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這誰頂得住啊 文 /


    不過再問,夏濡聲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了。幾人的腳程很快,不一會兒就快到山頂了。


    樹葉被風吹動發出的聲響,與鳥雀爭鳴相和,莫名讓人生出一種愜意舒適的感覺來。迎著風又走了一會兒,櫟陽如故忽覺不對。


    「你們有沒有覺得哪裏奇怪?」櫟陽如故偏頭問道。


    夏濡聲步子頓了頓。


    櫟陽如故一提,三人都感覺到了。似乎……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那些雜七雜八的聲音通通不見了,周圍安靜得有些可怕。


    難不成……是被發現了?


    倘若被發現了,接下來該怎麽辦?


    正遲疑間,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忽然躍下了一個人。那人穿著靛藍色的袍子,手中拿著一根約莫三尺長的不知名樹枝,見到三人,笑容滿麵地與他們打招唿:「怎麽了?既然邀請本宮前來,怎麽又露出這樣一副驚訝的表情?」


    那人正是裴縛。


    場上,唯有櫟陽如故的麵色是最古怪的。她全然不知道這一迴事,見到裴縛的時候就已經十分驚訝,等裴縛一開口,頓時更加奇怪了。


    想起夏濡聲先前說的那一句「捉人」,櫟陽如故忽然明白了些什麽。裴縛這人古怪得很,在他有防備的情況下,想要將他打敗並不容易。至於活捉……那更是困難了。


    而若是派大隊人馬鎮壓,一則做得太明顯無法與釜金交代,二則人越是多,以裴縛的能力,發現得也越是快。


    她們三個前來,倒是十拿九穩的。


    不過,那也是在裴縛毫無防備的情況下。


    「怎麽不說話?」裴縛麵上是一貫胸有成竹的笑。他盯著夏濡聲看了好半天,才忽然開口道:「原來是太尉大人。貴國皇上可真是有意思,買賣不成,不交易就是了,怎麽還要攔著本宮呢?」


    裴縛這話一出,三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防範。


    再過些日子就是春獵,這是雲夏多年來的慣例,凡是世家大族的成年男子都是要去的。今年有些特殊,因為裴縛在雲夏境內久留不去,所以南宮想邀請了他一道前去。


    想來,也是想順便探探他的虛實。


    裴縛自然是應下了此事。他身子虛弱,明麵上已經許久沒有動過手了,便連出門也不是常事。


    可是仔細想來,他說什麽告個假踏青……本就是不太合常理的事情,卻因為他沒有說地點,也沒有定日期,從而忽略了他會在這一點上設置陷阱的可能。


    「不要看了,這裏除了你們和我,再沒有第五個人了。」孤軍奮戰,裴縛卻仍是不慌不忙的樣子。


    可他難道不是高估了自己嗎?


    三個人對一個,怎麽也能將其解決了。即便他早就知道了又怎麽樣,他們也是有備而來。


    戰鬥一觸即發,裴縛卻忽然後退了幾步。


    「是蛇。」南宮彥青道。


    終於明白為什麽周圍那麽安靜了。各種爬蟲動物一樣都見不著,就連樹葉,也似乎靜止了一段時間,比起來時的路,自然是安靜的。


    而此刻,那些不見了的動物爬蟲,又悄無聲息地迴來了。


    大樹的枝椏上掛著一條青色的不知名小蛇,伸長了脖子正在往下遊。不遠處爬來了十數隻巨大的蜘蛛,最小的身子也有一個雞蛋那麽大,血紅的顏色看起來就像是帶有劇毒。


    「這是一家子都被叫出來了啊。」櫟陽如故看著那大大小小的蜘蛛,麵露不屑,「要是成百上千,我或許會嫌這些東西骯髒。可是十幾隻……」


    解決他們不是分分鍾的事嗎?


    櫟陽如故說完這話,就感覺到有一道視線忽然轉移到了她的身上,她迴望過去,就看到夏濡聲欲言又止的目光。


    再迴頭一看,當真把自己噁心了一番。


    方才還是十幾隻蜘蛛,一個轉頭的功夫,就成了數百隻,密密麻麻前仆後繼的樣子,看得櫟陽如故胃中翻湧。


    「這人是想噁心死咱們吧?」櫟陽如故道。


    除了蜘蛛,還有各種爬蟲,有毒的沒有毒的都有,甚至還有慢慢蠕動的白色蛆蟲。


    要想躲過這些東西,對於他們來說真的不難。但是過程……想想就知道挺噁心的就是了。


    不過出乎櫟陽如故意料的是,無論是南宮彥青還是夏濡聲,他們似乎都沒有把地上這些東西放在眼裏,雖然瞥去的時候目光中帶了絲毫厭惡之意,下一瞬卻又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當四麵八方的奇怪生物都向他們三人的方向爬來的時候,南宮彥青忽然率先動了步子。


    他完全沒有將地上的、樹上掛著的那些東西放在眼裏,向裴縛走去的時候,仿佛是閑庭信步。


    櫟陽如故正覺得奇怪,下一瞬就看到那些爬蟲似乎是感覺到了南宮彥青的靠近,特意為他讓開了一條道路似的,紛紛朝兩邊進發,愣是留出了一條道路。


    就連樹上吐著蛇信子的毒蛇,在衝到南宮彥青頸邊的下一瞬,卻仿佛受了什麽委屈似的,飛也似地躲開了。


    緊接著,夏濡聲也動了。


    一樣的場景,再看一遍,櫟陽如故就不覺得有什麽好驚訝的了,自己也大步朝著裴縛去。


    這傢夥早就和她不對付,如今又竟然用這些東西噁心自己,夏濡聲要抓人,她和他也就算是站在同一邊的人,自然要出手相助。


    「同樣的法子,你還用第二遍?」南宮彥青一邊向他走,一邊道。


    裴縛依然不著急。


    「管用的話,用多少遍都可以。不過有些可惜,這一次似乎沒有成功呢。」他倚靠在一顆大樹上,姿態閑適。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神色間似乎有些遺憾,不過轉瞬即逝。


    不多不閃,由著南宮彥青來到了自己身邊。


    下一刻,卻伸手扯下一片樹葉,放在嘴邊輕輕吹奏了起來。


    不是多麽好聽的調子,甚至有點魔音入耳的感覺。


    但這並不是重點,因為很快,櫟陽如故就發現那些剛剛還對他們三人避之不及的噁心東西,忽然重新返了迴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竟然還從這些東西的動作中,讀出了一種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感覺。


    小拇指粗的褐色肉蟲,眼看著就要爬上自己的衣擺……櫟陽如故連忙一劍揮出,將它斬成了兩半。與此同時,又朝後退了好些步,這才躲過了那肉蟲被開膛破肚濺出的噁心汁液。


    蟲是不動了,但是那一灘屎綠色混雜著白色的不明液體,看起來更加讓人想吐了。


    毒物太多,一隻隻應對是不理智的。


    就算他們不會累,速度也足夠快,那也要耗費大量的時間,而裴縛,隻需要倚著大樹瞧他們狼狽的樣子就行了。


    可是要想靠近裴縛,卻似乎也不太行。


    因為不止是他們身邊,就連裴縛自己身邊也圍滿了那些噁心的東西,隻不過比起他們身邊這些蠢蠢欲動的來,他身邊的那些讀毒物,看起來乖巧得有些過分。


    櫟陽如故朝著裴縛的方向瞥去的時候,卻看見南宮彥青剛好離裴縛隻有一步之遙。或許是因為兩人之間的位置太近的緣故,那些東西把他和裴縛當成了一個整體,隻圍在兩人身側,並沒有多餘的動作。


    南宮彥青今日果然是有備而來,平日他是從來不帶什麽武器的,今日卻準備了一把劍,是把裴縛當成一個棘手的對手了。


    長劍抽出,南宮彥青的速度極快,他又原本就離裴縛很近,那長劍眼看著就要觸碰到裴縛的肌膚,下一刻卻見……好好的一把劍,忽然軟了下來,那模樣就像是方才那條心不甘情不願縮迴去的青色毒蛇。


    南宮彥青一怔,旋即棄了劍,一掌揮出,直衝裴縛麵門。


    他這一掌也落了空。


    裴縛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原地,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出現在了一丈之外。


    裴縛的輕功並不怎麽樣,以他的水平,根本不可能做到在三雙眼睛盯著卻完全沒有看到他動作軌跡的情況下,使用輕功移動這樣一段距離。


    所以……


    又是什麽詭異的辦法?


    戰火還是很快拉開了,下一刻櫟陽如故就聽到了拳掌相接的聲音,不過彼時,她有些自顧不暇,不得不收迴目光了。


    「臥槽怎麽迴事?」她驚唿一聲,轉過頭去看夏濡聲那裏的場景,卻見他身邊也和自己這裏沒有多大的區別。


    老虎、豹子、熊……


    這些見鬼的東西,張著比她頭顱還要大的嘴,正對著二人齜牙咧嘴。


    櫟陽如故甚至能夠看得到它們上下兩顆牙齒上粘連著的口水。仿佛還能聞得見一股若有若無的臭味。


    早知道裴縛這人不簡單,卻從來沒有好好體驗過一迴。櫟陽如故怎麽也沒想到,原來他的「不簡單」是這樣的不簡單啊。


    這是什麽都能驅使的節奏?


    胃裏翻湧得更加厲害了,但眼下這都算不得什麽了,比起噁心……還是命比較重要。


    櫟陽如故不再猶豫,在猛獸向她撲來之前,連連出招,險險躲避。


    但是……


    腳腕上忽然一疼。


    櫟陽如故顧不得許多,縱然一躍,跳上一棵大樹,思量著如何才能扭轉這種局勢。


    其實如果是單獨的一隻虎,或者其他什麽野獸,櫟陽如故收拾起來也能是幹脆利落,可眼下,卻是一群。除了那些大個頭的,下麵還有成群結隊的狼,幽綠色的眸子中泛著寒光。


    車輪戰,這誰頂得住啊!


    裴縛究竟是怎麽做到操縱這麽多的生物的?


    沒過多久,櫟陽如故便累得氣喘籲籲,再觀夏濡聲,他那裏的情況似乎也不好。至於南宮彥青,櫟陽如故根本看不清他們兩個人的動作了,更不要說指望著南宮彥青來給她搭把手。


    難不成要栽?


    櫟陽如故深吸了一口氣,撫上留著鮮血的腳腕處,是不敢大意了。


    而與此同時,南宮彥青和裴縛各自站立在一側,二人並未動手。


    南宮彥青當然是想動手的,但是幾次沒有得手之後,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就算裴縛再厲害,他又怎麽可能轉瞬之間移開這麽遠的一段距離?


    還有被他拋棄的劍。如果沒有記錯,那一把劍莫名其妙多處卷刃,甚至卷刃了還不算完,很快它就像是化了似的,軟軟地垂了下去。


    可是裴縛真的有這樣的能力嗎?


    倘若他能做得到把堅硬的刀劍都化去,如果用到人的身上,效果豈不是更加立竿見影?


    一個答案唿之欲出——障眼法。


    他既然猜到了,自然不會再隨意出招,不過南宮彥青自認表情中沒有露出任何破綻,裴縛卻忽然笑了:「太子果然敏銳,這都被你發現了。隻不過……就算是發現了又能怎麽樣呢?不覺得太遲了嗎?」


    若說剛剛聽到裴縛這話的時候,南宮彥青還不清楚他的做法,下一刻他便明白了。


    認知到真相之後,周圍的景致便緩緩變了。地上的蛇蟲還在,但周圍的草木卻仿佛稍微挪動了些位置。最明顯的要屬裴縛本人,從一丈之外,又迴到了離南宮彥青僅有一尺之遙的位置。


    身後的揮劍聲太明顯,南宮彥青轉過頭去,卻見另二人正對著虛空一陣揮刀,他出聲提醒,那兩人卻毫無所覺,麵露驚恐,動作迅猛。


    南宮彥青想過去製止,預備抬腳之際,卻忽然發現他動彈不得了。


    而裴縛是如何做到的,他又是什麽時候做到的,他竟也渾然不知。南宮彥青麵色一凜,恐怕這才是裴縛拿手的本事之一吧?


    倘若敵人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他的武功怎麽樣,自然就全沒了關係,自可為所欲為了。


    裴縛對著南宮彥青笑:「何必掙紮呢?太子能夠看破我的幻境,裴某已經十分佩服。一日之內,怎會有第二人識破?我看,太子不如好好地待在這裏欣賞這一齣好戲。等戲演完了,你我再議論大事不遲。」


    這一手出神入化的幻術,所見之物俱是栩栩如生。甚至連迎麵而來的氣流、傳入耳中的聲響,都像是身臨其境一般。


    尋常人入了幻境,即便是發現了不對,被耽誤的時間,也足夠讓他們死一百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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