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遵道並不知道。


    葉念跟簡之舟已經趕來了這座仙城。而眼下,在這座仙城的荒僻無比的僻遠之地,葉遵道則是安安靜靜地低下頭來。他的視線,凝望著他自己掌心。


    他的手掌心,完全可以看得見,他掌心的紋路,已經完完全全割裂開來,掌心的紋路,是徹底斷裂開來的——掌紋已經斷裂,完全沒有任何可以愈合的餘地跟空間。斷裂的掌紋,看得讓人隻覺得觸目驚心。


    而葉遵道凝望著自己的掌心,眼瞳深處,卻有著平靜如水的光芒。片刻之後,他抬起頭,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波瀾不驚的安靜之色。


    他說道。


    “仙脈斷絕麽?”


    他這句話,好似自言自語,但是語氣卻又極為冷靜。好似,這件事情,對於他而言,並不會造成什麽太大的困擾一樣。神色平靜到了極致!


    然後,他低下頭,繼續開始修煉。


    仙氣逐漸溢散開來。他的身體,按照修煉的姿態擺放好,卻在一瞬間,在仙力運轉到某個程度的時候,葉遵道猛然蹙眉,下一刻,他唿吸一窒,整個人的身體,難以控製的向著一旁倒去——


    然後他猛然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這幾乎是,下意識本能的反應。他無法控製他自己的身體,隻能夠讓自己的身體,歪歪斜斜地倒向一旁——然後看著眼前的鮮血,他卻沒有任何遲疑。


    繼續修煉。


    但是堅持修煉的結果,是他再度吐血。鮮血直接 而出,他連續吐血數次,再度坐直身體的時候,他的唿吸都有些亂了節拍,他緩緩地抬起頭來。


    聲音低沉而又沙啞。


    帶了幾分,沉沉倦意。他的臉頰之上,也有疲倦之色。


    這個青年,的確是到了極限。


    但是便如此。


    他仍然沒有任何要放棄的意思。


    仙脈斷絕。意味著這個人,不可能再晉升到下一個境界,就相當於——一個人行走在道路之上,突然天降巨大無比的石塊,眼前的道路,一瞬間變成了懸崖峭壁,原本可以走的道路,消失不見,變成了一片片的雲海,若是再往下走,再走數步,便會直接陷入絕境,永遠難以翻身。


    可是即便如此。


    葉遵道仍然沒有要放棄。他的身體,已經被鮮血染紅。


    然後。


    直到他自己徹徹底底,昏迷過去!


    ……


    他並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隻是等到他再度睜開眼睛,眼前又是一片新的日光了。


    是 ?


    還是不知道多少日日 ?


    葉遵道抬起頭,他動了動手指,血液已經凝結成血痂。他唇瓣幹裂,他整個人,像是枯萎的一朵枯敗之花。但是這個青年,看著自己手掌心,掌心紋路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任何要愈合的痕跡。


    他並不失落,反而繼續修煉——卻再度吐血。


    不過,這一些,血液少了很多。


    並非是反噬減弱,而是他身體之中,已經沒有那麽多的鮮血,可以供給他吐出揮霍了。他神色仍然沒有變化,仿若無知無覺。而門,則是突然之間被推開,一個女子,幾乎是在頃刻之間,撲到他的麵前來,她聲音都帶了些慌亂,她用顫抖的聲音,緊張無比地開口說道。


    “別……”


    “別這樣……”


    她緊張到整個人都無法唿吸。


    “你別這樣——”


    “你再這樣下去的話,你真的會死的!”


    她迫切地注視著對方的臉頰,看著對方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氣,喃喃自語般的,聲音都帶了幾分擔憂,她看著他,說道。


    “別嚐試了……不可能的……不可能有意外,仙脈一旦斷絕……”


    她仿若是在一瞬間深吸一口氣,然後她喃喃地繼續說道。


    “仙脈一旦斷絕,你就……你就成為了一個廢人,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扭轉……”


    “求求你,別嚐試了……你現在還可以活著,但是你若是,你若是再度嚐試下去的話,我擔心你會死掉……我是真的很擔心很擔心你……”


    “活著就好,你別再嚐試,不可能的事情了,好不好?”


    她的聲音那麽慌張。


    而對麵的男子,則是緩緩地抬起頭來,他的聲音,盡管虛弱,卻仿若是從牙縫之中擠出來的一般,他凝望著對麵的少女的眼瞳,然後他說道。


    “不是,不可能。”


    這五個字。


    仿若說出口,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畢竟,他眼下著實是太過虛弱了,不過,他又沉沉地深吸一口氣,沉默了許久,然後他方才一字一頓地,仿佛咬緊牙關,每個字都說得用力,好似能夠敲打在人心上。


    “是誰規定。”


    “那不……可能……成功?”


    對麵的女子看著他,眼中似是有淚光湧動著,她的聲音之中,已經開始夾雜哭腔,她幾乎是不惜一切代價地在苦苦地哀求對方,她說道。


    “求求你……”


    “別……別這麽嚐試不可能的事情……真的不可能……你真的會死掉的……求求你,別再嚐試了……”


    而聽見這女子這麽說,對麵的男子,他眼底深處,浮動著的光芒,卻冰冷而又微涼。涼透骨髓。


    那涼意,仿佛能夠,一點一滴,滲透到人的心髒裏頭,但是卻又意外透出幾分倔強的光,他冰冷冷漠,像是一把出鞘之後,鋒芒畢露,卻又硬生生地被折斷的劍刃。


    然後他說道。


    “沒有不可能。”


    在他的世界裏,不存在。如果已經沒有道路,那麽就自己用鮮血鑄就長路。對麵的女子哭著搖頭,看著他堅決模樣,她說道。


    “難道死你也不怕麽?”


    “做個普通人有什麽不好?”


    她的聲音,聲嘶力竭地嘶吼著。


    她不明白!


    而聽見她這樣堅決篤定的口吻,問他做個普通人有什麽不好,這個男子,卻說道。


    “生不如死。”


    他天生傲骨。他知道他該走的路。所以他一定會踏上去,不論要付出何等鮮血淋漓的代價,隻要是注定他該走的路,他絕對不會逃避,而是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深深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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