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炎裳開心的挽住瑞楓葉的胳膊,高興的道:“不要,我決定去瑞伯伯家吃飯,然後迴南城,你自己迴家吧,瑞伯伯會把我送迴南城的。”


    瑞楓葉與九炎皇一樣,不待見對方:“你自己迴去吧!”臭小子從小難溝通,誰的麵子也不給,不知被九炎落怎麽洗腦了,曾經耍的他團團轉,麵子裏子丟盡了,瑞楓葉真有些怕那小子的損招,若不是裳兒是個好孩子,他看都不想看九炎皇一眼。


    瑞楓葉相信別人對太子的評價很中肯:老滑頭!


    “這怎麽行!”萬一瑞楓葉喪心病狂把裳兒關在他家裏怎麽辦,年紀大了缺兒少女的什麽事做不出來。


    九炎皇想到這裏,再看看妹妹對瑞楓葉這等變態大叔毫無抵抗力的傻笑,不忍讓妹妹知道‘事實’的殘酷性,於是立即變換政策,換上笑臉,聲音無限孩子氣的道:“瑞伯伯,我也沒什麽事呢,好久沒嚐嚐瑞伯伯的手藝了,我和妹妹就打擾了。”


    瑞楓葉險些把菜籃子蓋他臉上,混賬小子,翻臉比翻書還快,裳兒有他這樣的大哥還沒有變壞,真乃人生一大幸事,於是沒好氣的對九炎皇道:“難得少爺賞光。”很自然的把籃子遞出去:“麻煩少爺隨便挑些自己喜歡吃的,老夫迴去給你做。我和小姐去前麵茶樓等你。”


    瑞楓葉說完,不容分說的帶走九炎裳,留下九炎皇一個人提著籃子在漸漸人多的菜市場目瞪口呆。


    九炎皇不擅長買菜,雖然他自我感覺良好,可不見得什麽都會,事關妹妹的口腹,九炎皇頓時如臨大敵,全身的智慧細胞都滾動起來。


    “黃瓜六文錢一斤,清脆可口,小白菜七文錢啦。”


    “豆角三文,三文!能掐出水來,沒水兒不要錢,醃、煮、炒樣樣能吃。”


    “豬豬豬豬肉肉,賣嘍——”最後兩個字挑的又高又長,字正腔圓。


    九炎皇不會,但善於學習,一圈溜下來,別人怎麽買看了八九不離十,於是他也蹲下身,知道了土豆要買發黃發硬不能發芽;豆腐要買少水少黃不能不白的;黃瓜要挑有細刺的;至於這魚嗎?當然就是要買活的?


    繁忙的魚販攤位前,過往的人絡繹不絕,一條條鮮活的魚從三座黑漆漆的大魚箱裏撈出來,一條條分賣出去,魚濺起的腥味異常刺鼻。


    但,裳兒喜歡吃魚,九炎皇龐大的身軀輕而易舉的擠到第一排,把擋在他前麵挑魚的人險些踢到攤位前的死魚身上。


    “怎麽迴事!不長眼嗎!擠什麽擠!人又不不——”梳著羊角辮的小丫頭一見對方兇神惡煞的臉和高大胖的體型頓時噤聲,急忙迴神扶自家小姐站好。


    “無礙,我不要緊。”被撞的姑娘趁勢利落的抓住其中一條死魚,沒功夫看後麵撞她的人:“老板,這些都是五文錢一條。”


    “對!對!死了都是五文錢,都是剛剛才死的,絕對新鮮!五文錢啦!死的五文一條,活的五文錢一斤。”


    “死的五文錢一條?真的嗎!”


    “真的!沒看見寫著的!趕緊讓開!客官,活的,全是海裏上來的好魚,刺少肉多,清蒸油炸隨您處置。”老板把買死魚的人轟開,笑容滿麵的看向活魚前衣著光鮮的客人。


    九炎皇沒想到自己擠進了死魚區,心裏一陣不爽,本以為這裏人多,魚肯定新鮮,辛辛苦苦擠進來確是因為這裏的魚便宜!


    九炎皇鬱悶的發覺他必須要橫掃過去,才能挑選活魚,但在此之前,他還要做件事,垂下高貴的巨頭,對隻有他胸前高度的姑娘說一聲:“抱歉,我剛才不是有意踩你。”


    柳姑娘已經買到需要的魚,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這可是她好不容易從眾多死很多天的魚中,挑中的一條真正剛死的魚,隻要五文錢太劃算了,所以不在意搶購時經常遇到的碰撞:“沒事,沒事。”


    柳姑娘抬頭見對方手裏也挑揀了一條死魚,再看對方的穿著打扮,立即肯定對方也是跟她一樣撿便宜貨的人,但看他手裏的魚體色暗淡無光,鱗片鬆散,還帶有明顯的脫落,輪層不明顯,鰓蓋鬆弛。


    柳姑娘不想對方花冤枉銀子,風風火火的道:“這條不行,既然你撞了我也算有緣分,我給你挑一條新鮮的。”


    說著柳姑娘快速迴身,瞬間從死魚堆裏辨別出一條顏色鮮明,魚鱗發光、輪層鮮明的魚。


    柳姑娘用手握緊魚頭時魚體不下彎,口緊閉,然後笑容不減的抬起頭:“買這條,味道鮮美,物超所值。”


    九炎皇見狀,目光詫異的看了眼笑容熱情的小姑娘,繼而不好意思的看看她手裏所謂新鮮的死魚,目光寧靜,沒有接手,因為他不需要。


    柳姑娘見狀,也不在意,也許對方是個執著的窮人,覺得父母該吃新鮮的魚啊,或者家裏的夫人產子想給夫人買條活的,這樣的情況下,窮人們也會偶然奢侈一次,放棄死魚,無論多貴,也會給需要的人買活的。


    這和生活境遇無關,而是心意的表現。


    柳姑娘猜著對方是後一種情況,但魚到手裏,她又舍不得放迴去,一咬牙一跺腳,多花了五文錢迴去給莊子裏的阿姨們加菜。


    九炎皇立即他娘的尷尬了,他帶的銀子不夠了!九炎皇現在恨不得把自己的暗衛罵死,哪有在主子袖子裏隻放二十文錢的,國庫窮到這種地步了嗎!


    老板見窮小子遲遲不掏錢,也不廢話,立即把裝好的魚倒暗黑色的魚箱子,看都不再讓壯大胖看一眼,老板又不是傻子,眼前的窮小子一看便是力量型的,萬一他那魚跑了,他是追不追!


    魚老板立即拋棄每天能見很多次的情景,殷勤的招待下一個客人。


    九炎皇尷尬的摸著僅剩一文錢的袖口,臉色越來越陰沉,瑞楓葉!你都不給銀子嗎!


    柳姑娘從隔壁攤位買了兩根黃瓜,準備迴去,便看見剛才那個大男人從魚攤前擠出來,手裏一條魚也沒有。


    梳羊角辮的小姑娘立即捂住小姐的菜籃子,目光兇惡的道:“小姐不可以把魚給別人!”


    柳姑娘見狀,頓時笑了,彈彈小丫頭的羊角,捏捏她的小臉:“想什麽呢!我怎麽會把我買的魚給別人,不過你等我一下。”說著為了讓丫頭放心,把籃子給了小丫頭。


    柳姑娘急忙上前幾步,追上前麵衣衫破舊,腳上還沾著泥土的男子,輕輕的拉了他一下:“你等一等,我有話跟你說。”


    九炎皇迴頭,臉色陰霾。


    柳姑娘嚇了一跳,險些忘了叫住他因為什麽事,猛然見對方越來越不耐煩趕緊道:“如果你缺銀子可以去五裏外的柳家莊找我,我們那裏長年招工,雖然累了一點,但管飯。”


    九炎皇臉色依舊難看,口氣更不善,在憎惡瑞楓葉的大道上又邁出了堅實的一步,但還不至於不識好歹,這位小姑娘應該是好心:“知道了。”


    柳姑娘聞言,本燦爛的笑臉僵硬的扯了一下,趕緊跑了,這位小哥麵色兇狠,當護院最合適不過……但,看他似乎沒什麽興趣,算了,萍水相逢而已。


    柳靜軒跑迴去,提過竹籃,與丫頭有說有笑的迴家,她尚且自顧不假,哪有多餘的精力管他人過的怎樣。


    ……


    九炎皇看著茶樓前瑞楓葉與小妹在車前說著什麽,他腳下放著一籃買好的菜。


    九炎裳率先看到大哥,趕緊揮揮手:“哥,這裏,哥你買了什麽好吃的給我?瑞伯伯說你一定是去給我買好吃的了,才這麽久。”


    九炎皇聞言,死死的瞪了不痛不癢的瑞楓葉一眼,詛咒母後甩他一萬次,老死不相往來。


    九炎裳把籃子翻了個遍,驚歎道:“哥哥,你竟然真的去買菜了,下次我也要去。”


    “好啊。”


    “不行!”


    兩人異口同聲。


    瑞楓葉不悅的看向九炎皇,九炎皇的性格與他父皇如出一撤,難怪不討人喜歡,總喜歡把在在意的人控製在自己的範圍之內,不準她們跳出圈子,唯恐跑丟了一樣。


    九炎皇才不會讓妹妹在人擠人的菜市場亂轉,那些賣魚的賣雞的賣鴨的都是現場宰殺,嚇到他皇妹怎麽辦,就算不會嚇到,花花綠綠的東西濺到皇妹身上也很惡心。


    九炎皇想,不是你女兒你不心疼!竟然讓他金貴的妹妹出入那等魚龍混雜的地方,居心叵測!


    瑞楓葉不跟九炎皇爭辯,見兩人意見不統一,果斷閉嘴,掀開另一章:“天色不早了,走吧。”


    ……


    金烏西墜,封家這一天發生了一件大事,宮裏來信,要求封家嫡出大少爺待選駙馬。


    剛迴家的封益聽到這則消息目瞪口呆,他今天是見到了裳公主,但他自認裳公主除了目光中有絲熟悉,對他絕對沒有兒女私情,皇上為何下達這樣的命令?


    封益想了一下,立即苦笑的頓悟,都說皇上寵愛裳公主,現在看來果然不假,不過與裳公主見了一麵,皇上已經開始為公主打算,難為這位生活在蜜罐裏的公主,沒有長成古怪偏執的性情。


    封母焦急的看眼兒子和不痛不癢的夫君:“老爺,您到是說句話,這可怎麽辦?我們益兒是要去做駙馬嗎?怎麽辦?這可怎麽辦……”


    封禦史送傳話的公公迴來,便聽到老伴驚恐的話,頓時哭笑不得:“你想什麽呢,這個位置多少名門公子盯著,怎麽會輪到益兒,不過是公主到了適婚的年齡,皇上寧願錯估也不會放過一個,燕京所有皇上入了眼的名門少年均要在公主未出嫁之前待娶。”


    封母驚訝的看眼自家老爺子,瞬間從剛剛的擔心,轉為對自己兒子的不自信:“老爺,就是說咱們益兒不見得選的上?”


    “那是當然,你知道這次參選駙馬的人有誰嗎?不算百年望族和各地勳貴,權家公子也在參選之列,你以為咱們益兒有多大希望?”


    封母聞言不禁有些小小的失望,她的兒子還沒有希望啊?“那為什麽皇上提議派人來提醒咱們益兒待選。”雖然‘待選’兩字不好聽,但皇上隻有一個女兒,又寵愛有加,皇上硬給裳公主辦場選駙馬盛會,誰敢有意見!


    封禦史也同樣不解的看眼兒子:“你今天做什麽了?皇上為什麽特意提到你。”對此封禦史絲毫不擔心,求娶公主的人眾多,雖然他覺得自家兒子優秀無比,可與眾多妖孽站在一起也是不分伯仲,不見得裳公主就會看中他的兒子。


    封益覺得沒什麽可隱瞞的,把今天遇到裳公主與太子的事說了一遍。


    封益話落,正想問父親的意見,突然聽到母親極有興致的問了個不相幹的問題。


    “兒子,公主好看嗎?”封母眼巴巴的望著兒子,急切的期盼兒子給她個答案。


    封益聞言僵了一下,見父親也頗有興趣的豎起了耳朵,隻好硬著頭皮小幅度的點點頭。


    封母沒看見:“到底好不好看呀?”傳說裳公主容貌傾城,比其母親還要出色,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封益見父親亦緊追著不放,隻好僵硬的拉大了點頭的幅度。


    封母見狀,瞬間樂嗬了,激起興趣的把兒子拽到身邊,拉著他入座,頗有長談的意味:“公主眉眼長什麽樣子,是不是真的閉月羞花,她所過之處真的能讓百花齊放、萬物失色?


    她眼睛真的是茶色的嗎?頭發怎麽樣?據說公主保養了一頭如黑珍珠的秀發,是不是特別美麗光滑?


    你有沒有問公主平時都用什麽滋養頭發?珍珠?何首烏?還是蛋清?公主真的讓人一寸寸按摩她的頭發嗎?聽起來真不可思議,公主——”


    封禦史見兒子麵色不對,趕緊製止:“行了,問那多幹什麽,你就是知道公主用的什麽,現在養也養不出公主的氣度,趕緊去準備飯菜去,別沒事瞎折騰。”


    “我怎麽就瞎折騰了?我這不是好奇嗎。”說著封母卻不再詢問:“你們父子聊,我去準備吃的,誰稀罕聽。”說著帶著三分對相公的不滿,冷哼一聲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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