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機站在明慧殿的朝堂上,目光有意無意的看向中間的瑞楓葉。


    心裏探知的意味如遇雨瘋長的竹筍,打不住的往上冒,就算知道前麵是懸崖蛇穀也不想停步,隻因,相比痛苦,他更不想承認隻有自己心裏動容,別人都一臉平靜。


    癲狂的想找尋同伴,證明不是他心裏有問題,而是本該心裏有問題。


    但已經過去三天,朝廷靜的詭異,權閣老不問責,權書函不出門,連瑞楓葉也冷靜的可怕!


    而讓玄天機最不爽的就是瑞楓葉,章棲悅有孕了他怎麽想?他怎麽一副什麽都不想的姿態?


    他不好奇這孩子生下來是好是不好?是死是活?生不生下個妖孽?或者能不能懷夠九個月?會不會一屍兩命?


    就算這些都不是問題,章棲悅總有孕了吧,有孕意味著她將全身心的屬於一個孩子,還有孩子的爹!


    瑞楓葉呢?在想什麽?曾經海誓山盟的女子,此刻琵琶別抱,傷不傷心!痛不痛苦!糾不糾結?晚上是不是夜夜驚醒,詛咒皇上一百遍。


    玄天機想到那種情況,心裏露出難以掩飾的歡愉,連最後一點欺騙自己的借口都成了徒勞,瑞楓葉一定痛苦不堪,強顏歡笑,這才是瑞楓葉該有的表現。


    而不是高高在上,隻是沉默,好像除了他玄天機其他人都冷靜的成了主宰,捉著過去死死不放,且有越來越不想放的執著。


    瑞楓葉察覺到玄天機在看他,玄天機如果想有存在感誰也無法忽視他,他隻是哭笑不得竟然能被周朝最神出鬼沒的玄大人頻頻看中,且次次深探,他自認沒有那樣的殊榮。


    玄天機見瑞楓葉還是沉默,目光微冷不懈的冷哼。在章棲悅進宮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別高估自己的魅力、低估了皇權的霸道。


    瑞楓葉能做什麽,抓住九炎落的錯處不放,標榜隻有他能照顧好棲悅?瑞楓葉到是想。


    早朝散去,眾臣竟沒一人敢去觸新帝黴頭,機要處外幹淨一片,折子比往常減了三倍,可見很多事並不是非要皇上親自過問,隻是以往無病呻吟的人太多。


    ……


    燕京內一座清雅絕倫、鬧中取靜的小宅子裏,西崇山皺著眉頗為不悅剛才宮裏傳出的消息。


    竟然沒有按照他的套路走下去!?


    藥散的事情發生後,不該是九炎落為給愛妃報仇平衡宮中勢力,接親生母親迴宮給權太後點教訓,為章棲悅挽迴麵子,更為章棲悅和權太後爭鬥增加籌碼?


    然後兩方相爭,逐漸消滅權家的勢力。


    但!為什麽是這樣!西崇山憤怒的摔碎手裏的茶杯,不知該罵九炎落違逆不孝,還是九炎落野蠻未開化。


    更或者是罵權家一群窩囊廢連個剛登基的小皇帝都控製不住!被人扇的顏麵盡失也不敢吭聲!


    最氣人的事!再如此下去,誰會想到讓若然進宮!哼!婦人之計到底登不得台麵!


    西崇山眼裏露出西北寒風雕刻過的野心,既然迂迴的方式不行,那就用最直接的辦法,尊皇上生母千歲!


    ……


    國庵寺常年香火鼎盛,雲霧環繞叢林密布,猶如曲徑通達處心之府邸,因為莊重從不用刻意浮華,不管寒冬臘月還是酷暑炎夏,國庵寺是的後院屋舍內,青山環繞的清客住處永遠住不下祈福的人。


    在這樣緊張的住宿條件下,國庵寺依然把最好的清客住處騰給了本來在四等屋舍居住的皇上生母,若然姑子。


    此刻若然對著木盆內已經開始蒼老的容顏,僅僅的攥緊手裏灰色的毛巾,她恨!為什麽九炎落沒有按照她預想的做!


    皇家大族不是最怕見不得人的東西暴露!不是最要名聲清譽!有了齷齪的事不是該放在暗處隱忍反擊,稍有差池便會有不敬不尊的帽子扣下來!


    為什麽九炎落不在乎!不接自己迴宮尊她為聖母,對付權太後,到時候她一定為落兒肅清一切障礙,鏟除一切對他不公的人,讓西崇山知道,誰才是笑到最後的人!


    可現在!什麽也沒有!若然一身尼姑長袍,長發垂肩,細致白嫩的肌膚已經開始衰老,往年在寺內的勞作太苦,手上的肌膚再恢複不了以往的光澤,她怎麽甘心自己在這裏孤老一生!


    若然望著周圍老鼠都不屑光臨的住處,想到那人每天變著花樣討另一個女人歡心,她的心仿佛針紮一般,人人如意,為什麽獨她落魄。


    她已經十多年沒見過明亮的衣料、十多年沒擦過胭脂水粉、十多年沒有出現在人前,她的美貌,她的榮耀,包括愛她的男子,什麽都沒有留住!


    她不甘心!不甘心一輩子呆在這裏,像個隨時等待別人恩賜的死物,對自己的生活不能做主!


    若然看著水中閃閃晃動的臉,又起了凍瘡的手悄悄撫上臉頰,一根腫起的臃腫手指,嚇得她急忙收迴手!


    不!她是美麗的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人,她曾讓所有男人驚豔,暴躁如西北王、閱女無數如先帝,都曾癡迷過她的容顏,她已經在這裏住的太久,必須離開,迴到皇兒身邊。


    皇兒曾經來看過她!那位不在她麵前掩飾野心的孩子,就想知道她在想什麽,努力生存的孩子,如今終於一飛衝天,得到了屬於他的地位!


    是這個世道還她公正的時候了!她做錯過什麽,成為這些人手裏隨意擺弄的棋子,就連唯一的兒子出生,她心死後想相伴到老的兒子,都被他們拿去當籌碼,用完後隨意丟棄!再看一眼都不曾!


    而被他們寵愛的女人享受著權勢地位,女兒竟然還能進宮享受她兒子好不容易爭來的一切!憑什麽!她們已經夠幸福了,為什麽不能分一點可憐的心給她,她不如趙玉言漂亮嗎?還是不如趙玉言身份高貴!


    身份!若然突然想大笑!對,她是妓,但她兒子是皇!天下至尊!睡過她的人就該付出代價!


    隻是可憐了未出世的小皇兒,不過,沒關係,她的皇兒那麽優秀要什麽女人沒有,將來定有很多皇兒纏著她叫奶奶。


    若然想到孩子,柔和一笑,萬眾光芒比年少的女子更加醉人,可惜清淨之地無人欣賞。


    若然看著水中的自己,突然暗處水盆一澆,把桶裏的水全數灑在自己身上,木盆掉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一個七八歲的梳髻小姑娘驚慌的跑進來:“夫人,您怎麽了,您怎麽了?開來人啊!夫人暈倒了,夫人暈倒了!”小姑娘轉身跑出去叫人。


    若然趴在冰涼有水的地上,寒風從開啟的門框吹來,寒入骨髓,讓本裝暈的她,真的一陣眩暈,心裏卻冒出,病了好的想法,病重了九炎落便會來看她,會給她請太醫。


    如果看她可憐會把她接進宮裏享福。


    若然嘴角掛著慈愛的期許閉上自己的眼睛,仿佛看到皇兒踩著七彩金雲身穿一身皇袍來接她入宮,稱她母後……


    權家姑侄被關進。一夕之間,所有榮華煙消雲散,前一刻還對她們畢恭畢敬的人,此刻都退避三舍。


    往日的老麵孔,到了這裏一個都看不見,全是些粗鄙的宮人和未調教的小宮女偶然才來服侍她們。


    那些新人甚至不認識她們是誰,隻是把量很少的食物放下,或者給些煤炭快速離開,權如兒想拉住她們交談,她們卻像受驚的小鹿般跑的飛快!


    權如兒突然覺得心涼如水,怎麽會這樣?姑姑是太後,太後發著高燒,為什麽她喊破了嗓子也沒有太醫!


    她是皇上的妃子,沒有降位的權妃,為什麽她過冬的用度這麽一點,權如兒心裏發涼,恐懼不已,她們是不是再也出不去了?權家放棄了她們?皇上要懲治她們!


    可她權如兒做錯了什麽!她甚至也是受害者!為什麽不找人給她排毒!為什麽皇上不來看她!她是如兒,皇上甚至幾天前還與她一起用膳為什麽現在成了這樣!


    “不!”權如兒發瘋般的向冷華宮門口跑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什麽也沒錯!我什麽也沒錯!為什麽把我關在這裏,為什麽!”


    除了冷冽的風聲,門外沒有一點聲響。巨大的恐懼籠罩在權如兒上空,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她還年輕……她奮力哭喊叫器著:“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荒涼的風聲傳入權如兒耳朵,她猛然抱緊自己,蹲在大門的角落裏瑟瑟發抖,目光恐懼。


    萬靜在瓊玉殿禁足,三天了除了自己的臥房她哪裏也不能去,包括大廳和耳房,她的活動範圍一夕間隻剩下床和梳妝台,好在房間夠大,第一天她不覺得難挨。


    可已經三天了,萬靜再沒心沒肺也開始害怕,她會不會再也出不去,悅兒姐姐好嗎?她可能不可能再看到皇上,皇上知道她出不去嗎?


    萬靜坐在偌大的金雕玉質的床上,目光微微渙散,她驚恐發現身邊的宮人在慢慢減少,今天來她房間裏的宮女隻有兩個,一個時辰前出去了,且到現在都沒有進來。


    突來的受製讓她很不習慣,但她又不敢茫然行動,王嬤嬤昨天告訴她,若想獲得生機有一線自由,就老實的別動。


    王嬤嬤說話時從未有過的嚴厲,甚至不敬的看著她的眼睛,沒有了以往的恭敬本分,像個嚴厲的訓斥不聽話孩子的長輩。


    讓萬靜覺得事態嚴重,更不敢多動!驚慌和恐懼蔓延,讓她這樣縮在這裏都覺得周圍冰冷一片。


    王嬤嬤目前沒有時間安慰主子無病呻yin,宮裏的所有太監、宮女開始一輪大清洗,從出生開始摸底,所有親眷有多少恆產有什麽喜好,都在受查之列。


    從頭到腳、從裏到外徹徹底底,每位宮人依附的勢力,跟哪位大臣親近,給誰行過方便都要求交代出來,如果兩個跟同一位大臣親近的太監交代的事情有出入,或者該知道的沒有上報,一律酷刑伺候!


    各大宮的奴才換了一批又一批,但凡身在高位的哪個沒有點貓膩,雖不至於對皇上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現在問起來都要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一一報備。


    好在隻是報備,皇上隻是想做到心裏有數,並沒有要趕盡殺絕,眼裏不揉沙的意思。


    王嬤嬤鬆口氣的同時,也看到了朝露殿那樣的影響力,堂堂太後說關就關,事後賢妃並沒有後悔的意思,可見此人是心狠手辣不顧世俗禮教的人。


    王嬤嬤想萬貴人想在她手下討什麽談何如意!賢妃娘娘現在怕身體不適,沒功夫收拾宮裏這些烏七八糟的人,待她身體好了,她眼裏能容下幾人。


    以皇上對她的寵愛,她又經曆了這種事,恐怕本就不好相處的脾氣會更加難以接近,但她對萬貴人到底不一樣,隻是不知,萬貴人是能青雲直上還是從此淡出宮闈另謀生路。


    王嬤嬤之所以那樣告誡貴人,是覺得貴人性情不壞,人也單純才想幫她一次,以後萬貴人憑借賢妃娘娘這段時間身體不適一飛衝天也好,就此離開也好,她也算積了一份功德。


    章棲悅躺在床上養胎,保胎藥每隔一個時辰喝一點,不能多喝,要少飲不斷,朝露宮天天都彌漫在苦澀的藥汁裏。


    這並不是好聞的味道,有誰會覺得熬成汁的苦澀液體香呢。


    章棲悅手不離藥喝著,不是喝藥就是喝補品,不要問她為什麽執意留下這個孩子,跟她留不留沒有關係,不保都不會孕夠九個月,豈能談留?


    她在盡最大的努力讓孩子活著!哪怕他蠢笨、身殘,他都該看看這個世界,她慶幸不用擔心稀世神藥耗盡、不用顧忌珍品斷層,她可以保下這個孩子!


    從未有一刻感激母親把她送進來,母親說著對,這裏是皇家,或許它沒有愛情、生活不會太完美,但隻要有寵愛,你便能完成你的夢想,為你的子女傾盡一切!


    雪花飄落,章棲悅沒有像往常一樣開窗賞景,也沒有像以前一樣聽曲唱歌,她現在偶然會看看書,偶然會躺在貴妃榻上,聽婉婷給她講笑話。


    婉婷不知從哪裏聽來了那麽多笑話,每天都陪著賢妃娘娘講一個時辰,可就是這樣練,也沒見嘴皮子怎麽利索,但是人卻變的很喜慶,好似每個動作眼神都變的逗人,弄得婉婷羞憤不已,直嚷嚷著再也不講了。


    如果忽略章棲悅這一胎危險不計,朝露宮的氣氛像往常一樣平和,甚至更甚,自從太後被關,朝露殿的威望在風雨飄搖的後宮成為特例的存在,變的神聖無人來犯。


    章棲悅處置了權太後不再操勞,一切等她養完身子再說,歸慈是不是插了一手,宮裏眼線的下場都交給九炎落,她現在一個也不想問,陌生人也不想見。


    聽說忠王府進貢了很多珍貴藥材、稀世神品,章棲悅看了眼當時說話的九炎落,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九炎落被瞥的心神舒暢,一掃這些天的陰霾,親自為愛妃撫琴一曲,表示自己的舒心。


    章棲悅聽著琴音,看著他演奏著熟悉又陌生的曲調,熟悉是,她練的曲風全部傳承與他,陌生的是這是這一世章棲悅第一次聽他把殺伐的曲風彈的纏綿,好似纏纏繞繞,怎麽也不願意分開般膩歪。


    章棲悅猛然驚覺,兜兜轉轉一圈,改變了的除了九炎落,所有人都在原地。


    看著他笑的開心,裝大人般站在她身邊要抱住她和孩子,一本正經的包攬了朝露殿大小事宜。


    不再沒事撒嬌,不再粘著她像個孩子,如今的九炎落仿佛一下子長大了,帶著寵溺帶著包容像個男人般站在她的身邊。


    晚上雪下的大了一些。


    九炎落披著鬥篷,身後跟著長長的宮燈快步向朝露宮走來,雪落在黑底鑲金的披風上,染濕了一片。


    九炎落進來時,章棲悅正在火爐前看弄巧耍寶,嘴角帶著笑,眼睛眯成一條線,說不出的閑適從容,慈眉善目。


    九炎落為自己恍然一見出現在腦海裏的形容詞,苦笑不得,他的悅姐姐那是溫柔,又不是老婆婆了,還慈眉善目,但他還是覺得剛才章棲悅的表情的確非常慈祥,她一定會是個好母親,愛她的孩子!


    章棲悅見九炎落進來,在花嬤嬤的攙扶下起身,並沒有靠近剛進門的他,歪著頭,朱釵穂垂落在耳鬢,添了抹嬌媚:“怎麽肩上濕了一片,是不是又走急了。”


    說著不認同的看他一眼:“弄巧去準備熱水讓皇上洗洗,染了風寒怎麽辦?”


    九炎落不敢一身寒氣靠近她,眉目衝她舒朗的一笑,一瞬間成熟俊朗,卻哀歎的開口:“哎,本以為能搏佳人一笑,誰料佳人竟不領情……”


    九炎落話落。


    慧令突然從後麵閃出來,手裏捧著一株盛放的粉色荷花,兩片大大的圓葉子上開著一朵粉瑩瑩的小美人,像寒冬臘月裏一道亮麗的風景,變得霎然喜人。


    章棲悅忍不住驚唿,眼睛都亮了起來:“真漂亮……”


    慧令交給婉婷,婉婷急忙捧到主子麵前。


    九炎落含笑的走進淨房。


    章棲悅看著荷葉上完整的落雪,更加好奇,衝著浴房的方向問:“竟然是外麵長的?你從哪裏弄來的,真好看……”如果是長在寒冬更加讓人動容。


    章棲悅聲音不大,九炎落卻聽得見,裏麵傳來他隔著一道道紗簾屏風響起的話語:“你猜?”


    章棲悅欣喜的用手彈彈荷花的花瓣,上麵的雪花與手指相觸,融化在指尖,頓時猶如見到銀裝素裹、大雪漫天的美景:“這是你摘的?”


    “恩。”模糊的水聲伴隨著他的聲音一起傳來:“你還沒猜我在哪裏摘的,猜中了我帶你去看。”


    “真的!”


    九炎落頓時嚇了一跳,險些從水池裏跳起來,頃刻間滿麵通紅,羞澀的轉過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洗澡:“你怎麽進來了,嚇我一跳。”他聽到了腳步聲,以為是添水的宮人,便沒有注意。


    章棲悅見他被嚇到,像個孩子一樣樂了,她特意沒有發出聲音,讓宮人裹了軟鞋:“你真有意思。”


    九炎落頓時迴頭:“不許笑!”然後又轉身,趕緊洗洗不讓她亂瞟:“下次別這麽玩,不怕朕把你當刺客抓了。”九炎落說的不情不願,一副埋怨章棲悅沾他便宜的姿態。


    章棲悅切了他一眼,用剛才摸過花瓣的手指戳了下他寬闊的背:“是稀罕。”然後急忙縮手。


    一股冰涼的寒意透過章棲悅的指尖直接襲向燥熱的九炎落,讓他渾身發顫,瞬間熱血沸騰。


    九炎落猛然低下頭,蓋住自己不正常的紅暈‘心無旁騖’的洗個奮鬥澡,直接從棲悅眼前嗖的一下消失,再出現時已經穿上裏袍,一派風流瀟灑的男子之氣。


    章棲悅見鬼的看他一眼:“你不擦一下,濕的?”


    九炎落不敢看她,正好婉婷端過來藥,章棲悅的精力被藥分走。


    他趁機帶著她出去,離開這曖昧的氛圍:“今天都做什麽?”把荷花的事與欲念一起忘水裏了。


    章棲悅捧著藥坐在正中的榻上淺酌:“也沒做什麽,就是吃藥吃藥再吃藥。”所以看到那麽可人的夜幕之花才覺得好看,並不是荷花多美,而是它出現的地方對棲悅來說很美。


    九炎落接過花嬤嬤遞上來的另一碗藥,聞了一下讓人端下去,轉身做到棲悅身邊身邊,攬著棲悅靠在他肩上:


    “以後你可以出去走走,剛才的花你不好奇為什麽寒冬臘月還能綻放?那是朕發現宮裏有個好去處,那裏溫泉湧動,伴有異香,所以荷花才能開,成片成片的連在一起,非常好看。”


    九炎落伸出手,替她按摩肩膀:“總是躺著也難受,朕明日抱你過去,今天下雪了,怕你冷。”


    章棲悅喝完最後一口藥,拍拍他的手先讓他停一下,然後端過淨水喝一口,下下藥起,示意他繼續按壓,疑惑的問:“我不記得宮裏有這樣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秦公公說的。那片地方棄之不用好些年了,也不知道為什麽。”


    宮裏突然不招主子待見的地方比比皆是,有些根本說不清為什麽,就讓主子恨上了那片無辜的土地,如果再過幾朝還不別啟用,就開始瘋狂不好傳言,漸漸就成了荒地。


    對占地廣袤的皇宮來說,這並不稀奇。


    九炎落幫章棲悅手法熟練的按壓著,半跪在章棲悅身後比章棲悅高很多。


    眾人見皇上跪著,猶豫了半天,悄悄的也跪了下去。


    章棲悅拍拍背後的九炎落,示意他看下麵的人,突然又笑了。


    九炎落瞥她一眼,捏捏她作怪的臉,沒有吭聲更沒有改變動作,這樣方便。


    章棲悅感受著肩膀上傳來的力量,含笑的表情漸漸有些凝重,九炎落留在臉上的觸感還沒有散去,浴房的一幕她不是沒有看到,隻是現在又想起來了而已。


    她現在懷有身孕,恐怕有一年多服侍不了他,似乎是不太好。


    章棲悅想了想,突然道:“十三,你覺得靜兒怎麽樣?”


    九炎落聞言立即警覺:“莫非她也參與了!”九炎落的表情頓時陰冷:“知人知麵不知心!朕宰了她去!”


    章棲悅趕緊拉住他,責怪的瞪他一眼:“腦子裏想什麽呢?我隻是單純問你對她感覺怎麽樣?咱們從小一起長大,總還是有幾分情分的,你怎麽能那麽想她。”


    說著章棲悅又責怪的看他一眼:“虧靜兒小時候那麽喜歡你。”說著注意了九炎落表情片刻。


    九炎落似乎沒什麽表情,臉上的戾氣淡了些,憤憤然沒抓住個人殺了頗為不爽,他又跪迴原地為她捏肩:“沒感覺,煩人。”


    九炎落說完突然沉默了片刻,繼而悄悄地鬆開手,小心翼翼的把棲悅抱在懷裏,小聲的道:“我們以後隻有彼此就好,我隻對你一個人好,宮裏隻有你自己,這樣就沒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也沒有人再對你不敬,後宮裏隻有我們兩個人,還有孩子。”


    九炎落說著把手向下移,覆蓋在章棲悅的腹部,溫柔的看著她。


    章棲悅有片刻失神,垂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麽。不是以往撒嬌的語氣,不是無賴的推卸責任,他鄭重的語氣讓她有些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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