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會有事吧……

    屋裏的油燈亮了,南小院裏油燈十分珍貴,隻有九炎落練字的時候才會點燃,為了物盡所用,錦榕會聚過來刺繡,小李子在一旁縫縫補補,務必讓油燈的作用發揮到極致。

    錦榕整晚戰戰兢兢的,眼睛敷了冰也不見好,反而紅腫一片更加楚楚可憐,她見十三殿下沒有動怒,心裏有些莫名的期待,或許這次,主子會像以前一樣為她出頭也說不定,主子待她那麽好,從不讓她受任何委屈,這次怎麽會例外……

    想到主子的雷霆手段,錦榕莫名覺得爽快,殿下把那些膽敢欺負她的人都弄死才好,看他們還敢不敢囂張,敢不敢戲弄她!

    小李子捏著針悄悄看了錦榕一眼,見她眉目的波瀾便猜到她的心思,雖然心疼,可還是搖搖頭,自己的苦楚怎麽能展現給主子知道,這如果是在真正的主子們身邊伺候,早已被送出,什麽臉麵也沒了。

    九炎落今晚狀態很不好,描了幾個字總是不滿意,目光反而落在字帖下麵的落款上久久出神——章棲悅,三個字一氣嗬成,筆觸娟秀、渾然有神,這是他跟了悅姐姐後悅姐姐送他的字,是他灰暗生涯裏光明的起點,是他難以估量的未來。

    他還記得被贈與這幅字時他如狗奴般的生活狀態,在他眼裏,悅姐姐無所不能、世間最好,伺候著她的該為她盡心盡忠、感恩戴德。

    九炎落的手悄悄的抬起,莊重虔誠的撫摸著神聖的名字,仿佛又被什麽灼傷,極速收迴,不敢褻瀆。

    可就是他如此在意的人,卻被他的人侵犯了,他怎麽能不擔心不惶恐。

    九炎落突然抬起頭,鄭重不悅的看向錦榕:“你明天跟我去趟初慧殿。”希望服侍棲悅的人能原諒錦榕無禮。

    錦榕沒來的及看清殿下的表情,隻覺得心頭一喜,繼而楚楚可憐的應下,可怎麽也掩蓋不了眉宇間的笑意,她就知道,就知道主子會給她出頭!錦榕刺繡的手指變得靈活,往日覺得怎麽也做不好的活計,今日做的特別快。她一定要多繡幾幅讓采辦處的太監夾帶出去賣,多買迴點青菜給殿下補身子。因為殿下不吃肉。

    小李子驚了一下,但又隨即釋然,殿下跟了悅主子這麽些年,也有些威望,那些下人或許會看在殿下得悅主子喜歡的份上給殿下顏麵向錦榕道歉。

    想到這裏,小李子衝錦榕一笑,不管怎樣,錦榕能出口氣也好,但更多的是覺得,主子這樣待他們,他以後更該盡心伺候主子。

    ……

    翌日,瑞楓葉好馬車準備好早點,如期送小妻子出門。

    上車時不斷囑咐:“你在學堂注意些,天雖然熱了可還是冷,不要貪涼少吃些冰水注意保暖,身體剛好,也別蹦蹦跳跳,有什麽事讓十三幫你做。”

    趙玉言聽著瑞楓葉囉嗦,再看女兒不耐煩般嘟起的嘴角,心裏一陣好笑:“行了,快走吧,又要晚了。”

    忠王府內,王妃早起用餐時又沒看到兒子,狠狠瞪了眼忠王,大的小的都辜負她,不過還是兒子有能力,能把喜歡的女人娶迴家,單憑這一點就比傻笨的忠王強,皇後昨剛賞下的玉釵送給她準媳婦吧,女孩子嘛長大了,愛漂亮。

    ……

    若說誰最關注九炎落的變化,無疑是章棲悅,前世是努力巴結,今生是死命巴結。

    如果九炎落是神,她早已跪在他腳下讓他終身受她香火;如果他是雄鷹,她早已化成一條蛇,以身飼主,隻求他庇佑她族,長盛不衰。

    如此火熱的在乎,會察覺不到今天九炎落反常?

    “你怎麽了?魂不守舍的。”章棲悅在夫子下課後看向九炎落。

    九炎落垂著頭,研磨著手裏的墨汁:“沒事。”他想親自找大房管談,不想讓悅姐姐知道他的人闖禍了,怕悅姐姐對錦榕印象不好,錦榕雖然有些小嬌氣,可畢竟能吃苦對他也忠心,所以不希望錦榕給棲悅留下壞印象。

    棲悅斟酌的掃了九炎落兩眼,沒有逼問。

    正巧萬靜一陣風般的跑來讓她出去玩。

    唐炙來晚一步沒截住,咒罵著萬靜沒有節操亂搶人。

    棲悅與萬靜走到門口,正好權書函說完話從外麵迴來,兩人不淒然打個照麵。

    棲悅主動笑了一下。

    權書函緊接著頷首。

    然後兩人錯開,誰也沒被流言影響,各自如常。

    萬靜跑出去幾步,順順胸口才悄悄在棲悅耳邊道:“權少好嚇人,每次看到他都覺得自己好蠢,怎麽有人能長的這樣呢,我家兄弟更是討厭死了他了,誰跟他同齡誰倒黴,誰家的父母沒揪著耳朵說過,你看人家權家的孩子,怎麽怎麽……”萬靜學的惟妙惟肖,學著學著兩人都笑了。

    很普通的一件事,落在流言滿天飛的人眼中完全是另一個版本。

    “看到沒,剛才,章棲悅主動在殿前堵了權少爺。”

    “是製造不期而遇,這種伎倆也就她使的出來,還衝權少爺笑了,不要臉,辱沒我們千金小姐的身份……”小姑娘出口透著股老辣。

    “權少都沒搭理她,她以為每個人都跟瑞世子和太子一樣,被她……”因為涉及太子,沒敢把話挑明。

    初慧殿內,柳小侯爺探求的靠向權書函,試探的道:“怎麽樣,美人恩難消吧。我就說你不該收她的東西,果然被黏上了。”

    權書函不在意的整理著桌上的東西:“你想多了。”

    柳小侯爺趴在一旁,肯定的道:“是你想少了。書函,你不能把人想的太善良尤其是女人,她們最有心機,再說。”柳小侯爺不屑的道:“她爹什麽德行,她會高潔到哪裏去,就她這作派,估計是跟她爹想到的一樣價高者得。”

    權書函隱隱不悅,如此議論人家未出嫁的小姑娘,未免太過。

    柳小侯爺不以為意:“你不高興我也這麽說,女人死光了才好。”說著仿佛被勾起了火氣,直言道:“你想想,你什麽身份,她什麽身份,左相那芝麻綠豆的官就不用說了,她外公家這些年也不過如此,敢說跟你結交不是別有用心。”

    權書函不考慮那麽多,就算她真抱著那樣的想法,難道他不懂,她還能把髒水往他身上潑,可還是辯解道:“她隻是謝謝我,剛才也不過是意外碰上了。”

    “謝你!?瑞哥沒謝夠用她出麵。意外碰上?!別人怎麽不意外碰上?還有現在的局麵,每個人都認為你跟她有什麽,你敢說這裏麵沒有她的功勞?”柳小侯爺說完嗤之以鼻的起身,不懈與之:“出去曬太陽去了,免得分析多了發現身邊都是財狼虎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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