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皇甫懷寒當即怒喝:“荒唐!堂堂一國親王,求娶一個宮女為妃,成何體統!”按照往年的慣例,鵲橋會上王爺、公子們看上了宮女,賜給他們也無傷大雅,可是小九這個臭小子說什麽?為逸王妃?!且不說這個女人自己還有用處了,就是無用,一屆小小的宮女,如何能嫁與親王?再者說了,讓這個自己恨不能將她千刀萬剮的女人給自己做弟媳?開什麽玩笑!

    蘇錦屏也沒想到自己隨便一說,能說出這麽個事來,這群古人的思想也未免太單一了吧?一點都不活潑!

    皇甫逸麵露難色,咬了咬牙,卻還是堅定的開口:“請皇兄成全!”

    皇甫夜暗紫色的眼眸閃了閃,略帶了些許自嘲。他終究不如小九灑脫,若是那日,自己在禦書房門口是真是假的求娶她,也允了她正妃之位,他與她之間,是不是就不是這幅光景了呢?

    “咳咳……這個徒弟啊!”蘇錦屏趕緊開口打斷,開玩笑,她可不想嫁到皇家,而且她對皇甫逸完全沒有那方麵的感覺,所以必須趕緊開口開脫,“為師也覺得你的想法很是不妥!我們可是師徒,師父嫁給徒弟,這不是視道德禮法如無物嗎?這傳到天下人的耳中,勢必會淪為笑柄!所以你還是別瞎想了!”

    此言一出,好幾個大臣都看神經病似的看著她!分明是這個女人自己像逸王表白,怎麽轉個彎就變成逸王瞎想了?

    皇甫逸卻目露無畏之色:“師父,我們行得正,坐得端,何懼天下人的眼光?”他向來便有超脫世外的心性,所以在他看來,蘇錦屏提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呃……某女嘴角抽了抽,將求救的眼光看向皇甫懷寒,瞅了一眼睛便馬上收了迴來,她真是腦袋被驢踢了才會指望皇甫懷寒幫自己,他不害她就不錯了!想著又頗為焦躁的看了皇甫夜一眼。

    這眼神的轉換,叫皇甫懷寒一張冷峻的麵容跟冷了!他就沒有夜可靠麽?

    皇甫夜一收到這眼神,便知自己誤會看,所以也是頗為愉悅。搖了搖手上的鎏金扇,笑著開口:“小九,二皇兄都沒娶親,你就著急了?再說了,小錦錦可是你二皇兄的心上人,你當著二皇兄的麵求婚,叫本王情何以堪呐!”

    這話一出,四麵八方那詭異的眼神都掃到了蘇錦屏的身上,逸王求婚,夜王說她是自己的心上人!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她的“被風吹走論”和對著皇上的背影比劃掃把的模樣,嘴角有些微抽,這個奇怪的女人真的有這麽值得人喜歡麽?

    蘇錦屏聞言,嘴角也是不可抑製的抽了抽,這個該死的皇甫夜,讓他給自己幫忙,他倒好!越幫越忙了!

    皇甫逸有些驚詫的看著自家皇兄,隨即也反應過來,確實,這般女子還有人喜歡也是正常的。若是旁人便罷了,但卻是自家皇兄,要是在這兒鬧起來,難免叫人看了笑話,所以還是私下處理好了!

    想著便狀似不經意的笑了笑:“今晚可是中秋,這些事還是改日再說吧!”

    冷凝的氣氛這才得到了緩解,眾人便跟著皇甫懷寒一起上樓了。皇甫夜走了幾步,迴過頭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眼中帶著明顯的幾個字:小錦錦,你又欠我一個人情了!

    蘇錦屏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在眾侍衛的監視下低著頭掃地。該死的皇甫夜,找到機會一定要揍他一頓!

    這眼神卻也讓皇甫夜禁不住仰天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搖著扇子上了樓。留下一地驚詫的目光……

    ……

    一陣陣絲竹之聲慢慢的飄入了梨園。

    百裏驚鴻呆呆的站在窗前,望著星空中的那輪明月,心下千轉百迴。

    夜色已是越來越暗了,而今早說了會來的那個人,若是往日,按時辰,也該是來了。可是今日……卻到現在都沒有來。心下竟是不自然的出現了些許焦躁之感,像是幾千隻螞蟻在啃咬一般。不自覺的伸出手捂著胸口,絕美的容顏上出現了明顯的困頓之色,他這是怎麽了?

    她來與不來,何時來,與他有關係麽?更何況,今日是中秋,哪一年的中秋,他不是自己一個人過的?如今,又在貪求些什麽?

    就在此時,不遠處。幾個宮女的對話傳入耳中:“今夜又是中秋了,我們還是趕緊去望月樓那邊吧。不必值班的宮女可是都去了,年年皇上都會給些賞賜的,今年當也不會例外。”

    “這事兒我也聽其他宮的姑姑提起過,可是那賞賜不都是宴會結束了才有嗎?這麽早就過去做什麽?還是等差不多到了時辰咱們再去吧。再說了,咱們這輩子也出不了宮,要那麽多銀子做什麽,我又不比你們,家中有個父母可以寄些銀子出去,我一個孤兒,那些個銀子,要不要不都沒關係麽?”一個宮女漫不經心的開口。

    “我說你是不是傻啊?這隻是銀子的事麽?就是不為了打賞,咱們也該早早的去啊!有個事兒你不知道吧?按宮裏有規矩,中秋夜宴除了後宮妃嬪、朝廷重臣、誥命夫人,其他的閑雜人等俱是不能參加

    的。但是宴會結束之後,會有一個鵲橋會,那些在皇宮門口等著傳召的、大人們家中未婚嫁的少爺、小姐們便會奉召入宮。看看能不能在鵲橋會上覓得一個好姻緣。未婚的大臣也可以參加,咱們要是能去露個臉,就是不能攀上幾位王爺或左相大人,隨便攀上個大人們家的公子,就是為個妾,下半生也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怎麽也比做個宮女,老死宮中的強啊!而且往年要是真有公子們看上了宮女,皇上趁著中秋節高興,興許也會允了。所以今日的宮女們都是去了,你若是不願去,我也不勉強,那我去了,到時候錯過了什麽好事,可別埋怨我!”那宮女說完便作勢要走。

    “哎!等等,你怎麽不早說!我今年才入宮,哪裏知道還有這個內幕。等等我,等等我!這麽好的機會我都不去,豈不是要被人笑話蠢笨如豬?隻是中秋宴怕還有兩三個時辰才能完呢,咱們有的等了。”那宮女有些抑鬱的抱怨,隻是那抱怨之中卻藏著明顯的興奮之感。

    兩人的聲音越傳越遠,直至慢慢的消失不見……

    不知怎的,腦中卻突然浮現她那日問自己有沒有錢的場景,還有喂自己吃魚,又要自己付錢的一幕。寡薄的唇勾起一抹冷嘲,她到現在都沒有來,也是去了望月樓麽?雖然心底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她雖然貪財,但不至於到如此地步。可是心下那點點的想法卻如野草般的滋長,慢慢的覆住了心髒……

    以她的姿容和聰慧,若是真的去了,真的有心。想嫁個皇親貴胄也是不難吧?嗬嗬……也許,是再也見不到了……

    再也見不到了,心下卻沒有自己想象的高興。不是常常不想見她麽?不是動不動還對她下逐客令麽?不是一直都想她離自己遠點麽?可是,她好像真的再也不來了,真的要徹底走出他的生命了,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的輕鬆和愉悅,有的隻是莫名的壓抑,甚至是……難舍、心痛。

    他,到底是怎麽了?

    也就在此時,又聽見一道男聲傳來:“好不容易等到中秋夜宴了,咱哥們幾個,一定要好好喝喝酒!”

    “是啊,今日宮中的統領、副統領們都去望月樓守著了,倒是個難得偷閑的好日子,張大哥和王老弟呢?”又一人迴話。

    “哈哈,他們呐,也是真夠倒黴的,偏偏今日被派到望月樓底下看守,對了,他們還說了一件稀奇事兒,你知道那個蘇錦屏嗎?就是丞相府的庶女,我們的東陵第一美女?”轉過頭問著身邊的人。

    “知道知道,怎麽了?”那

    個女人在宮裏得罪了皇上多少次都能安然無恙,誰能不知道?

    “說起這個女人,嘖嘖,膽子真大,今日居然當眾向逸王表白!”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戲謔。

    “什麽?還有這樣的事?逸王答應了嗎?”

    “答應了啊!馬上就求皇上賜婚呢!還是求娶為正妃,嘖嘖……”……

    接下來的話,他便也聽不入耳了。逸王,不是一直都很欣賞她麽?從上次皇甫懷寒的壽宴上他便能知曉,怎會不答應?

    揚唇苦笑,本來也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他沒放任自己去喜歡她,她亦未曾對自己表達過什麽,朋友?不過是朋友。她對誰表白,又與自己何幹呢?隻是,這心口難以言喻的疼痛又是為何?

    抬起頭,又看了看那輪明月。似乎在月中看見了母妃的臉。在皎潔的月輝中對著他淺笑。溫柔嫻雅,一如當初,嗬嗬……這世上,再沒有人像母妃一般,隻逢中秋,便必當牽掛著他了,再也沒有了……

    關上窗子,便準備睡下了。

    ……

    蘇錦屏“認認真真”的掃完了地,便在侍衛們同情與複雜兼有的目光中,迴了景仁宮。

    屋內燭火閃閃,看來淺憶是在等她迴來。一推開門,淺憶便有些詭異的看著她,看得她渾身不自在:“怎麽了?”

    “小姐,你老實說,您到現在才迴來,是不是……是不是?”淺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是不是什麽?”不就是迴來晚了一點嗎?有什麽好是不是的?

    “是不是去參加鵲橋會了?”某侍婢一臉懷疑之色。

    抓了抓腦袋:“鵲橋會?什麽東西?”

    “呃……不是啊!不是就算了,那不說這個了!小姐您看!”淺憶說著指了指桌上的食盒,幾個精巧的月餅躺在裏麵,看起來雖是沒有多可口,但也還有一絲絲溫暖的感覺在裏頭。

    扔下掃把,幾個大步過去抓了一塊,便往嘴裏塞,毫無形象的咬了一大口,而後在小丫頭期待的目光中開口:“味道還不錯!對了,淺憶,我們待會溜出宮去玩,你去嗎?”這小丫頭那會兒不是挺遺憾今年看不到宮外繁華的嗎?

    “溜出宮?”淺憶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溜出宮要是被抓了,恐怕是必死無疑!

    “嗯,怎麽了?不敢?”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眼底確實調笑的意味。

    淺憶看了她半晌,咬了咬牙:“敢!小姐

    去哪裏,奴婢就去哪裏。”

    “嗯,那好吧,我去叫百裏驚鴻!”拿了一個月餅,就往外走。

    “什麽?小姐,您要叫上南嶽三皇子一起?”那自己還是不要去了吧,上次就覺得那個南嶽三皇子對小姐有意思,她去了不是礙事嗎?

    走到門口,迴過頭瞅了她一眼:“怎麽了?你不喜歡他?說起來他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不是!”淺憶飛快的擺頭,她怎麽可能不喜歡南嶽三皇子,長得那麽英俊,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就是因為挺喜歡的,所以才更不能跟著去破壞好事啊!“奴婢還是有點害怕,我還是不去了!”

    鳳眸染上些許笑意:“真不去?”這丫頭,膽子居然小的跟老鼠似的。

    “不去!”說著還擺了擺頭,以示自己很害怕。

    “不去就算了,想要什麽我帶迴來給你!”也確實,淺憶沒有武功,要是被發現了,問題也不小。

    “我想吃悅記的桂花糕!”淺憶飛快的說了出來,說完之後麵頰有些泛紅,畢竟姑娘家貪吃,不是什麽值得讚揚的事情。

    蘇錦屏笑著點了點頭:“好!”隨即便大步流星的踏了出去,再不出宮,怕是趕不上花燈會了。

    ……

    到了梨園,那屋子一片漆黑,門也緊緊的閉著,明顯的又把自己早上說要來的話當放屁了!

    某女先是狠狠的磨了磨牙,隨即在心中安慰自己淡定,他就是這個德行,不要跟他斤斤計較,她蘇錦屏是一個大度的女人!自我安慰了半晌之後,終於平靜了一些,憋著滿腔的怒火去敲門:“咚!”、“咚!”、“咚!”的巨響撼動著那曾經被她一腳踹壞過的門。

    這個傲嬌的死男人,他就這麽迫不及待的要跑來睡覺?睡了幾十年之後不用死的?

    從她進了梨園,他便感覺到了。現下又聽見她的敲門聲,寡薄的唇畔微動,她是來道別的麽?

    “開門!”一聲暴喝響起,“再不開老娘就踹了!”

    “姑娘,請迴吧。你的來意,在下明白。”不知道為什麽,現在不想見她,或者說,是不敢見她。

    她的來意他已經明白了?某女的腦門上出現了一個龐大的問號,他知道她是來找他一起出宮的?知道了也好,免得自己再陳述一遍不是?“既然明白了,就快點給老娘出來!”

    這話音一落,裏麵便是半點響動都沒有了。

    什麽情況?“我數一二三,再不開門,老娘就踹了!一,二……”

    “吱呀”一聲,門開了。還是那個人,還是一襲白衣,隻是臉上卻是明顯的淡漠與疏離,本來她就知道他對自己的疏離,但是不知為何,今日在看見他的時候,總覺得他好像離她更遠了一些。

    “是來告別麽?”清冷的聲線仿若天籟,動聽之極。毫無焦距的眸子落到她的身上,不含任何感情,整個人就仿佛徹底的和外界隔絕,通身都是冰絕之氣。

    “啊?告別?”蘇錦屏的腦袋有些反應不過來了,告什麽別?

    寡薄的唇角輕扯:“逸王妃,恭喜。”一句有些泛酸的話就這麽吐了出來,隨即,麵色僵住,他為何要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就像……就像是吃醋的女子一般。

    逸王妃?蘇錦屏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美絕的容顏,紅唇勾起,又不懷好意的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我說,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這話音一落,他麵色不變,卻伸出手預備關門。不過蘇錦屏早有防備,早就用一隻腳擋住了門檻處:“開個玩笑而已,這麽激動做什麽?上次也是,差點夾到老娘的鼻子,這次要不是老娘早有防備,恐怕身子都要被你夾著!”

    這話一出,自然是歧義盎然!兩人的麵上都略微有些尷尬。

    “姑娘,還有事麽?若是無事,請……”

    話未說完,他的衣領就落到了蘇錦屏的手上。鳳眸眯起,冷茫暗藏,看著他豔絕的臉,冷笑一聲,而後從牙縫裏麵擠出了幾個字:“百裏驚鴻,你到底想怎麽樣?我對你還不夠好,還不夠容忍?還是以為你以為別人對你真心,你就能隨意踐踏?”

    她蘇錦屏從來都不是什麽沒臉沒皮的人,但是在他的身上,她沒臉沒皮了多少次?把自己的尊嚴、麵子置身事外了多少次?換來的隻有一句又一句“姑娘,請迴!”、“請迴!”,他媽的不如直接說“滾蛋”算了,至少聽起來不是那麽虛偽了!雖然她也知道自己方才說的那句話,不管怎麽聽都好像是對他有意思似的!但是她現在已經完全無法克製內心的憤怒,所以那話不經思考就說了出來!

    好看的眉角皺起,白玉般的麵上是明顯的不悅:“放開。”

    對他好,對他容忍?自己對她又何嚐不是百般容忍?從來就沒有一個人可以肆意的拎著他的衣領,還能安然無恙的離開!從來都沒有人可以拖著他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可是在她的身上卻屢屢例外。如今,她已經

    要做逸王妃了,還來糾纏他作甚?

    “百裏驚鴻,你這個人沒有心的嗎?”她本以為隻要她把自己的赤誠給他看,總有一天他會信她,總有一天他也會拿她當朋友,可是不論她怎麽努力,也永遠都隻是她一個人那熱臉貼他的冷屁股而已!在他的心中,從未想過將她當朋友,甚至隻有嫌惡和厭棄!

    沒有心?嗬嗬,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放開。”還是那淡淡的兩個字,聲線冷清至極。

    細細的看著他絕美的臉,白玉般的麵容精致的如同白瓷,輪廓如同精心雕琢而成,長長的羽睫下是一雙毫無焦距的眼眸,孤傲的容顏上寫著明顯的淡漠與疏離。嗬,有人說二十一天就可以養成一個習慣,她與他認識,也是正好二十一天了,可是此刻他給她的表情,和第一次見麵時的淡漠疏離,沒有半分差距!她現在才清醒的認識到,她從來不曾靠近這個人,而他也從來沒有準備讓她靠近。

    看來這個朋友,她是交不起了!人家根本就不稀罕她!鬆開了他的衣領,有些自嘲的開口:“我明白了,再見。不,再也不見。”

    說完,便轉身而去。她不知道那些壓在胸口讓自己透不過來氣的是什麽東西,更不明白為何莫名的有些鼻尖發酸,一個朋友而已,不是麽?而且才認識了一個月不到,有什麽好在乎的。

    看著她背對著自己,決然而去。月色般醉人的眸中閃過一絲沉痛,快的讓他抓不住,他感覺到像是有什麽就要流出他的生命,若是失去,一生都將難以追迴!

    “等等。”兩個字,不經思索,便脫口而出。

    腳步頓住,等著他的下文。

    眸中閃過一抹掙紮,最終,輕輕的吐出一句話:“你,到底想要什麽?”既然已經是要做逸王妃,為何還要來招惹他?還是,從一開始,她便隻是皇甫懷寒派來接近自己的人?

    “想要什麽?”莫名的,她覺得有些好笑,轉過頭看著他,“想要什麽,你說我能想要什麽?你,要錢沒錢,要權沒權,要勢沒勢。也許你真如旁人所說有經天緯地之才,但是被困在此處你就什麽都不是。百裏驚鴻,你覺得我想要什麽?在你的身上,我有什麽可圖的?”

    一字一句,吐詞清晰。坦誠,卻也是一針見血的殘忍,她說完之後,也略有些後悔,不論如何,她也不該戳人家的痛處。

    寡薄的唇微勾,有些不信。她的身份,便注定了她接近自己無法單純。頓了頓,清冷孤傲的聲線響起:“既然無所圖

    ,又來招惹在下作甚?”雖還是不急不緩,不鹹不淡,蘇錦屏卻還是敏銳的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冷嘲。

    一把無名火在心中“嗤嗤”的燒,燒的她幾欲噴出一口鮮血!一個閃身,飛快的到了他的麵前,再次揪住他的衣領,狠狠的看著他,咬牙切齒的開口:“好!那我就告訴你,我想要什麽!我要你丟掉這可笑的偽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你說我圖什麽?哈,圖什麽?!我能圖什麽?你的心中,能看到了永遠隻有自己跟前那一尺三寸地,然後如同蠶一般作繭縛住自己!不會哭,不會笑,隻知披著那一身清冷孤傲的皮!還總是將所有人隔絕在心門之外,就像一隻刺蝟一樣刺傷身邊的人,百裏驚鴻,你有情緒,你不高興就能冷淡的對人下逐客令。你以為,除了你之外,別人都沒有情緒麽?你以為別人的心都像石頭一般的堅硬,不論你說什麽做什麽,都不會流血,不會痛麽?”

    一字一句,帶著薄怒,就這麽吼了出來,吼完之後,她有些呆愣,她在說些什麽東西?

    而他,一張淡漠的麵容上沒有絲毫表情,身上卻感覺一陣一陣的火焰在燒,仿佛要將他燒成灰燼!他的眼中能看到的隻有自己跟前那一尺三寸地,然後如同蠶一般作繭縛住自己?像一隻刺蝟一樣刺上身邊的人,刺傷身邊的人?刺傷她了麽?別人的心,都如石頭一般堅硬,不會流血,不會……痛?

    月色般醉人的眼眸還是沒有絲毫焦距,隻是淡淡的看著麵前的女子。她,一張精致的麵容上有的隻是認真的情緒,眼底還潛藏著絲絲沉痛。盡管心底有個聲音在告訴他,這可能是皇甫懷寒的手段,是這個女人偽裝出來的伎倆,但他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你,心痛了?”

    短短的四個字,吐了出來,清冷若天上弦月,孤傲如雲中清歌。卻仿佛有千斤重,壓在兩個人的心頭。

    某女的臉上快速的浮現一抹尷尬之色,還有點點可疑的紅暈,飛快的放下他的衣領,趕緊轉過頭背對著他,頗為不自然的開口:“沒有!”然後在心中拚命的斥責自己,衝動是魔鬼,是魔鬼,她剛剛扯了一些什麽鬼東西?一生氣就口無遮攔,胡說八道了!但是迴過頭細細思索,卻發現自己剛剛說的話好像什麽不對。

    看她這明顯惱羞的模樣,月色般醉人的眸中竟然不自覺的染上了些許笑意。清冷的聲音也帶了些許暖意:“來找我,是為了什麽?”本來是想問她,不是像逸王表白了麽,還來招惹他做什麽,隻是話到了嘴邊,卻怎麽都問不出口。若是問出

    口了,便也不是他百裏驚鴻了。

    背對著他的一顆小腦袋左右晃了晃,還歪著看了看天空,一副無限不自在的模樣,嘟囔著開口:“你管老娘來做什麽,想做什麽被你趕了兩次,也啥都不想了!”

    “嗬嗬……”第二次輕笑出聲,聲音還是如同天籟般動聽,如風隨雲,清冷孤傲,仿若蒼茫晴空中的雲彩綻出了盛世芳華,美輪美奐。笑完之後,卻有些微怔,自己在笑什麽?

    第二次聽他笑,蘇錦屏卻完全沒有上次那欣賞的心情,她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挖個坑把自個兒埋了,省的丟人!現在好了,反給人嘲笑了吧?“笑什麽笑,走了!”

    特麽的,這臉丟大發了!貌似他們兩個剛剛的對話,怎麽聽都像是自己暗戀他很久了,但是她可是一直隻把他當朋友的好不好,以後講話一定要注意措詞!注意措詞!

    往前走了兩步,卻忽的聽到他的聲音傳來,冷冷清清,冰冰涼涼:“對不起。”

    “你說什麽?”飛快的轉過頭看著他。

    他卻沒有再開口,麵上也沒有半分不自然的神色。隻是靜靜的站在門口,沐浴在月光之中,形成一幅綺麗的畫卷。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幾個字,“對不起”?這三個字,是自己想都未曾想過有一日會從自己口中說出的,可是偏偏就說了,甚至他都還不能確定這個女人是敵是友,甚至,他都不能確定,明日,她是不是就要風風光光的去做逸王妃。

    不過,就是要做逸王妃,也是明日不是麽?

    看著他淡漠的臉,她的麵上也劃過一絲了然。能說出這三個字就不錯了,怎麽還能指望他說出點更多的來,不過她也深深的認為就這樣原諒他,會顯得自己很沒麵子!所以還是虎著一張臉,貌似很不高興的將手上的東西扔給他:“接著。”

    未曾多想,也忘了自己有潔癖之事,就伸出手接住了。攤開掌心,一個小小的月餅躺在上麵,當年在南嶽的皇宮,也見過各式各樣的月餅,比手上的這個好看了何止百倍,但是看著它,卻覺得莫名的暖心。月色在月餅上折射出水光,看來是她手心的汗珠。

    “這是?”他還沒有忘記,自己要扮演的角色是個雙目失明的人。

    “月餅。中秋節不吃月餅怎麽成?你可千萬不要因為這個就誤以為我對你有什麽意思,我隻不過是善心大發,看你一個人怪可憐的,所以才會如此!”蘇錦屏背對著他連珠炮似的開口,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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