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的未出嫁的女兒們可是把朱遊恨上了!


    迴了軒轅家也沒放過她,當年朱遊能嫁給軒轅尚書唯一的兒子,父親得意的門生,可謂羨煞旁人,可現在又怎麽樣呢?還不如嫁給區區三品官員庶子的庶妹過的好。


    朱遊從小仗著學問好,不把同輩的女孩放在眼裏,未出嫁前便博得燕京第一才女的名聲,嫁的更是風光,可惜,天不從人願,沒有妻憑夫貴,一飛衝天。


    朱魚是朱遊的庶妹,一般庶的都長相不俗,朱魚尤其出挑,可朱家那樣的門楣,注定睡了最美的女人,也要罵那女人紅顏禍水,高傲的裝作睡後不屑於顧,方能顯示出高一人等的家教。


    朱魚便是朱太傅這樣的儒士大家,最典型的犧牲品,她出身不好,母親又不得寵,活的便吃力,雖然正室不會跟名聲過不去,但深門大院有的是辦法,不動聲色的冷落不喜歡的人。


    朱遊與母親一樣不喜歡朱魚,似乎不需要什麽理由,就是不喜歡。


    朱魚被說親時,朱遊隨手指了個落魄門第的庶出秀才給朱魚,然後自己帶著風光的嫁妝,嫁人,庶妹一頂小轎,同時出閣,卻沒人問起。


    這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朱遊甚至不記得朱魚是誰,可偏偏躺在床上吃藥的她,拿到了朱魚的拜帖,三品誥命特批的紫色用紙晃了朱遊的眼,本就心思鬱結的她,見被一記不得的庶妹搶了先,心裏更加鬱結。


    但依然強撐著驕傲,冷哼道:“告訴她,本夫人最近都有空!隨時可以來見我!”哼!不過一個區區三品誥命。


    朱氏這樣想著,卻緊緊的攥著紫色的帖子,仿佛能捏出水來,她軒轅府可是一品宅院,還鎮不住一個區區庶女的孽障!


    朱魚聽到迴信,美麗無雙的臉微微一笑,紅潤的臉龐富態的裝扮,一看便是將養的不錯又一帆風順的人。


    當年她出嫁,也沒抱什麽犧牲,但和做妾比能嫁個人做正妻已經是最好的結果,沒想到相公爭氣,在沒高中三甲的情況下,卻在答辯中得了皇上的親睞,外放五年後,屢屢高升,如今已是三品大員。


    雖然剛摸到三品的門檻,但她沒有婆母,這誥命的封號自動落到她頭上,如今她也有了朝廷俸祿,做了官夫人,還真是造化弄人呢。


    “夫人真的要去軒轅府見朱氏?”朱氏的名聲現在可不好:“萬一……”


    “當然要去,我迴京了,焉有不拜見姐姐的道理。”何況……為什麽不去,她如今的座位之坐的再高還不是讓人拜的,沒人拜多沒意思。


    ……


    陽光普照的清晨,朱魚熱情的迎上了看似病怏怏的手,激動的道:“姐姐。”


    朱遊見狀,目光在朱魚金貴的絲沙長裙上停了一下,冷冷的:“恩。”了一聲,等著朱魚先開口。


    朱魚含笑的眨著眼看著姐姐,等著姐姐先問好。


    朱遊見她隻是笑,不說話,也不說往裏走,心裏頓時有些不痛快。剛想不耐煩的像小時候一樣斥責這個心思百轉的妹妹,袖子被從後麵拉了一下。


    朱遊立即不高興的掙開,看都不看李姑姑一眼,李姑姑越活越迴去,當著亂七八糟人的麵做這些小家子的舉動做什麽!


    李姑姑見小姐未領會裏麵的意思,無奈的上前一步,小聲在小姐耳邊道:“少夫人您是白身……”


    朱遊聞言閑適的心突然一驚,恍然的看向笑的一臉燦爛的妹妹,見她圓潤如玉,甚至還長高了三分,在一眾丫頭仆人擁簇下,顯得比自己更精神、高貴。


    三品誥命?!四個字壓在她頭上,比說什麽都好用,朱遊忍著朱魚給的屈辱,不得不倔強的後退一步,應付般恭身行禮:“軒轅朱氏見過成夫人,夫人萬安。”


    朱魚見狀,立即友善的扶起朱遊,以上位者的語氣緩慢的安撫道:“姐姐快起,咱們都是一家人何苦如此客氣,失了姐妹情分,姐姐變化好大,姐姐切莫聽信瘦了穿衣如仙的謠言,還是要將養好身體,不要隻顧漂亮了,嗬嗬。”


    朱遊聞言,一口血噎在嗓子裏沒吐出來,朱魚這是諷刺她長的難看,又不如出嫁前風光嗎!


    朱魚就是那意思,眉宇間卻笑的更加開心:“不談那些了,姐夫呢,姐姐莫不是也覺得姐夫煩人趕走了吧。”說著又是掩嘴一笑。


    朱遊早已變了臉色。


    李姑姑服侍在一旁,不認同的看了朱魚一眼,乍一看也是一驚,庶小姐的變化好大,不單庶小姐,往日跟在庶小姐身後的那位總是賠不是的姑姑,現在看起來肅穆嚴謹,也高大不少。


    李姑姑不禁苦澀一笑,還有什麽看不出來的,人家發跡了迴來找麵子來了,曾經自家小姐對人家什麽樣,人家也是不落的都還迴來。


    朱魚不顧朱遊的臉色,自發的道:“說來慚愧,妹妹還沒有見過一品尚書家的宅子,不愧是皇上看重的大臣府邸,單是從側門進來的時候,妹妹就覺得比自己家門大的呢,姐姐好福氣。”


    朱遊聞言,蒼白的臉色更加痛苦一點,剛想開口說什麽。


    朱魚突然道:“好了,不說這些了,妹妹還想跟姐姐多敘敘舊呢。”說著強硬的挽住朱遊的胳膊開口:“走,咱們解悶去姐姐院裏好好坐坐。”


    朱魚話剛落,突然一名長隨跑來到:“夫人,禮部吳大人家的少奶奶說,就等夫人一個人開局,問問夫人有沒有空。”


    朱魚聞言立即不悅了瞪了來人一眼,斥責道:“不懂規矩!沒看到我正跟誰說話,還不先見過軒轅少奶奶!”


    那仆人很幹脆:“小的參見少奶奶,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求少奶奶開恩。”


    朱魚同樣不等朱遊開口,轉而笑容惋惜的看向朱遊:“姐姐定不會跟一個下人一般見識,姐姐,您看不巧的本想跟姐姐好好聊聊的,偏偏妹妹一聽打牌癮都勾上來了,未免咱姐妹聊的不開心,妹妹就先走一步,把癮過了再來。”


    說著朱魚直接帶著人風風火火的走了。


    瞬間,在場的所有的下人都不敢吭聲,誠惶誠恐的守在原地唯恐少夫人把火撒她們身上。


    朱遊站了很久,然後無力的冷笑,再冷笑,每次笑容的弧度都很淺,很淡,偏偏讓人看了覺得很痛。


    李姑姑擔心的想說什麽。


    朱遊已經先一步開口:“好不好笑,我竟然被人無視的不需要任何借口。”就是因為皇上說了一句‘外室之子’軒轅上永無翻身之日,所以嘲笑她朱遊毫無能力嗎!她就可以隨意踐踏嗎!


    新傷救恨讓朱遊對軒轅上突然很不滿,她不惜一切的嫁給他,他卻如此待她,區區一個朱魚都能活的肆意妄為,上不用伺候公婆下不用照看小的,當家作主,以她為尊!


    而她呢,這輩子注定沒有出頭之日,還不如有盼頭的她們強!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這樣!


    她明明是最優秀,什麽都能做到最好,朱魚有什麽好,小人得誌,目光短淺,看不到軒轅家背後的力量敢上門羞辱她,她如今卻一句話都不能說,隻能忍,就因為她沒有一個能位列三品的相公嗎!


    ……


    朱遊與軒轅上的關係突然緊張起來,就算不因為錦榕的問題,朱遊也會對軒轅上摔東西,軒轅老夫人不悅的時候,朱遊便冷嘲熱諷的說起她兒子不爭氣連累她也討不得好。


    軒轅老夫人怒不可支,直接讓人把朱遊關起來,讓她好好醒醒腦子。


    錦榕高興的不得了,沒事就去看看她,好好的陪她聊聊。


    軒轅上因為這件事,幾乎不再迴後院,朱遊說的沒錯,他沒有前途何苦連累她,可離異對朱遊來說比連累她更讓她難看,燕京對朱遊的傳言不好,他隻能盡量不出現在彼此麵前,形同陌路才罷。


    ……


    軒轅家內宅的事演化成戲文編的更加有聲有色的唱入了皇宮。


    章棲悅聽著戲,看著裏麵熟悉的橋段,心裏突然有些感慨,就這樣了嗎,終歸是咎由自取,不過是失了權勢,看男人的眼光都能變了嗎?軒轅上雖不是芝蘭玉樹之輩,但也是有擔當的男子,朱遊還非要鬧到這一步,不是自作孽是什麽!


    完全不知道,其中九炎裳扮演了什麽角色,或許如果沒有朱遊先一步對軒轅上愛情的失望,朱遊真會心甘情願放棄她的驕傲,與軒轅上琴瑟和鳴。


    九炎裳雙手撐在紫檀木桌子上,吃著自己剝開的堅果聽的也很開心,穿著母親做的鞋襪的小腿懸在椅子上,不規矩的晃動著,亦沒人敢上前提醒她規矩。


    九炎裳孩子氣的歪著頭,吃的哪裏都是,活了一年多,她覺得自己就該是現在的九炎裳,不會把自己的事說給任何人聽,因為她不喜歡,而她自信自己有能力不讓任何人發現她的秘密。


    包括她厲害的父皇,因為比智慧,她真的覺得自己比母後好很多,想想自家母後沒有把那兩人碎屍萬段的做法,便覺得母親還是跟以前一樣,氣勢有餘真正的狠勁不足,是要吃虧的。


    九炎裳眨巴著大大的明亮的無邪的眼睛,把自己剝好的大部分堅果向母後推去:“母後,吃。”


    章棲悅揉揉額頭,疼愛的對女兒一笑:“娘不吃,裳兒吃。”


    九炎裳眼睛立即眯成一條線,快速把自己送出去的堅果,撥拉撥拉再次攏自己懷裏,急忙往嘴裏塞,心裏潤潤的想:她就知道……就知道母後心裏是愛她的是想彌補她的……


    九炎皇完成一百份奏章的完美閱讀,如風似火又興奮萬分的穿過唱戲的屏障,滾到小妹腳邊,還不忘心不在焉的給母後問一個更心不在焉的安:“母後萬福。”


    然後迫不及待的看向自家小妹,眼睛亮如星辰,目光能從夾縫中射出光來。


    九炎裳每次看到他這樣子,都萬分佩服兄長的能力,能把繼承自父親的銳利牛眼擠的隻看到一條縫,這得多愛吃,才能長成這樣


    九炎皇豪情一揮,拽了妹妹就走:“父皇準許我們出宮玩一天!”


    九炎裳被拽的飛了一樣,堅果撒了一地,如一陣風一樣被九炎皇毫不費力的拎跑了。


    還不忘驚恐的喊著:“娘!救命!救命——”


    ……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九炎裳美麗的眼睛一會便被吸引了,用不過來左瞧右看,她以前雖然也出來過,但都是坐著轎子,前唿後擁,唯一一次可以自己出來,還怕走丟了什麽都沒敢多看。


    而現在,她竟然可以和球哥穿著小公子的衣服,在僅有的兩個仆人的跟隨下出宮?!能和所有平民一樣逛街,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看著九炎皇熟門熟路的樣子,這應該不是他第一次出來,否則母後不會連問都不問。


    九炎皇注意到妹妹一直盯著一個兔子樣的麵具看,兔子耳朵上有個粉粉的蝴蝶結,他看著也喜歡呢,難怪妹妹喜歡,於是惡從膽邊生,兇巴巴地走過去,霸氣的踢了一腳老漢的攤位,拆著腰,彪悍的道:“給你個機會孝敬爺!這隻兔子爺要了!”


    九炎裳聞言驚愕的四下掃一眼,急忙看向身後兩位麵無表情的侍衛,卻更驚愕的發現,兩位侍衛依然麵無表情的看著。


    完全一副侍衛不做教習嬤嬤的涇渭分明樣,而她更明了到,平日在宮裏慫到極致的皇兄,一出宮如此彪悍。


    九炎裳一時間很無措,不知該不該上去拉開兄長,告訴他拿人東西是要給銀子的,可……如果自己上前說,會不會顯得自己太成熟?萬一大哥問她怎麽知道的她怎麽解釋?


    九炎裳瞬間糾結不已,覺得自己聰明一世的腦子,竟然解不透這麽高深的問題?不知道該不該上去,告訴九炎皇,這種行為有個統稱叫‘地痞流氓’,很不雅的啦!


    老漢也驚了一下,下意識的看了眼兩個小童,又看了看跟在小童後麵的人,很爽快的把麵具兔子雙手捧給了胖嘟嘟的大客人:“承蒙小爺喜歡,是本攤的榮幸,小爺走好。”


    九炎裳看眼兄長遞來的小兔子麵具,驚訝的看眼還在低頭對她們笑著的攤主,不禁苦笑,看不出來老漢竟然是深喑此道的老狐狸。


    大太子豪情萬丈的揮手:“走了,女孩子就是麻煩,走走停停什麽都喜歡。”


    九炎裳冤枉啊,她自始至終說什麽了,她剛才不過看著賣麵具的架子跟其他擺攤的架子不一樣,皇兄就去逞威風了,最後卻隻為了一隻兔子,麻煩的不是自己好不好!走走停停的也不是自己好不好。


    另外,她不要拿這個兔子很丟人的,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時候,哥哥的做法是不是太不好了?


    九炎裳覺得自己有必要擔負起一個名族未來儲君的教育大任,萬一皇兄長歪了,那可是大事。


    於是,九炎裳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扯住皇兄的袖子,怯生生的道:“哥哥,我們剛才的做法,是不是像戲文裏仗勢欺人的壞人一樣?”


    九炎皇聞言,非常認真的想了想,然後點點頭讚道:“裳兒,看不出來,你觀察力挺好,這麽快就猜到了,不錯,不愧是我的妹妹。”


    九炎裳汗顏,那不是重點:“可……那些人都會被抓起來啊……我們會被抓起來嗎?”


    “怎麽可能。”


    九炎裳見九炎皇沒有一點要反思意思,更沒有聽懂話語背後隱藏的意思,真恨不得把他揪到父皇麵前,看他還敢不敢囂張。


    九炎裳隻好再抬起無知的眼睛再接再厲的教育:“戲文說那是欺男霸女,是大壞蛋才會做的事。”


    “恩,我們現在就是壞蛋啊。”九炎皇一副妹妹原來不明白現在才明白的同情樣。


    九炎裳無語了,幹脆也不走了,非常強硬的表現:“我不要當大壞蛋,娘說我是可愛的小寶貝,人家要當小寶貝啦,要當小寶貝了!做了壞蛋就會被人抓走,抓走就看不到哥哥和娘了,嗚嗚,人家不要,不要嘛……”惡寒。


    九炎皇見妹妹突然鬧起來,非常心疼又耐心的上去勸。


    九炎裳不依,就是不當大壞蛋。


    “好了好了!別哭了!”九炎皇沒有辦法,一把奪過九炎裳的兔子:“我當大壞蛋還不行嗎!”


    九炎裳要死的心都有,難道下一句不該是‘還給人家老爺爺,從此當個好寶寶’?九炎皇!你的書都讀膝蓋上去了嗎!權書函是怎麽教導你的啊!“嗚嗚……裳兒也不要哥哥當壞人……”累死她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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