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屏狠狠的一拳砸落,收迴手,而後,一片淤青就出現在那人的右眼處。

    百裏驚鴻被打了一拳,淡漠的麵容還是絲毫不變,隻是靜靜的凝視著眼前的人,似乎在等著她氣消。蘇錦屏下手也是半點情麵都沒有留,所以那片青紫的痕跡看起來格外明顯,也萬分的好笑。

    這一拳頭打下去之後,蘇錦屏隻覺得自己一肚子的怨氣更重了,所以未經思索,又是一拳頭對著他的另一隻眼揍了過去,那人也沒躲,又是“砰”的一聲,一片淤青又出現在他的左眼處。蘇錦屏冷笑一聲,開口道:“這樣看起來,真是對稱多了!”

    看著他那張頗有麵目全非架勢的臉,蘇錦屏忽的又想起了前些日子,自己多次想揍他,最後卻因為覺得自己強了他,太對不起別人了而對之百般容忍的事情,心頭又湧現了一陣怒火,接著就是“乒乒乓乓”的響聲,一陣又一陣的響起……

    “老娘叫你騙我!你真特麽的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啊?”

    “我讓你騙,我讓你騙!還動不動就拿老娘的話堵我,對你好!我對你好個球球!”

    “孩子?孩你妹的子,老娘活了這麽多年,就沒有見過像你這麽陰險的人!你這個無恥的悶騷貨!”

    “最近騙老娘騙的挺爽的是吧?是不是看見老娘被你耍的團團轉,很有成就感呐,啊?”

    “算我腦袋被門夾了,才會跑來多管你的閑事!認識你這麽個黑心的東西,虧老娘還以為你是個老實人!”

    ……

    一串又一串的大罵,從蘇錦屏的口中溢了出來,而百裏驚鴻始終一言不發,默默的承受著她的暴打和謾罵,終於,蘇錦屏打累了也罵累了,氣也消得差不多了,就收了手,喘著粗氣,冷眼看著他。

    而百裏驚鴻雪白的外袍上已經布滿了汙痕和腳印,那張美煥絕倫的臉早就被揍得麵目前非!修長的手優雅的伸出,輕輕的擦了一把唇邊的血跡,麵色仍是淡漠如月,仿佛剛剛被揍了一頓的那個人不是他,看她還在喘著粗氣,寡薄的唇動了動,最終卻還是一言不發。

    “怎麽?現在怎麽不說話了?怎麽不拿腔拿調的說‘不是說,對我好麽’?怎麽不說了,啊?”他越是不說話,她就越是上火!

    “我……”一個“我”字說了出來,似乎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了。緊接著,又是半晌的靜默。

    “你?你怎麽樣?掰啊!再接著瞎掰啊!接著騙呐,不是挺有意思的嗎?

    ”一連串充滿諷刺的語調從蘇錦屏的口中吐了出來。心下甚至產生了一個想法,這家夥不是刻意捉弄她,意在羞辱吧?

    月色般醉人的眼底閃過一抹微光,知道自己現下不論說什麽都是無用了,因為對方已經知道實情了,而且他也從來不喜歡解釋,所以依舊是保持沉默。

    “我說百裏驚鴻,你是不是覺得把老娘當傻子耍,挺好玩的?”話語中,已經不再是怒氣衝天,而是帶著淡淡的失望和不確定。

    “不是。”飛快的吐出了這兩個字,他說謊,不過是為了將她留在自己身邊,可以常常看見她,可以每天晚上擁著她入眠,感受那份求而不得的溫暖,絕對不是想將她當傻子耍!

    “不是,那是怎樣?”蘇錦屏冷著眼看著他,心下卻在期待著對方可以給自己一個答案,一個讓她知道,他對她並無惡意的答應。

    可是,百裏驚鴻寡薄的唇畔動了幾動,終究還是沒有吐出隻言片語,讓他說我是因為愛你,因為喜歡你,所以才騙你,讓你日日留在此處嗎?這樣的話,以他的性子,怎麽說的出口!

    半晌,也沒有聽他說出一句話,蘇錦屏終於笑了,一種很莫名的笑,莫名的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然後轉身走了,他伸出手想去拉她,卻隻觸到了她的衣袖……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那人頭也不迴的踏步離去。

    而百裏驚鴻,掛著滿臉的傷站在屋內,透過窗子靜靜的看著她的背影,他知道,自己現在要是不出去追她,也許就永永遠遠的失去了,可是追上了之後,該說些什麽呢?可是,就這樣放她離開麽?不行!

    顧不得換衣服,便跟著她的腳步踏了出去,踩著她的腳印,沒走幾步,卻忽的有一眾侍衛經過此處,而她已經越過侍衛離開了,他卻被困在原地。凝視著她離開的方向,半晌,轉身迴了屋內,看來隻有晚上去找她了……

    ……

    蘇錦屏迴了景仁宮,淺憶看著她身上的怒氣似乎已經消散了,但卻又不是消散,而是轉化為了一種更為詭異的感覺,像是心如死水,還帶著淡淡的哀愁。

    淺憶沒敢說話,隻是上前給她倒了一杯茶,放在她的麵前,無聲的安慰著她。

    “淺憶,你說我是不是很蠢?被人家當成傻瓜,明明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卻傻不拉幾的湊上去要負什麽責,我是不是傻透了?才會被人家這麽騙?”抬起頭,看著對方,也說不清自己心裏現在是什麽感覺,有憤恨,有

    惱羞,更多的,卻是她自己都沒有弄清楚的感觸,前幾日的溫暖好曆曆在目?他和她,就像是戀人一般,她還隱隱的期待著自己的孩子,準備帶著他、淺憶,一起出宮去過一家人的生活,盡管她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他,也不知道他對自己是什麽感覺,但是她卻渴求“家”這個字的溫暖。

    可是今日,當她發現這一切都是一個謊言的時候,她滿是都是滔天的憤怒,有對自己愚蠢的羞愧,但是更多的,確實夢境破滅的悲絕,和對“家”這個字的向往的破滅!

    淺憶一聽,張了張嘴,有些訝異,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那所謂的“姑爺”之說不是也應該不存在了嗎?看著蘇錦屏似乎有些難過,咬了咬牙,挺起小身板道:“小姐,您不蠢!不就是被南嶽三皇子騙了嗎?說不定他騙您是因為在乎您,也說不定……”而且她也看得出來,南嶽三皇子對小姐應該是有意思的。

    “夠了!”冷冷的開口打斷了她的話,她不是傻子,自然也會想百裏驚鴻此舉,是不是因為喜歡自己,可是她已經問到了那步田地,對方還是一句話的都不肯說,就連一個解釋也不肯給她,這樣的喜歡,又能有多少價值?

    明顯的怒火,讓淺憶住了嘴,過了半晌之後,開口道:“小姐,就是被南嶽三皇子騙了又怎麽樣?您還有奴婢啊!您不是說要帶奴婢一起出宮麽?不論是在宮裏還是宮外,奴婢都永遠跟著您!就是死,也會一直陪在您的身邊!”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讓蘇錦屏也為之一振,抬起頭看著她滿是堅毅的小臉,忽的,笑了,是真正的愉悅,伸出手抱著她:“淺憶,有你陪在身邊,真好!”是啊,男人算個球球,她蘇錦屏可不是沒了男人就要尋死覓活的女人!讓那個殺千刀的百裏驚鴻見鬼去吧!

    “嗯!小姐,有奴婢在!”淺憶笑著迴話。

    “以後別自稱奴婢了,聽著好不習慣。叫我姐姐吧,我比你大一些,你不是說你家在西武麽?等我們出了宮,就到西武去住著,竹林水榭,高山流水,安頓下來之後就去找你妹妹,然後我們一家人住在一起,好不好?”家,已經離她很遠了,但家這個字,卻也讓她做夢都在期待,所以,她必須自己去為之努力。

    淺憶一聽,似乎也被她描述的場景迷住了,心下有震驚也有感動,眼底甚至泛出了不少淚花:“好!我們家在西武揚州,西湖河畔的柳巷,我還記得那裏有成排的柳樹,妹妹跟我一起在樹下捉迷藏,小姐,您知道嗎,我妹妹跟我長得一

    模一樣,當年就是我娘也分不出我們兩個人來呢!”

    “跟你長得一模一樣?即是這樣,若是我們真的出宮了,也找到她了,以後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每天歪著腦袋想你們誰是誰!”蘇錦屏心情好轉了之後,也開起了玩笑。

    原本醞釀著悲傷情緒的淺憶,一聽這話,便“撲哧”一聲,笑了:“小姐,您真會說笑!”

    就在這時,蘇錦屏的表情忽然嚴肅起來,扭過頭,很是警惕的看著門口,淺憶正想發問,就聽得一陣敲門聲響起,看了看蘇錦屏之後,見對方點了點頭之後,方才有些忐忑的往門口走去,天都快黑了,是誰來了?

    “吱呀!”一聲,打開門,一襲白衣的白汐月出現在門口,她的身後還跟著幾個侍婢。

    蘇錦屏一見她,便站起身,走到門口,開口道:“奴婢見過逸王妃!”

    白汐月如畫般的眉眼中閃過一抹鈍痛之色,而後對著蘇錦屏笑著開口:“不必客氣,說起來,本王妃還算是欠你一個人情!”因為她知道,若不是有麵前這個女子,逸王殿下這一生,恐怕都不會娶她為妃。

    蘇錦屏笑了笑,不置可否,開口詢問:“不知王妃前來,所為何事?”

    白汐月看了看淺憶和自己身後的侍婢,麵上浮現出一抹難堪之色,而後出言吩咐道:“你們都退下!”

    這話一出,淺憶和她的侍婢們,都退出了老遠。淺憶有些不放心自家小姐的安危,但在看見蘇錦屏讓她放心的眼神之後,也緩下了心神。

    白汐月提步踏入了屋內,蘇錦屏也識相的將門關上:“王妃娘娘,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你是個聰慧的女子,我便也不瞞你了,逸王殿下自從今日一早醒了之後,不吃不喝,也不肯喝藥,隻是拿著自己那碎了的玉笛發呆,誰的勸也不聽,夜王殿下已經勸了他好幾日了,可是什麽用都沒有,本王妃實在是沒辦法了,所以才想來求你去勸勸他!”白汐月飛快的開口說道。

    蘇錦屏聞言,麵上無絲毫異色,隻是微微一笑,道:“王妃,請恕奴婢不能答應您的請求!”自己對白汐月並不了解,隻知道對方對皇甫逸的心是真的,但是其他的,卻是一概不知,而嚴格說來,她們兩個人還算是情敵,白汐月心裏真正是怎麽想的,實在是難說!

    這話一出,白汐月便是一愣,而後苦笑一聲:“你果然聰明,沒錯,若是你很直接的就答應了,那便是對王爺有意。待你勸過王爺,我便隻能對你

    下殺手了,畢竟,這個中的厲害,別人不知道,我卻知道,所以我是斷然不能讓你和蘇大人連累了王爺,連累了逸王府的,可是你竟然不答應……”說著,似乎是有些感懷。

    “王妃娘娘,奴婢從前沒有喜歡過逸王殿下,現在也沒有喜歡過,以後更是不會!那日在大殿中的情景你也看到了,您也知道奴婢對逸王殿下無意,若您沒有別的事了,就請你迴去吧!”蘇錦屏已經開口下了逐客令。

    白汐月上前一步,開口道:“不!你必須隨我去勸勸王爺,現在除了你,恐怕沒有人能勸得動他了!”

    “奴婢有什麽義務要隨您去勸逸王殿下?請王妃娘娘不要忘記了,奴婢可是禦前打掃,每日皆有公務在身,而且宮女是不可以出宮的,王妃若是對奴婢此舉不滿,可以去求皇上,讓皇上下令派奴婢出宮!”她和皇甫逸並沒有多深厚的交情,但是去勸勸也不是不可以,隻是自己麵前這個明明對自己動了殺機的女人,又有什麽理由來要求自己?真當她蘇錦屏是任人擺布的軟柿子嗎?而且……

    這話,無疑是將白汐月堵到了死角,試問皇上怎麽可能下旨讓一屆小小的宮女,去看望堂堂的親王呢?跟何況大婚那日出了那麽大的事情,百姓們也都是眾說紛紜,猜測不斷,若真是明著讓蘇錦屏去了,怕是不知道外麵的流言會傳成什麽樣,而對方說這種話,也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服軟,想要報複自己剛剛想要她命的念頭。

    讓她堂堂的將軍嫡女加上逸王妃,對著一介小小的宮女低頭,換作平常那也是不可能的,可是隻要想起夫君那張蒼白的臉,心下一痛,咬了咬牙,便對著蘇錦屏跪了下去:“算是本王妃求你!”

    當她的膝蓋就要落到地上,蘇錦屏卻忽然用雙腳拖住了她的膝蓋,將對方扶起來:“王妃,我答應就是了!”讓她服軟是一迴事,其實更大的目的,是為了看看自己當初在大殿上的選擇有沒有錯,這個女人是否真心的愛皇甫逸,驗證的結果表明,她那日的決定,果真是對的。

    ……

    兩人出了殿門,蘇錦屏便對著淺憶開口:“我去逸王府探望逸王殿下,若是有人問起,你便實話實說!”她相信實話實說了,也不會出什麽事,因為自己出宮皇甫懷寒不可能不知道,而以對方的鐵腕手段,是不可能讓這種對皇室不利的事情傳出去的!

    “是!”淺憶點了點頭,而後目送她們走遠。

    臨近皇宮門口,便看見了一輛馬車,白汐月笑著開口:“蘇姑娘,委屈了!

    ”若是就這麽大搖大擺的出去,想必馬上就會鬧得人盡皆知。

    蘇錦屏點了點頭,飛快的竄上了馬車。一路上,過了關卡,往逸王府的方向而去,兩個女人都沉默著,誰都沒有說話。隻聽見馬車咯噔咯噔的聲音,和外麵馬匹的馬蹄踏落在地的聲音,蘇錦屏閉著眼,靠在車廂上,靜靜的享受著第一次坐馬車的新鮮感……

    忽的,耳邊響起白汐月幽幽的歎息:“其實說起來,本王妃挺羨慕你的!”羨慕她,能得到王爺的傾心。

    這話一出,蘇錦屏的眼眸蹙的睜開了,紅唇輕啟:“王妃,奴婢沒什麽好羨慕的!奴婢有的,王妃沒有,而王妃有的,這一輩子奴婢怕也不會有。人麽,就要學會知足者常樂,若是一天到晚羨慕他人,恐怕這一輩子,都羨慕不完!”

    白汐月似乎被她這話怔住了,足足呆愣了好幾分鍾才反應過來,隨即,笑著開口:“你說的也是!”她常年養在深閨之中,並未聽過這般奇怪的言論,但是她卻不得不承認,這話確實很有道理。

    二人對話之間,就到了逸王府的門口,下人掀開了車簾,讓白汐月下去,白汐月提起裙擺,慢慢的踏了下去,舉手投足之間都是大家閨秀的風範,而蘇錦屏隻是往外一跳,就利落的出現在了逸王府的門口。看著大宅院門前那高高的牌匾,上麵大紅的彩綢還沒有取下來,隻是卻看起來冷冷清清,絲毫不複前幾日逸王府娶親時的喜氣洋洋。

    跟著白汐月一路進了門,內宅是一片燈火通明,到了皇甫逸的房門口,白汐月停下了腳步,對著蘇錦屏開口:“你進去吧,我就不進去了,王爺也不想看到我!”

    蘇錦屏聞言,不置可否,抬步踏了進去。

    而皇甫逸此刻正躺在床上,俊朗的容顏不複神采,呆呆的望著床頂,床頭的桌案上,放著那隻碎成兩段的玉笛。聽見腳步聲,頭也不轉的開口:“說了,本王不想吃東西,出去!”

    “若是一定要你吃呢?”鳳眸掃到了桌上的膳食。

    這音調,讓皇甫逸怔了一下,飛快的轉過頭看著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眼底閃過一抹不敢置信的神色,她,怎麽會在這裏?想要起身,卻奈何身子太弱,又幾日沒有進食,竟是半點力氣都沒有。

    蘇錦屏端著碗,幾個大步走到他的床邊,不甚耐煩的開口:“吃!”

    “你來看我了?”無視了她的話,揚唇笑了,讓那張蒼白的容顏平添了不少生氣。

    “是!”將碗放到一邊

    ,靜靜的看著他,開口道,“你這是想幹什麽?不吃不喝的尋死麽?”

    這一問,他的麵色馬上又有些灰敗起來,躺迴床上,一言不發:“你是來勸我的麽?是皇兄派你來的吧?”

    “不是皇上,而是你的王妃求我來的!皇甫逸,我想你知道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去求別的女人來勸自己的丈夫吃藥、吃飯需要多大的勇氣,心中會承受怎樣的痛楚。她待你的真心,你就半點也看不到?不吃不喝,想的隻有自己高興不高興,你考慮過你身邊的人麽?”蘇錦屏的語氣有些嚴厲。

    皇甫逸似乎有些驚詫,轉過頭,唇色也有些發幹泛白,開口道:“是她?”

    “沒錯!是她,我希望你自己能好好想想,你皇兄這麽做,其實也是為你好!就算你不能理解,也不該這麽作賤自己!你要知道,你不是為你自己一個人活著,你娶了白汐月,不管你喜不喜歡她,她都是你的責任!你是一個男人,就該有這樣的擔當,否則隻會讓我蘇錦屏瞧不起你!你說你愛我,你的愛就是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等死了之後叫我為你內疚麽?如果這就是你的愛,那麽這麽‘偉大’的愛我要不起,我也不屑要!”一字一句,毫不留情的從蘇錦屏的口中說了出來,這話也讓皇甫逸的麵色有些微變。

    而在窗外偷聽的白汐月,更是胸口一振!難怪王爺會喜歡上這樣的女子,他們這些人都隻會一個勁的勸王爺看開些,可是蘇錦屏,卻能一字一句直擊人的內心最深處,用力地敲打,逼的人不得不振作起來!

    “你是說……我死了,你會為我內疚?”他似乎隻聽到了這麽一句話,將蘇錦屏說的其他話都當成了耳旁風。

    “是!因為我是人,可是你呢,你看看你自己現在像什麽樣子,不就是一場婚事麽?竟然將自己弄成這幅德行,還尋死覓活的,你以為你是閨閣裏麵的姑娘不成?”一串略帶尖刻的薄諷從蘇錦屏的口中溢出。

    “我……”皇甫逸也有些語塞,當自己決定為愛而死的決心,被定位成像大姑娘一般尋死覓活,這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窗外的白汐月聽到此處,端的是哭笑不得,這個蘇錦屏真有意思,講的話也與他們這些人大不相同。閨閣裏的姑娘?

    “你現在是吃飯,還是不吃飯?”很是不耐煩的開口。

    頓了頓,略帶沙啞的聲線響起:“本王不餓!”

    “你不餓,我可餓了!”為了去找那個死男人算賬,她可是飯都沒吃,不再管他,走到

    桌邊,拿起筷子,便旁若無人的吃了起來。

    皇甫逸也有些目瞪口呆,她不是來勸自己吃飯的麽?怎麽自己先吃上了?就在他疑惑間,她忽然轉過頭開口道:“你到底吃不吃?我一個人吃飯沒意思!”

    “不吃。”確實是沒胃口。

    “不吃算了,那我迴宮了,迴去和淺憶一起吃!”說著便站起身,欲往門外走去。

    見她要走,他慌忙開口:“等等”

    “怎麽?要吃飯了?”蘇錦屏迴過頭,戲謔的看著他。

    “本王吃!”她這一走,再相見,便不知道是何時,而且自己現在已經……

    將所有的菜都轉移到他的床邊,而後把筷子遞給他:“自己吃,還是我喂你吃?”

    “可以讓你喂麽?”這也算是……他對她最後的要求了。

    “真難伺候!”毫不掩飾的抱怨了一句,便拿起筷子夾給他吃。

    聽她抱怨,皇甫逸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隨之,便是一陣咳嗽,咳了好一會兒,才張嘴讓蘇錦屏喂給他吃,期間,那雙琥珀般的眼眸卻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像是要將她的容顏刻進心底。

    灼灼的目光掃著蘇錦屏,但她的臉上卻是絲毫異色也無,隻是冷聲開口道:“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隻此一次,下不為例!從下一頓飯開始,便自己吃飯,自己喝藥,還我一個健健康康的好朋友,好知己,好徒弟,知道麽?”

    “你真的當我是知己麽?”其實這幾日他也想明白了,她當是不喜歡他的,隻是他自己還在一味的執著,一味的自以為是。

    “廢話!”蘇錦屏白了他一眼,“你要知道,你皇兄那個人,心腸歹毒,無時不刻不想要我的命,要是沒有你們這些個知己給我幫忙,恐怕我總有一天要死在他的魔爪之下,所以你給老娘好好吃飯,好好活下去,就是不為了你自己,為了我們這些被惡勢力壓迫的可憐人類,也應該振作!”

    “嗬嗬嗬……師父,你總是這麽有意思!”所以叫我更難放手,比起知己,師父是不是要更親近一些?

    “如果你願意,你的這位有意思的師父,會罩著你一輩子,以後你出門,隻要報出我的名號,眾人定然退避三舍,絕對沒有人敢對你不敬!”蘇錦屏拍著胸脯,大言不慚的開起了玩笑。可是她又怎麽會知道,將來,她的名號,也確實是威懾天下呢。當然,這是後話。

    “撲哧……”她的名號?皇甫逸忍不住笑了起來,

    此刻卻是真心的愉悅。蘇錦屏見此,也慢慢的安了心:“好了,乖徒弟,吃飯了!”

    皇甫逸張開嘴,慢慢的咀嚼著口中的食物,癡癡的看著麵前的人。師父、小錦,若是昨日,你來了,該多好。可是今日,我已經迴不了頭了……

    吃著吃著,一股躁動難安的情愫慢慢的卷席了全身,表情也慢慢的微妙了起來……

    蘇錦屏看著他的神色有些不對,開口詢問:“怎麽了?是不是傷又犯了?”

    “不……不是!”有些驚惶的說著,似是怕被她發現什麽,飛快的往被子裏麵縮了一下,可是動作有些大,讓一物從床上掉了下來,皇甫逸麵色大變,正要去搶,卻已經被蘇錦屏握在了手中!

    “給我!”皇甫逸想要起來搶那個紙包,蘇錦屏卻已經將它打開了,放到鼻尖輕輕一嗅,瞳孔睜大,腳步都也踉蹌了幾下,不敢置信的對著他一聲嘶吼:“皇甫逸,你瘋了!”

    ……

    淺憶看著門外那個一動不動的站了半天的人影,看那身型和服飾,似乎是南嶽三皇子沒錯,可是那張已經麵目全非的臉是怎麽迴事?呃……不會是被自家小姐揍的吧?還有,他現在來這裏是做什麽的?

    “南嶽三皇子殿下,您是來找我們小姐的嗎?”淺憶終於忍不住上前開口了。

    “她不在。”不是詢問,而是陳述。

    淺憶抓了抓腦袋:“呃,是的,小姐去逸王府看望逸王殿下了!”

    這話一出,她瞬間感覺自己身邊的氣壓都繃緊了!還沒反應過來,麵前的人便已經轉身離開,而那緊繃的空氣又瞬間緩和了下來……

    迴了梨園,平靜無波的心湖翻起一陣陣巨浪,可是那浪卻衝擊得他渾身泛酸!去看皇甫逸?有什麽好看的?

    也就在這時,風的身影出現在了屋內,看了看他麵目全非的臉,先是一愣,然後想起早上修和滅說的事情,忍著竊笑的衝動低下頭,將自己剛剛探到的消息稟報:“殿下,屬下按您的吩咐,一直跟著蘇錦屏,現下她到了逸王府,正在喂逸王吃飯,兩人看起來極其親密。”

    此話一說完,便瞬間感覺屋內的氣溫降至冰點!風悄悄的抬起頭,看著自家殿下那張有些慘不忍睹的臉,隻見那臉上仍是半點異色也無,淡淡的開口:“知道了,退下吧。”

    “是!”飛快的退了出去,還沒走幾步,便聽見“轟!”的一聲巨響,迴過頭一看,殿下屋內的桌子已經變成一地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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