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宗走了後,昭雪姑姑等人便進了秋娘的房裏,袁寶兒惋惜的看看外麵說:“聖上又沒留宿?”

    秋娘瞪著她看,她無視秋娘的眼色,繼續說:“那聖上他……有沒有寵幸你?”

    秋娘指著袁寶兒嚇唬她說,“昭雪姑姑,叫人把這丫頭綁了,打死不論。”一看昭雪姑姑和宇兒的神情秋娘寒了一下,這二人臉上分明帶著我們也想知道的神情。

    秋娘攬著被子靠牆躲了躲,“個人隱私,我是不會說的啊。”

    昭雪姑姑安慰秋娘說:“當朝天子自登基以來便一直勤政,甚少在後妃寢宮留宿,這並不是針對你。”

    秋娘拍著床說:“我並沒有在失望,你這是什麽態度!”

    “還跟我害羞。”昭雪姑姑搖著頭,看來是認定了秋娘在失望,秋娘無語的看著她。

    與此同時,桂宮一處別殿裏有了一番以對付秋娘為主題的談話。

    “聖上對這杜才人太過袒護了。”說話的是郭貴妃,她語氣裏全然沒有爭風吃醋的蹤影,嚴肅得仿佛在談論國家大事。

    郭貴妃貼身的宮女們紛紛表示擔憂,郭妃眉一挑,吩咐其中一個最得力的宮女名叫餘寧的說:“後宮裏但凡有人集聖寵於是一身,那就要出亂子了,本宮既不能坐視不管,也不可像那吳妃一樣去犯聖怒,目前倒也無計可施,你設法聯係本宮的母親升平公主,聽聽她的意思迴來稟報我。”

    在場的人都明白所謂的出亂子,正是郭妃擔心著理應屬於自己的皇後之位落入他人之手,她在後妃中出身最高貴,在憲宗還未登基之時就已經嫁與他做正室,算來算去這皇後的位置都非她莫屬,憲宗卻遲遲不宣布立後,郭妃這心還真不是普通的急。

    過了一月有餘,陳弘誌來到了含涼殿,秋娘招唿著他,寒暄了一番,陳弘誌似是無意的提及,“如今流傳元和盛世之說,聖上無愧為李唐的第三天子,今日升平公主念及聖上忙於國家社稷而後宮虛席甚多,精心從民間挑選年輕美貌女子十五名獻上,都被聖上嚴詞拒絕。”

    秋娘茫然的聽完他的話,心想升平公主不正是郭妃的母親,竟然還有丈母娘給女婿獻美的事情,這皇室婚姻有夠悲哀。

    陳弘誌見自己的話並沒有點醒秋娘,隻好更進一步的說:“如今都知道杜才人是聖上的新寵,升平公主大概也是念及妃嬪之中杜才人的年紀最輕,特地送來其它年輕女子好和才人作伴。”

    秋娘這才聽出來陳弘誌是指升平公主這一荒唐舉動是衝著自己來的,她的注意力並沒有被完全吸引過去,而是疑惑著陳弘誌到底是什麽立場,本以為他是郭氏一黨,為什麽會來提醒自己,這個陳弘誌還真是不容易琢磨。

    送走了陳弘誌,昭雪姑姑替秋娘分析了一番局麵,說是郭氏一黨容不得秋娘將來可能在後宮獨大的局麵,目前又不方便使計來迫害,便想出了這招,那就是皇帝既然要寵愛年輕美貌女子,送自己人進來比讓外人占著皇帝強,此計甚好,隻是沒料到憲宗會斷然拒絕。

    秋娘又提及陳弘誌的事,昭雪姑姑卻說:“此人不簡單,並不是短時間內就能看透,目前倒是有件事非解決不可,陳弘誌來的時候,我看見妍婷在門外想偷聽,被我將她嚇走了。”

    秋娘又好氣又好笑的說:“她當真以為我們都這麽蠢還沒懷疑到上次那事是她做的,放過她一迴還不知收斂,搞不清楚狀況,宮裏怎麽會有這種人。”

    昭雪姑姑說:“但凡這種人,都是活不長的。”

    秋娘對昭雪姑姑擺手,“你說我不夠狠的話很有道理,也許有天我會去殺人,但是此人被人操控,罪不至死。”

    昭雪姑姑歎了一聲,“這種人不識時務,出事是遲早的事,倒也不需我們親自來做,我在你麵前羅嗦得也夠久了,如今你想得到法子就自己解決吧。”

    第二天,袁寶兒便“巧合”的在妍婷房裏,找出秋娘遺失的聖上禦賜的名貴珠寶,話沒多說就叫人送了牢房,聽說後來讓吳妃想辦法弄出去了,不過這也不關誰的事,總之含涼殿她是再也迴不來了,秋娘很快便安排昭雪姑姑接了含涼殿管事的職位。

    倒不是秋娘有樣學樣,她合計著就以牙還牙,讓相關的人都知道自己對吳妃栽髒的事情心知肚明,所以才給妍婷個現世報,也給殿裏可能存在的其它眼線一個警告。秋娘覺得這還不夠,不能讓吳妃老覺得她自己在暗處,而秋娘就得在明處隨時提防著冷箭,不能讓吳妃活得這麽悠閑,秋娘決定找個機會向吳妃宣戰。

    大明宮的初夏,後宮裏的園林綠意盎然,“景貴乎深,不曲不深”,草木茂盛使這些園林更顯幽深曲折,然而從這其中的長廊洞門裏移步而來的華服女子,又有幾個真的有心去體會這山水林泉之樂,她們是來赴憲宗在麟德殿設的宴,想來老婆娶多了也並非好事,憲宗一方麵忙於國家大事,一方麵還得照顧著後宮需雨露均沾這祖訓,隻好定期設宴打批發的見一見眾妃嬪。

    秋娘在宴席裏分外低調,卻仍舊有無數道目光不停向她這剛晉級不久的才人掃描,出身青樓,罪臣之妾,未蒙召幸便受封,在乏味的後宮裏,秋娘太有新聞價值了,終於有人忍不住將她提了出來,一名秋娘根本不認識的妃嬪向憲宗請示:“啟稟聖上,聽聞杜才人是歌舞伎出身,臣妾鬥膽邀杜才人出來為大家舞一曲助興。”

    憲宗準了,秋娘正在暗自惱火,一側目看見吳妃不友善的盯著自己,心裏有了別的打算,於是再跳了一曲霓裳羽衣舞,舞畢立刻向憲宗說,“請聖上為此舞正名。”

    憲宗不免詫異,“此舞有什麽問題?”

    秋娘繼續說:“霓裳羽衣舞本無問題,隻因是那楊貴妃所作,便有了一些粗俗之人對此舞倍加唾棄,楊妃是不是誤國之妃,臣妾不敢評價,但這霓裳羽衣舞實屬舞中極品,無論何人所作它都是我大唐的藝術珍寶,若任那些粗俗之人任意詆毀,隻怕不久便會失傳於世上。所以臣妾鬥膽請聖上為它正名,以堵住庸人之口。”

    憲宗思索了片刻,笑說杜才人真乃舞癡,便準了秋娘的請求,秋娘在心裏說:“隻怕舞癡是另有其人,可惜那人看不到今天這一幕了。”

    秋娘左一句粗俗之人右一句庸人,聽得吳妃七竅生煙,大殿之上卻又發作不得,迴到住處後愣愣的坐了半晌不說話,彩兒神色緊張的觀察著吳妃的表情,終於忍不住開口說,“啟稟娘娘,方才奴婢看到杜才人覺得麵熟,剛才想起來,當時對歌舞局那個叫福雅的婢子用杖刑時,有個人撲上來擋,那人正是杜才人。”

    吳妃聽完彩兒的話,不知是氣還是怕,手指顫抖著指向含涼殿的方向,“難不成這賤人舊事重提,意思是要向本宮索命?”說完後站起身來,煩躁的在屋內走來走去,左一念上次害杜秋娘之事失算,自己反被罰閉門一月,右一念若是通知自己娘家人,這杜秋娘在朝中無親無故,娘家人的權勢奈何她不得。

    彩兒一看吳妃這樣子,急忙開口說:“娘娘別急壞了身子,對付那杜才人的方法容後再想,她一個正五品才人,要跟娘娘生事又豈是易事。”

    吳妃長出一口氣複又坐下,“本宮倒要看看她能奈我何!此人本宮萬萬容不得,定要找機會取她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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