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林鬥竟是攜聖旨至此,院中眾人頓感詫異,一時間也顧不得猜測秦文與林鬥之間的關係,不敢有絲毫怠慢。


    夏侯安快步走到林鬥身前,躬身跪下:“臣夏侯安,接旨。”


    隨即院中眾人紛紛下跪,無論是秦文向楠,還是力竭的秦川都跪倒在地,便是不可一世的向煌也同樣如此。


    天道宗再強,那也是帝國的天道宗,除了天道宗中的寥寥大能有不跪之權,無一例外,而他向煌,隻是天道宗一普通弟子而已。


    林鬥神色肅然,打開聖旨道:“乾平十五年三月十四,天現血月,得欽天監批示‘血月當空,妖邪現世’,國師李道玄起卦,卦象應於國之西南,沂水之畔。責成沂水城主夏侯安詳查此事,凡我東靈所屬,一應聽從調遣,遣監察禦史林鬥隨從督導,若有違令者,享先斬後奏之權!”


    念完聖旨,林鬥神色這才鬆了下來,收攏聖旨遞向夏侯安道:“夏侯城主,接旨吧。”


    “臣夏侯安,領旨!”夏侯安以頭叩地,伸出雙手高過頭頂,恭恭敬敬的接下來這道聖旨。


    “辛苦林禦史千裏傳旨,快請入府上座。”夏侯安堆起笑容做出請的手勢,剛邁開一步,便是臉色一僵,他這才意識到原來這是在秦府,而不是城主府。


    林鬥見狀,自是明白夏侯安的尷尬,哈哈一笑道:“我與秦兄乃是舊識,就不用麻煩去城主府了,想必秦兄也不會吝嗇幾杯茶吧?”


    秦文微笑:“林兄別說想喝茶,便是日日住我府上,你我把酒言歡,亦是一樁樂事。”


    “那我就不客氣了。”林鬥一笑:“秦兄請,夏侯城主請。”


    走了兩步,林鬥突然停下,轉頭看向一旁的向楠與向煌,臉色笑容隱去,淡淡的道:“這二位,不知是何人?”


    林鬥是入仕之人,又豈有不懂察言觀色之理?此前他聖旨未宣,不宜多說,如今正事已了,說不得得替秦府出出頭了。


    他尚未進入秦府,便聽到有人挑釁秦府,甚至讓秦文說出了生死之鬥這般話語。


    而夏侯安身為城主,是絕對不會如此行事,那剩下的,便隻有向楠向煌二人了。


    夏侯安連忙介紹道:“這二位亦是我沂水城之人,這位是向楠,沂水城向家家主,這位是向煌,向家長子,如今拜在天道宗門下,為天道宗弟子。”


    向楠朝林鬥拱手行禮,而向煌卻是托大,負手而立,他自忖乃天道宗弟子,修行中人,平日與老師見過不少朝廷大員,心比天高,區區一八品禦史,還當不得他行禮。


    林鬥看在眼中,自是記在心上,卻也不曾當場發難,微微點頭道:“原來是沂水城向家,我此次出發之前,看過沂水城宗卷,秦向兩家皆是沂水城大族,此次聖旨之中雖未提及,但自是簡在帝心,理應為此次沂水城之事出力。”


    向楠連聲道:“林禦史所言甚是,我向家世代忠良,如今陛下有旨,凡向家之人定當聽從調遣,為陛下衝鋒陷陣,以效死力。”


    向煌在天道宗耳濡目染,不將林鬥放在眼中,不懂其中厲害,向楠卻不會。


    聖旨中已經明說了,林鬥此次行督導之職,那便是督查領導,手中更有先斬後奏之權,換言之,此次主事的雖然事夏侯安,但林鬥之權卻是足以管著夏侯安的,君不見連夏侯安都對林鬥如此客氣,因為林鬥之言足以上達天聽!


    能討好林鬥,那可甚至比討好夏侯安說不定還有用。監察禦史本就行監察建言之事,更何況林鬥兼著欽差的身份。


    林鬥頷首,這向楠倒是比那向煌要有眼力,天道宗弟子……普通弟子在他眼中,還真算不得什麽,也敢如此放肆?


    若是沒有別的事情,衝向楠如此識時務,林鬥還真不會為難他,可惜,剛好被他撞見向家為難秦府了。


    “向家主深明大義,如此甚好。”林鬥道:“既然如此,那便請向家主迴府整頓家丁,聽候調遣吧,我與秦家主還有夏侯城主尚有要事相商,便不留你等了。”


    “啊?”向楠有些懵逼,怎麽不按套路出牌了?講道理夏侯安介紹完他向家家主的身份,林鬥這會兒不應該請自己一起商議嗎?


    林鬥皺眉:“啊什麽啊?此次血月現世之事無比重要,帝國三大修行聖地都已被驚動,本官更是連夜趕赴沂水城,可沒時間跟你閑扯,速速迴府召集家丁,若有延誤,小心本官上奏定你個怠慢之罪。”


    林鬥一甩衣袖,不再多說,不過看向秦文之時,朝秦文眨巴了一下眼睛。


    秦文一笑,輕輕點頭,自是領了林鬥這份情。


    本來此次事情以向家的實力,至少也應有薦言之權,但如今林鬥輕飄飄兩句話,當場打臉,便讓向府隻剩下執行之責了,若是執行不到位,說不得還得被林鬥揪小辮子。


    如今林鬥攜欽使身份,又有先斬後奏之權,向楠雖然心中憋屈,卻也不敢有任何放肆,拖拽著向煌灰溜溜的往秦府外走去。


    “等等。”林鬥又是出言喚住。


    向楠忍氣吞聲再次止步:“林禦史還有何吩咐?”


    林鬥指著秦府亂七八糟的院子道:“這顆老樹是當年本官親手種下的,如今死得不明不白,你們可得給個交代。”


    “好,我向家賠。”向楠咬牙道。


    林鬥滿意的點點頭:“嗯,這才像話,好在這樹也並非名貴品種,依我看,賠個幾千兩就差不多了,秦兄你覺得如何?”


    秦文微笑讚同:“這是林兄種的,如何賠償當然你說了算。”


    “幾千兩!”向煌大怒道:“你休要拿著雞毛當令箭!幾千兩都夠買上百棵百年老樹了!”


    林鬥臉色驟然一沉:“你說什麽?你是說本官禦賜的欽使身份是雞毛?信不信本官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向楠一把將向煌拉到身後,低頭賠罪:“欽使休要與犬子一般見識,這樹我們賠,兩千……不,三千兩,如何?”


    林鬥臉色轉陰為晴,哈哈一笑:“還是向家主明事理,那就這樣吧,記得快些把錢送過來。”


    一路被向楠拖著離開秦府,向煌終於忍不住爆發起來:“區區一個八品禦史,也敢如此囂張!我隨老師身旁,便是朝堂大員也見過不止一次,也不見他們如此做派!”


    向楠輕歎一聲,不知該如何解釋,似乎向煌這幾年在天道宗,真沒學到什麽東西。


    帝國朝堂大員客氣,那也是對他老師客氣,而如今林鬥為欽差之身,代表的便是陛下。而且向楠更有猜測,林鬥恐怕絕不是一個無根無底的普通禦史,既然帝國如此重視血月現世之事,那此次便是立功鍍金的大好機會,這種機會,會輪到一個普通的禦史身上?


    向楠的眉頭皺起,三千兩銀子倒不是大事,但他竟從不知道,秦文在外麵還有這些人脈……


    而那邊向煌依舊在不忿抱怨:“他說已經驚動了三大修行聖地,最好能有天道宗的師兄師弟來此,到時候我且看他還敢如何囂張……”


    趕走了向家父子,林鬥此時方才有心思跟秦文敘舊,而隨即他便是將目光放到了一旁強撐著站立的秦川身上。


    “哎喲,這是小川兒?都這麽高了?”林鬥比劃了一下,又皺眉道:“小川兒,你見到林叔叔也不用這麽激動吧?站都站不穩了?”


    秦川苦笑:“林叔叔,見到你雖然的確激動,但站不穩卻是因為剛剛跟向煌打了一架,耗光了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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