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侍疾病明白心意

    因為這次是和軍隊一起走的,整個船隊裏隻有一個女人,就是朱紫了,所以趙貞不願意朱紫拋頭露麵,怕被人看到,所以也沒給朱紫準備衣服,隻讓她穿著自己的中衣呆在艙房裏,反正正是夏天,天氣也不冷。

    食物什麽的都是他親自端過來的。

    這時候船隊還沒有行到他的封地,趙貞也不用每到一個碼頭就停下來接見官員,所以時間大把的有。

    倆人分開的這一個月,趙貞果真是老老實實地素了一個月,憋了滿身心的火亟待發泄,一旦把朱紫給追了迴來,他就頗有把那一個月的虧欠給找補迴來的勁頭,白天夜裏隻要有空就纏著朱紫。

    每每到了朱紫的極限,實在不能奉陪了的時候,趙貞隻要用他那張臉對著朱紫露出失望加渴望的表情,朱紫每次都會乖乖就範任他處理。

    趙貞整整爽了二十天,覺得自己簡直身處人間天堂。

    這天,因為快到封地了,船隊在途中的江川府停了下來,趙貞去見來覲見的那些官員了,朱紫終於能夠歇一歇了。

    趙貞一走,她就開始蒙頭大睡。

    睡醒的時候,朱紫發現自己病倒了。

    她隻覺得嗓子疼得話都說不出來,渾身發冷,冷得骨頭都疼了,躺在床上動一動都困難。

    可這個時候趙貞沒在艙房裏,別人也不敢進來,病倒在床的朱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隻好暈暈沉沉地躺在那裏,聽天由命。

    朱紫就這樣躺在床上,到晚上的時候,她冷得直打寒戰,腦子昏昏沉沉的,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這天趙貞沒有迴來。

    他聽說江川府修了一個大壩,對民生甚有利處,就讓江川府的官員們陪著去看。雖然路程頗遠,等到迴到船上怕是第二天淩晨了。但他想著房裏還有不少點心,朱紫應該能堅持一天,所以也就沒有過多考慮。

    朱紫冷得打顫,渾身骨頭縫都在疼,心裏盼著趙貞迴來,可是窗外陷入了黑暗,連一絲光線都沒了,趙貞還是沒有迴來。

    最後,她陷入了昏迷。

    等她醒來的時候,還沒睜開眼睛,就聽到外麵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音,好像是雨滴滴在船幫上發出來的。

    下雨了嗎?

    她還是覺得很冷,可是骨頭和皮膚好像疼得沒那麽厲害了。

    睜開眼睛一看,艙房裏

    空蕩蕩的,靜悄悄的,隻有她一個人,隻有單調的雨滴聲。

    到了最病弱的時候,朱紫腦子裏最先想起的人還是趙貞。

    想到趙貞,朱紫的心疼了一下。

    從第一眼看到趙貞,她就開始控製不住自己地喜歡他。為了他,她什麽都願意做,那麽耐心地照顧他侍候他陪著他,沒想到自己這幾年來隻不過生了這一次病,趙貞就不知道去哪裏逍遙去了,把自己拋棄在了這裏。

    病人的心都是敏感的,朱紫也是如此。

    她從來都知道自己和趙貞地位的懸殊,知道趙貞的無情冷淡,可是知道歸知道,總是帶著點少女的期待的。現在她獨自一人臥病在床,趙貞卻不知道去了哪裏。

    朱紫自怨自艾著,眼淚又流了出來。

    “稟報王爺,藥已經熬好了!”

    咦?外麵怎麽好像是趙雄的聲音?

    朱紫覺得很奇怪,努力掙紮著挪動著身子。可是她的大腦雖然清醒,身體卻拒不合作,努力了半天,根本動不了,最後隻得閉上了眼睛。

    “你醒了!”

    是趙貞的聲音!

    朱紫馬上睜開了眼睛,淚眼朦朧中,她看到了端著藥碗進來的趙貞。

    她想叫趙貞,可是嗓子還是說不出話來。

    趙貞看到朱紫醒了,快步走了過來,把藥碗放在了床頭的桌子上,自己走過來拿了個被子抻了抻,疊成一個枕頭的形狀,一手扶起朱紫,一手把疊好的被子放在了朱紫身下。

    他做這些動作的時候,彎著腰,身體距離朱紫很近。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朱紫忽然覺得特別幸福,剛才的自怨自艾傷心失望立刻無影無蹤。

    在這一刻,朱紫清楚地知道,自己真的是陷進去了。

    眼淚再一次流了出來。

    她閉上了眼睛。

    趙貞把她安頓好,在床邊坐了下來。

    他拿著絲巾把朱紫臉上的淚水輕輕擦去,然後端起藥碗:“喝藥了!”

    他舀了一勺藥汁,用嘴嚐了嚐,這才喂給了朱紫。

    因為高燒不退,朱紫的嘴唇幹得起了皮,她昏迷的時候趙貞已經喂了不少水,可還是沒什麽效果。趙貞小心地把勺子前端湊了過去,怕碰著朱紫嘴上的傷口。

    長了這麽大,他平生第一次做侍候人的事情,倒是做得似模像樣。

    喂完

    藥之後,他細心地用絲巾揩去了朱紫嘴角的藥液。然後起身到外麵把趙雄送來的一盆涼水端了進來。

    趙貞迴身從水盆裏擰了一塊涼毛巾,疊成方塊放在了朱紫額頭上。

    朱紫睜著眼睛,不錯眼珠地看著他,仿佛永遠看不夠似的。

    趙貞感受到她的目光,覺得她已經恢複了一點,心裏好受多了。朱紫跟著他這幾年,從來沒有生過病,整天活蹦亂跳的,沒想到一旦病倒這麽厲害。

    他垂下眼簾,想起大夫說的話,臉上帶出些羞愧。

    朱紫這次生病純粹是因為房事過度,她是被自己榨得太厲害了,身子太虛。

    看著朱紫蒼白的臉幹澀的唇,趙貞心如刀割,他忽然意識到,原來,這就是他的心上的人,他就是這樣折磨自己愛著的這個女人。

    趙貞抱著朱紫把她往裏麵挪了挪,然後掀開被子,在她身邊躺了下來。朱紫的身子依舊發燙,不過趙貞想抱住她,好像隻有這樣才能保護她,使她快點好起來一樣。

    他是第二天的上午才迴來的。

    參觀完大壩,剛到江州府的府城,雨就下了起來,一行人被隔在了江川府城裏。

    最後,趙貞開始擔心艙房裏的朱紫,他知道沒有他的允許,沒有人敢進他的艙房,朱紫怕是還餓著呢!

    所以,雖然雨還是下著,趙貞卻堅持冒雨騎馬趕了迴去。

    他迴到船上,大步走向自己的艙房。他進艙房的時候,朱紫已經燒得昏迷了過去,臉上白裏透青,嘴唇都成了白色,氣息已經似有若無了。他竭力按捺住自己,伸手在她身上摸了摸,發現她的身子熱得都有些燙手了。

    趙貞用盡辦法喂她喝水,每次都是流的還沒喝下去的多。

    想到朱紫要離自己而去,趙貞感到一陣恐慌,他俯□去,緊緊抱住朱紫,壓抑著聲音唿喚著。

    隨著他的唿喚,朱紫的睫毛尖端似乎動了動,可是始終沒有清醒過來。

    趙貞開始感到恐懼,把朱紫緊緊抱在懷裏,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候,趙雄帶著隨軍大夫侯大夫來了。

    侯大夫醫術高明,幾服藥下來,再加上趙貞的悉心照料,朱紫慢慢恢複了過來。

    這段時間,趙貞把政務軍務都搬到了這裏處理。用一張屏風隔著,一邊照顧著朱紫,一邊處理那些公事。

    在趙貞的悉心照料下,朱紫的病逐漸有

    了起色。等他們的船隊進入趙貞封地之後,朱紫已經完全好了。

    能夠活蹦亂跳之後,朱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問趙貞要迴了自己那套青布衣裙,洗幹淨後掛著窗前,很快就被河風刮幹了。她穿上衣裙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剪刀針線過來,把趙貞的兩件衣服改了改,先暫且對付幾天。

    趙貞這次迴南疆,因為有大量士兵同行,所以除了沿途軍需補給之外,根本沒有額外的停留,朱紫也就無法下船到沿河的城市購買衣物了。

    這一列船隊,除了朱紫之外,竟然沒有一位女性,所以病好之後,朱紫要麽穿被趙貞逮著時穿的青布衣裙,要麽穿趙貞的衣物改的衣服,總之都不合身。

    穿自己那套青布衣裙的時候,她還能夠到甲板上晃晃,放放風,看看沿途的風土人情。

    等到這身衣服換下來洗了之後,她就隻有穿著趙貞的衣服躲在艙房中了――男裝改過來的衣服,還是不方便被別人看到的。

    不過,朱紫即使是一個人呆在艙房中也不寂寞。

    朱紫病了一次,趙貞仿佛變善良了。

    朱紫的病一好,他就把櫃子打開,取出了她的妝匣和首飾匣還給了她。

    朱紫不由大喜,她沒想到趙貞居然把這些東西都帶來了。這些都是她的至愛啊,隻是跑的時候沒法帶,所以才不得不舍棄了。

    趙貞白天要見那些沿途駐軍將領和途徑的封地各州府的主管官員,還得處理軍務和南疆封地的各項事務,忙得不得了,隻有晚上才會迴來陪朱紫。

    這天中午,趙貞整整忙了一上午,到中午的時候沒有留飯,打發趙英設酒宴陪那幾個官員,自己想著迴去陪陪朱紫。

    趙貞一進艙房,就看到朱紫正捉著一支筆趴在桌子寫信呢!

    趙貞也不打擾她,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拿了一本書坐在桌子另一邊,邊品茶邊看書,品茶看書的間隙也掃一眼朱紫的大作。

    朱紫的字偏隸體,可是又不是很像,隻覺得圓圓扁扁的,看起來像一粒粒的小湯圓,稚嫩得可愛。

    朱紫邊想邊寫,寫得很慢,等一封書信寫成,已是平日午睡的時間。

    她一邊把信封了起來,一邊對趙貞說:“我讓趙雄托人帶給我妹妹嘍!”

    趙貞拿著書看著,並不理她。

    過了一會兒,趙貞抬起頭來,發現朱紫不見了,迴頭一看,原來朱紫正在羅漢床

    上坐著呢!

    她把羅漢床上的東西全都挪開了,拿過首飾箱,把首飾箱裏的首飾全倒在了羅漢床上,然後坐在床邊從東看到西,再從西看到東,仿佛是要細細挑選的樣子。

    趙貞覺得好奇,也不看書了,站在床邊看朱紫做什麽。

    朱紫的眼睛在所有的首飾上過了一遍,然後伸手拿出一個翠葉攢金牡丹,擎在手裏看了又看,臉上的表情很是柔和,仿佛甚是喜悅。

    把這件首飾放在了一邊,朱紫又拿出一支珊瑚如意簪,端詳了一下,和那個翠葉攢金牡丹放在了一起。

    朱紫就這樣一個個挑來選去,終於把一箱首飾選了三分之一出來,都是其中特別出挑的,那些她以前的銀簪子老金釵等過時不值錢首飾一個也沒選。

    朱紫把這些首飾規整好,整整齊齊地擺在了一個匣子裏麵,然後迴頭看著趙貞,臉上含著羞怯的笑,叫了聲:“王爺――”

    她從來不會為了她自己出現這種表情的,所以趙貞心裏很明白她一定是為了別人有所求。

    果真,朱紫往前走了幾步,臉微微仰著,嘴角含笑看著趙貞:“王爺,我想給妹妹捎點東西……”

    趙貞想起她寫了一中午才寫好的信,再看看她臂彎裏夾著的首飾匣,覺得簡直麻煩極了,他也不搭理她,拔腿就要往外走:老子纏不過你,老子還不能躲開麽!

    朱紫忙攔住了他:“王爺,是不是很不方便?”

    趙貞用鼻子“哼”了一聲。

    像北靜王府那樣的地方,姬妾們雖會有些私房首飾之類的,但那些特別出彩的、昂貴的首飾,都會造冊記錄的。朱紫的妹妹目前不過是一個小小歌女,受到一點寵愛,從哪裏來的這些東西?

    朱紫簡直是把她最好的首飾都挑了出來。

    趙貞沒忘記這些首飾基本上都是自己給她置辦的,心裏不由有些泛酸。

    朱紫從趙貞的表情裏看出了不讚成,忙道:“那送什麽給她好呢?用銀票麽?”

    她的語言堪稱溫柔,態度極為誠懇,趙貞索性道:“你送她銀票不比什麽都強?”

    “是這樣啊!”朱紫忙笑著把手伸到趙貞麵前,“我的王爺,我的銀票呢?”

    趙貞沒想到經過這一病,朱紫變得會同自己調笑了,心裏癢癢的,伸手把朱紫伸在自己眼前的小爪子打了下去:“自己找去,找到的都給你送禮!”

    “真的

    ?”朱紫滿臉驚喜。

    “嗯。”趙貞背著手老氣橫秋地出去了。

    朱紫接了趙貞給的任務之後,動力十足,她先沒急著找,而是坐在那裏想按照趙貞的性格,他會把銀票放在什麽地方。

    最後,她的悠長思索得出的結論是――趙貞懶得費心力藏,肯定是隨手一放啦!

    趙貞剛在房裏手裏最後拿的是什麽東西呢?

    朱紫眼睛在房裏轉來轉去,終於落在了剛才趙貞翻看的那本書上!

    她把書拿在手裏,發現是一本水利農學著作,叫《啟民農經》。翻開這本《啟民農經》,裏麵夾著一疊銀票――光看厚度,朱紫就知道比自己被趙貞搜刮走的多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漠漠說話算話吧?肥肥的一更哦!表揚表揚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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