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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廳小院內,忽然亮起了一個個火把,不一會功夫,火把已經有了近百之多。


    每一個火把下,都有一個精銳士兵,王府內的精兵這時已然都到齊了。


    一百多火把將小院圍成了一圈,圈內有個缺口,正是小院的大門。


    火把如同巨大的火柱,數百火把聚在一起,光輝耀眼,頓時將這座小院的夜晚,照成了白天。


    但光輝越是閃耀,光輝背麵的陰影就越發黝黑。


    小院大門外,有一條陰影的通道。陰影的黑暗在火把光圈的映襯下,顯得極為幽暗。極為深邃,隱隱約約間,陰影裏似乎還藏著不可預知的危險。


    所有的士兵都如臨大敵,悄悄拔出了軍刀,張開了弓箭,埋伏在小院四周,屏息等待著獵物的到來。


    風,卷起無數落葉。


    忽然從小院大門之外吹來。


    風中隱隱傳來刀劍之聲,刀劍之聲下,更約約有人痛苦的哀嚎。


    杜白慢慢拿起了酒杯,優雅的輕輕喝著。


    一杯酒,哀嚎之聲斷然而止。


    二杯酒,刀劍之聲已傳到大門之外。


    三杯酒,三個道士霍然從陰影之內走出,踏進了小院。


    杜白輕輕放下了酒杯,一揮手。


    近百士兵立時將火把插在地下,衝了出去。三個道士還未來得及反應,小院大門外的追兵也追了進來,將包圍圈的缺口堵住。


    丘處機迴過神來,立刻發現自己師兄弟已經進入了陷阱之中,被伏兵內外三層團團圍住。


    如此埋伏,怕是真的走不了了。


    丘處機沒有想到一向對自己恭敬有加的徒弟,竟然真的敢派兵對付自己。心中又驚又痛,一片悲涼之色,他環視了周圍一圈,想要找一下退路,可他立刻發現了人群中極為醒目的杜白。


    花廳門口,一桌豐盛的筵席邊,杜白悠然而坐,隻是讓人奇怪的是他的眼上不知帶著什麽東西,像是兩個圓圓的黑色薄片,卻正好遮住了雙眼。


    這是一幅眼鏡,小院裏這麽明亮,杜白就找了一副眼鏡戴上,當然以杜白今天的地位,他的眼鏡自然也不是普通貨色。


    這副眼鏡,鏡片通體深紅,渾然一色,是由極為珍貴的墨晶打磨而成。鏡架則是用黃金製成,鑲嵌無數寶石。最重要的是這副眼鏡的手藝,是由京城最有名的珠寶工匠的精心獨運,巧思而成。這麽多珍貴的材料融合在一起,這副眼鏡非但沒有半點暴發戶的庸俗,反而光澤柔和內斂,隱含璀璨金芒,看起來無比的高貴典雅。


    完顏康的容貌本來就是異常英俊,此時杜白以完顏康的容貌再配上一副眼鏡戴上。當真是優雅尊貴,氣度雍容。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杜白輕輕放下酒杯,他望了包圍圈中的幾個道士一眼,本是冷酷的臉上突然笑了一下,竟是顯得極為殘忍:


    “三天前,我殺了兩位王爺,兩天前,我一連誅殺了一十一名大臣,一天前,我成了大金朝最有權勢的人,萬軍在手,百官來投,連諸國的使臣也要畏我三分,你們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老道士,居然敢來打擾我的休眠,簡直是自尋死路。”


    冷冷的聲音如寒潮.吹過。


    杜白慢慢的摘下眼鏡,卻猶如黑暗中的怪獸猛一睜眼,露出赤.裸.裸的殺機。


    感受到杜白的無情冷酷,丘處機絕望之下,將手中的長劍指向杜白,大喝一聲:“混賬,你這小混蛋難道還敢弑師嗎?”


    “做我的師父,憑你也配?”


    杜白嗤笑一聲,諷刺嘲弄的意思十分明顯。


    丘處機一驚之下,卻沒想到自己的徒弟竟然會這麽對自己說話,心中隻感到一股從不曾有過的侮辱,他火爆的情緒激動起來,手中的長劍一陣發抖,竟是快要拿捏不住。


    這個全真教威震江湖的道士,顯然是動了真怒,怒極而笑:“好,既然你不認我這個師父,那我丘處機也不認你這個徒弟了。”


    話音一落,丘處機一躍而出,手中長劍迎著前方數十精兵,斷然一劃,一抹冷冽的劍光猛然在劍尖上閃過,整個庭院頓時刷的一白,充斥著深深的劍意。


    劍光閃過了杜白的眼眸,他頓時被丘處機的劍法威力所驚到。


    幾個擋在丘處機身前的士兵,他們手中的軍刀長槍,在丘處機這一劍下,盡數兩斷。


    還沒等這些士兵從震驚中迴過神來,丘處機已經舞起來他的長劍。像一頭猛虎一樣,衝進了士兵的包圍之中。


    “師弟,切莫衝動。”


    鶴發道士剛一開口,便被身邊的士兵圍住。


    但丘處機怒到極處,那裏聽得進去勸告,他毫不留手,數十年精修的全真派武功全部施展開來,盡數呈現在世人眼前。


    但見在士兵的包圍之中,丘處機不斷騰挪轉移,手中長劍如風中落葉般飛舞。他每一步,總是能躲開士兵們的攻擊,而他每一劍,卻總能傷到士兵們的要害。


    不到片刻,士兵們就已經眼花繚亂,看不清丘處機的身影,他們隻能看到包圍圈的中央:


    有一道矯健舞動的人影,和一道矯健舞動的劍。


    漸漸的,在丘處機發狂的全力攻擊下,這些王府精銳的士兵,竟然壓製不住他一個人的攻勢,反而被漸漸丘處機擊傷了十幾個士兵。


    王府的衛兵隊長,見情況漸漸不妙,忙出聲厲喝,指揮士兵們結成軍陣,合力出擊。


    丘處機立刻趕到壓力大增,他的兩個師兄弟見局勢不妙,丘處機即將陷入險境,頓時也不再猶豫,紛紛出手,衝擊著士兵們的軍陣。


    “師弟,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們先退再說。”


    終於,三個道士與王府的士兵戰到了一起。


    而杜白自己則悠然坐在包圍圈外,默然看著這一場戰鬥廝殺,輕輕的,又喝了一杯酒。


    酒入腹中,微微暖,微微醉,杜白心中的波動也慢慢平息了下來。


    大金朝的精銳士兵,絕對不輸現代士兵的身體素質。


    這些精銳的士兵們結成軍陣,威力也絕不遜色一個小型的狼群。


    可即使這樣,這些士兵也無法擊敗院內的三個道士。


    這豈不是說明,這幾個道士的威力,遠遠超過了什麽虎豹豺狼等等的諸般猛獸啊。


    可就算是這些野獸真的全部加起來,就能比得上這三個道士了嗎?


    杜白在心中默默的計算著這幾個道士的速度,力量,敏捷與耐力。


    他們快的不可思議,直覺驚人。


    每每能在危險來臨的那一刹那間,不可思議的躲過。


    而他們的體內似乎有一種神奇的力量,明明是普通的軍刀長槍,一旦被他們搶到手中,立刻威力大增,同樣的兵器撞擊在一起,損毀的全都是士兵手中的兵器,而這幾個道士手中的兵器,卻損傷的太少太低。


    這就是王重陽留下的氣功嗎?


    有意思......


    杜白想到這裏,突然笑了。


    像是一個獵人看到一個新的獵物一樣,開心的笑了。


    院內的爭鬥漸漸進入了尾聲,全真教的三個道士,雖然武功卓越,每一個人都比世間最強壯的野獸還要兇猛,但他們畢竟不是軍隊的對手。


    包圍圈越來越小,士兵們在衛兵隊長的指揮下,不斷輪換,補上新的生力軍。而三個道士的力氣卻漸漸衰弱,漸漸抵擋不住了。


    刀光不斷閃動,長槍不斷刺出,一個道人終於抵擋不住,露出了破綻,腿上頓時被一槍刺中。他痛的失聲叫了一聲,頓時被士兵們用兵器架住全身要害,再也動不了了。


    丘處機迴頭一望,見是自己的師弟王處一腳上中了一槍,他心中一痛,他知道自己這位外號‘鐵腳仙’的師弟,武功超過一半的威力都在腳上。如今師弟腳上重傷,就算今後還能活著,他的一身武功也要大打折扣,再也不複當年的英勇。


    英雄殘廢,這對一個習武之人來說,簡直是一個天大的打擊。


    鶴發道士也看到這一幕,心中也是悲痛難忍,幾十年的師兄弟情誼,怕是要在今夜緣盡了。


    三個人都衝不出這包圍圈,少了一個人,那就更沒有希望了。


    鶴發道士歎息一聲,把長劍隨手扔在地下,卻是不想再造殺孽,放棄抵抗了。


    丘處機見自己師兄弟一傷,一退,心中無比黯然,可他眼中的鬥誌卻如火一般,越燒越旺了:“小混蛋,想殺我丘處機,可沒這麽容易。”


    丘處機豪邁大笑一聲,雙腿一蹬,頓時足足跳了兩個人的高度,生生的避過了無數長槍,落在了一個士兵的頭上。然後他再蹬一腳,又往杜白的方向躍去。


    幾個起落,丘處機已經跳出了包圍圈,他下地後不由思索的猛然揮出一劍,隔著好遠,就朝著杜白狠狠刺來。


    杜白在花廳門口坐著,到小院內還要下幾個台階。


    可杜白的位置在上,丘處機的位置在下,按理說丘處機無論怎麽用力,也無法一步內跨越數十步的距離攻擊到杜白。


    但丘處機這一劍的劍刃向上斜刺,直指杜白,他一劍未到,可劍中卻似乎集中了他數十年全真武功的精華,勁、功、式、力四者無不具備,力道看起來出奇龐大,更散發出了一種正大光明端凝厚重的深深劍意,放佛給人了一種根本無法阻擋的感覺。


    杜白望了一眼前方,丘處機的劍光是如此閃爍,它撲麵而來,而自己似乎全身都被這道劍光所籠罩,根本避無可避,退無可退。


    院內的士兵們在這一刻驚叫了出來,如果備受皇帝寵信的小王爺在他們的眼皮下被刺,他們絕對難逃一死,說不定還要牽連到家人。


    所有士兵都在拚命的追著丘處機,可這個道士的速度太快,簡直比豹子還要快上三分。等他們趕到花廳門前的時候,丘處機已經將手中長劍停在了杜白咽喉的幾寸處。


    小王爺已被挾持,士兵們如何敢再動手?


    丘處機看到局勢陡然扭轉,又大笑一聲,然後再看著杜白,眼中頓時精光四射:“小王爺,現在我丘處機,還配做你的師父嗎?”


    杜白由始至終都沒有半點驚慌之色,丘處機剛在一劍襲來的時候,他已經從懷裏掏出了手槍。


    這些武功高手的身體素質雖然超出了人體的極限,但也沒有達到可以躲避子彈的地步。


    當手槍被自己製造出來的那一刻,杜白信心就一下子飛到了天際。


    他知道隻要自己還有一把手槍,那他絕對就可以橫行霸道,無法無天了。


    丘處機還在笑著,就在他笑得最得意的時候,杜白也笑了起來。


    杜白笑的聲音很大,笑得十分的猖狂,他笑的連丘處機到感到奇怪起來,笑道最後,杜白居然笑得自己都咳嗽起來,杜白又看了丘處機一眼,仍是與之前一樣,懷著不屑的神色,沒有半點變化:


    “九年前你這個不知道從哪來的臭道士想要收本王做徒弟,但一個小孩子又怎麽能夠拒絕你這個全真教的大高手,可是丘處機,現在本王已然成年,更是大金朝的擎天之柱,你這個臭道士,還會以為本王會像孩子一樣怕你嗎?”


    丘處機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聽到了這麽一番話,他腦中轟然一震,隻感到自己九年零六個月的心血,全然崩潰了。他慘然而笑一聲,緩緩道:“為師,我呸,我丘處機為你傾注九年零六個月的心血,卻沒想到你是怎麽看我的,好,很好......”


    杜白迎著丘處機的劍尖冷冷一笑,傲然對他說道:“老道士,本來本王隻想讓你去死,但你一再無禮,卻讓本王十分的生氣,現在,本王想讓你給本王跪下,然後把完顏康曾經給你磕的頭,重新給嗑迴來。”


    “瘋了,你瘋了。”


    丘處機越聽越怒,聽到最後,已經氣的渾身發抖:“你大逆不道,欺師滅祖,你的性命在我劍下,你居然還敢......”


    杜白重重哼了一聲,他沒興趣聽丘處機的廢話,也並不把丘處機放在眼裏,他伸手一指小院內的另外兩個道士,狠狠說道:


    “把那兩個道士......殺了!”


    丘處機一驚,大叫一聲:“你們誰敢妄動,你們的小王爺還......”


    杜白哈哈一聲大笑,看了丘處機一眼,不屑道:“是你不敢妄動吧,本王殺了他們又如何,本王已經調動了兩千精兵,你再不給本王跪下,本王便命令他們直上終南山,滅了你們全真教,再將你們所有的臭道士,殺的雞犬不留。”


    “什麽?”


    丘處機聞言失色,身子劇烈抖了一下,他沒有想到杜白居然會這樣威脅他。


    這時衛兵隊長也上前一步,大聲說道:“小王爺,兩千精兵就在門外,敬聽王爺吩咐。”


    杜白嗯了一聲,輕輕點了點頭,然後白了丘處機一眼,揮手說道:“讓他們進來王府吧,也讓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老道士,見識一下本王的威風。”


    說完之後,杜白又坐下,拿了一杯酒,輕輕喝著。


    他在丘處機的劍下,從容不迫,沒有半點慌張,也沒有半點害怕。一旁的士兵見到自己的王爺如此臨危不懼,視死如歸,也都暗自敬佩之餘,慢慢安定了下來。


    衛兵隊長找了一個士兵將杜白的命令傳了出去後,轉身卻發現杜白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衛兵隊長不解其意,但聽到杜白幽幽說道:“你當本王府的隊長也有些年頭了,你的忠心本王滿意,但你的能力,卻一再讓本王失望,本王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你選一些你認為最勇猛的親兵,然後將這個無禮的道士擒下。若是你在一炷香之內辦不到,本王就要了你的命。”


    杜白說完之後,大步朝花廳內走去,丘處機剛想要阻止他,但想到杜白的威脅,一時間有些猶豫,等他反應過來,就被一群發了瘋拚了命的士兵圍住,瘋狂的攻擊著自己。


    其餘的一些衛兵,趁機進入花廳,繼續守衛的小王爺。


    不一會兒,幾個衛兵從花廳內出來,抬出了一個桌子,桌子上點燃了一炷香。


    一個衛兵大聲宣讀杜白的命令:“弓箭手準備,若是一炷香之內,隊長無法率人將逆賊擒拿,屆時就地將隊長與逆賊一同格殺。”


    衛兵隊長與丘處機聽了這個殘忍的命令後各自一驚,衛兵隊長猛一發狠,率人攻擊更加拚命了,而丘處機這才恍然明白了杜白的卑鄙無恥。


    杜白這是逼士兵們拚了命也要纏住自己,讓自己無法逃脫啊。


    若是自己繼續戰鬥下去,必死無疑,恐怕自己的師兄弟也無法幸免,甚至於終南山的全真道統也無法保全。


    但若是自己投降,那是一定要給杜白磕頭的。


    但做師父竟然要給自己的徒弟磕頭。


    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何等的奇恥大辱啊。


    怎麽辦?


    怎麽辦?


    丘處機一時間心亂如麻,都快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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