想起了裟納,這些年來為什麽要故意的和她保持距離?艾裏亞把自己封閉在天籟塔裏麵真的是因為怨恨嗎?上禪並不相信艾裏亞的心裏會有怨恨,怨恨是平凡的人才會產生的,而艾裏亞在上禪心裏從來都是不平凡的,這些疑問在她腦海裏盤旋著。

    在她對一片白色產生嚴重的視覺疲勞時,遠處出現幾個黑點,走近一看,是個城鎮,可真夠破爛的,雖然聽說過外麵的世界和自己家鄉不同,上禪還是免不了吃了一驚。走進城鎮的街道,看見她的人紛紛議論。

    一個聲音傳進她耳朵裏,“這孩子穿這麽少竟然沒凍死。”

    上禪雖然也覺得冷,但她並不知道冷這種感覺對凡人來說是致命的。

    “又是會奇門遁甲之術的異人吧,近年世道不好,異人越來越多。”

    這些聲音毫不掩飾的在她周圍響起,雖然生在仙凡混居的乾達婆族,上禪現在才發覺她並不了解正常的凡人,乾達婆城那些凡人除了沒有天賦之外跟神族並無多大區別,而人間界的凡人真是太無禮了,她隻好拿出自認最有威懾的目光掃過他們。突然後麵傳來車馬的聲音,等她迴頭,一匹馬已經揚蹄在她頭頂了,無奈,她隻好一撚手指停住時間自己先閃開,然後才讓時間繼續。

    “這個異人是如何閃開的,完全看不見她的身形!”平民們更來勁了。

    “兜木老師居然說人間界是最為安全的,讓我一定要來這地方……真是沒見識的老師。”上禪看著剛才差點壓到她的馬車揚長而去。

    城鎮某條街上的酒館裏,形形色色的人正在喝酒賭博,從這些麵目猙獰身帶兵器的人看得出這不是什麽太平場合。一個穿黑袍的人走了進來找了個桌子坐下,吵吵鬧鬧的酒館暫時安靜下來,看來認識他的人不少,立刻有幾個扛著刀的人走上前去問他有沒有活幹。

    “暫時沒有任務,消遣倒是有一個,剛才我在街口撞到一個小孩,她身法快得連我都沒看出一點破綻,誰超過她的速度,我給五百金。”穿黑袍的人掃視了一遍整個酒館。酒館裏頓時對他喊出的價議論紛紛。

    一會功夫,上禪就被請了進來,她好奇的對著酒館裏的人張望著,一個蒙著臉的瘦高個刷的一聲抽出刀,站起來走近她,不由分說就拿刀揮向她。

    刀停在半空,對,時間又被停住了,麵目猙獰的眾人呆若木雞,壁爐裏木柴爆出的火花在空中靜止,上禪向左右看了看,走上前掰開他手指將刀取出來,跑到門外,想想覺得不夠遠,繼續跑,穿過了幾條街,把刀丟到一口水井裏然後跑迴酒館,順便把瘦高個剛才碰翻的酒杯扶正,將潑在空中的酒按迴酒杯,其實她大可不必迴來,這家夥就是想看看企圖砍她的人訝異的臉。

    靠牆的桌子緩緩站起來兩個人,不,上禪還沒恢複時間流動。那是一男一女,看起來和她年齡相仿,衣著奇特,穿著獸皮製成的衣物,臉上畫著奇怪的圖騰,男孩又黑又高,相貌離英俊還有段距離,身上別著兩把鐵杵,不知道做什麽用的……女孩膚色雖然也談不上白皙,但是相貌比男孩好得多,長相嫵媚且身材窈窕,腰上係著一個酒袋,一雙眼珠轉的飛快,一看就是詭計多端的人。

    上禪握著雙手,使結界籠罩全身,她戒備的看著麵前這二人。

    那女孩臉色酡紅,看來喝了不少,卻依然口齒清晰,她跳到上禪麵前大聲說:“笨蛋,你可以殺掉他,但是不可以隨意擾亂人間界的時空。”

    她的大唿小叫讓上禪的耳朵嗡嗡響,上禪不滿的說道:“真沒教養。”然後一撚手指時間恢複了流動。

    雖然為這強大的法力震驚,卻絲毫沒有敬畏之意的兩人瞪著上禪,隻聽身後刷刷刷的撥刀聲,剛才的瘦高個正愣愣的看著自己的空手,其它人如臨大敵紛紛亮出武器,被這麽多猙獰的麵孔逼視著,那個女孩的腿有點顫抖。

    “閃吧。”女孩低聲說,男孩立刻一左一右提著女孩和上禪就逃。

    “我完全沒看見她的動作!”

    “還有剛才角落裏坐的兩個人是怎樣走到她麵前,我也完全沒看見!”

    ……

    跑出城鎮一段距離之後,男孩將她倆放下地來,“擾亂人間界時空這種兩界人人得而誅之的事你都去做,你沒常識嗎?”女孩仍然沒好氣的瞟著上禪說。

    “我叫梵輔,她是我妹妹亙伽,我們是修羅族,你是哪一族?”自稱梵輔的男孩問道。

    “我是個凡人。”上禪看似毫不在乎的說。

    梵輔和亙伽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對視了一眼。

    “你耍我們?”亙伽不知道從哪摸出一把弩對準上禪。

    “你們可真奇怪,剛才帶我逃跑,現在又要打我。”上禪貌似平靜的說道,而在心裏再次暗罵兜木老師叫她來人間界的餿主意。

    亙伽指著她說道:“你以為我想幫你,我隻不過不願意看見神族被凡人欺負這種可笑的事發生。”

    這時上禪看見亙伽的目光越過她,向她身後看去。

    酒館裏穿黑袍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接近他們在五步開外。亙伽一把將上禪拉到她身後,將弩瞄準了黑袍人。

    梵輔也抽出了別在腰間的兩隻鐵杵,看來那是他的兵器,他手持鐵杵交叉在胸前,一念咒語,一股力道延著地麵向黑袍人衝擊過去,那是修羅技震地波。

    隻見黑袍人輕鬆的躍起數丈閃開了這波攻擊。

    “原來是神族的朋友。”黑袍人仿佛遇見了很開心的事,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未落,人在空中一揮手,三道亮光分別向三人疾飛而來。

    亙伽一抬手放了三隻箭迎過去,但是三隻箭射空了,三道亮光迅速飛到他們三個的身上,亮光一閃消失了。

    “不是暗器,是黑暗魔法。”梵輔臉色一變,對亙伽說。接著三人腿一軟跌坐到地上。

    黑袍人哈哈大笑著走來,揮手斬來的魔氣落在他們身上,引起一陣劇痛,“無須擔心,如果你們幫我的忙,這個符咒不會要你們的命。”

    突然黑袍人怔住了,他發現麵前的三個人都不見了,中了這種符咒竟然還能閃那麽快,難道自己太低估神族了。

    “他為什麽在原地東張西望不來追我們呢?”梵輔邊攙護著上禪跟亙伽向前走邊迴頭看黑袍人。

    “笨蛋,是她幹的。你這家夥,要我告訴你多少遍,你會招來可怕的命運。”亙伽捂著腿看來很恐懼的說道。

    “這迴我又沒停住時間隻是扭曲了空間。”上禪覺得這個修羅女真是不可理喻,難怪常聽人說修羅族神神叨叨。

    亙伽暫時不想和她理論,隻是對梵輔說,“凡人雖然孱弱,但是他們中間有一批習武之人,那些人鍛煉自己的體質從而擁有強大的戰鬥力,隻是全然不會法術,剛才那個必定不是凡人,看樣子像魔族,給我們下這麽強的符咒不知道是為什麽,那現在隻能去找大哥了。”

    因為符咒的製約三個神族都沒辦法日行千裏,他們一路風餐露宿,互相扶持著行進,上禪並不知道這兩個家夥要把她帶去何處,看樣子並不像是迴神界的路途,但是她沒作抗爭,毫無理由的信任著他們,遇上困境而尋求對同類的依賴,這本能超越了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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