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緝捕殺人犯有功,生產隊長被提拔為大隊黨支部副書記,過後,他在表揚他的公社和公安局領們麵前說:“幸好,出事的前幾天我帶巫小山去生產隊裏的玉米地裏趕野豬,巫小山的五發子彈打出了四發。要不,麵對兇殘的殺人犯,別說用繩子綁她,如果槍膛裏再多一發子彈,也許我也成了槍下鬼。”

    生產隊長說的是假話。那天臨近黃昏時分,刺耳的槍聲在山穀中響過之後,他以為是野豬下山了,以巫小山那糟糕的槍法,就是野豬近在眼前他也會打不中的。順著槍響的方向,也手提老式步槍的他,以最快的速度越過小山溝,當他氣喘籲籲爬到巫家門前時就傻眼了,巫小山和他的瘋娘仰麵八叉倒在地上,胸膛汩汩淌出的血還冒著熱氣。

    滿冬還在拉著槍栓,見了隊長,肯求他說:“給我一顆子彈吧!”

    生產隊長腳都軟了,隨後湧來的村民團團圍住了滿冬,他提著麻繩捆綁滿冬時,發抖的手幾次都係不好死結。

    滿冬被關進了看守所。關進去的第二天,她被提審了,審訊室裏,預審股股長親自出馬,因為他曾聽他的老婆(文化局a幹事)說過,這個漂亮的女殺人犯不一般。真的,開始較順利,一接觸到實質性問題,滿冬就緘口不言了。

    “你為什麽要殺人?”

    “我沒想殺人,我隻想自殺。”

    “你想自殺和你最終殺了人的動機是什麽?”

    “如果我想殺人,要殺的不是巫小山,他卻當了替死鬼。”

    “你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

    “說出來嚇死你。”

    “說!”

    “還沒想好說與不說。也許,打死我也不會說。”

    預審股股長嘴都氣歪了。第一次審訊不了了之。

    第二天,滿冬又被提了出來。今天的預審股股長胸有成竹,擺出了不拿下堡壘誓不罷休的氣勢,他正悠閑地抽著煙想用心理戰對付滿冬時,公安局長匆匆忙忙趕來,他把預審股股長拉到一邊,說:“縣革委領導指示,對這個女殺人犯不必再審訊了,就按昨天的審訊筆錄定罪,而且必須從重從快。”

    就這樣,在看守所滿冬被單獨關進了號子,一個月後,沒有從重的消息,兩個月了,也沒有從快。兩個月後的一天,滿冬被帶到縣醫院,她疑惑不解,當被推搡著走進手術室時,她才隱隱約約從旁人嘴裏知道,按規定,孕婦肚子裏的孩子是不能跟死刑犯一同赴死的。

    她被仰麵綁在手術床上。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的醫生,臉也被白色的口罩捂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一個護士遞過來兩支麻醉針劑,年輕的醫生傲慢的擺了擺手,護士隻得把麻醉針劑收了起來。一切過於從簡,年輕醫生撩開滿冬的衣服下擺,手中鋒利無比的手術刀準確地切開了滿冬的肚皮。一切都在眨眼之間,滿冬全身一顫,在接踵而來的一雙大手伸進她的肚子裏掏來掏去的過程中,她痛得差點昏死過去。她沒有喊叫,旁邊的護士卻嚇得尖叫著跑出了手術室。

    一個初具人形的胎兒通體透明,在年輕醫生手中停留了幾秒種,就被“啪”的一聲扔進了一隻裝了半桶水的塑料桶裏。

    草草縫合完畢,年輕醫生完成了所有的工作,他走出手術室時,身後的手術床上傳來了一句有氣無力的話:“巫俊,你好狠啊!”

    巫俊走到醫院的草坪邊,碰上了來醫院看病的小白,剛脫下白大褂的他,剛才的一切,使他全身都被汗水濕透了。小白早知道了一切,他很同情巫俊,但他仍然試探地問:

    “按規定孕婦不能被執行死刑,滿冬可能會被判無期徒刑吧?”

    “已判了死刑了。連傷兩命,罪不容赦。”

    “那她肚子裏的孩子呢?”

    “根據上級領導的指示,就在剛才被拿掉了。”

    小白語噻。巫俊仰天長歎:“我犯了個極大的錯誤,不該把滿冬跟我哥撮合到一起啊!那時,我隻知道她是個落難的女人,沒想到她的心會如此狠毒,她的另一種骨氣如此剛毅啊!”

    小白不明白巫俊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巫俊說了剛才手術室裏的一幕,小白聽得背脊發麻冷汗直冒。

    巫俊又歎:“難道她真是紅狐的化身?”

    小白更迷惑了。巫俊便說了小時候聽大人們講的紅狐的傳說,也說了爺爺巫瞎子那關門之立卦……。小白眼前就出現幾年前的那個冬天,在田野的盡頭,一隻紅狐跳到大樹下,閃身就不見了……

    季節剛到立夏,這天,縣城體育場人山人海,除了公、檢、法外,有關部門還調集了縣直各部門所有的武裝民兵來維持秩序。體育場四周已被擠得水泄不通了,大街小巷還有大批人群不斷湧來,其盛況真可謂萬人空巷。

    滿冬被押上了台,要不是法警推著她,她真像當年上舞台演出一樣。她的一雙秀美的眼睛掃視著近距離台下的人群,很遺憾,沒有發現笑容可掬的領導們,要不演出結束後,他們會上台接見她,並與她握手。

    圍觀的人群越聚越多。站在後麵的,沒機會大飽眼福都唉聲歎氣,但他們都在交談、傳遞興奮而神秘的話題:

    “槍斃的可是全縣第一大美人啊!”

    “據說是狐精變的呢!”

    “是狐精變的,那山村村裏人都這樣說的呢。”

    “是狐精,那她的身體定有與常人不同之處!”

    ……

    午時一刻,法官宣讀了執行死刑的命令。

    刑場設在縣城邊的小河旁,人群以排山倒海之勢壓過來,爭先恐後想目睹美女吃槍子的那一瞬。

    午時三刻,槍響了。

    小白拚了命往前擠,當他擠近跟前,剛才還水靈靈的人兒,瞬間就香消玉隕。見了的人都說,槍響時,她在笑,那笑臉,像一朵盛開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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