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氣清,晴空萬裏,竹枝繁茂,鳥鳴如縷,今天是個好天氣。

    白芷捋著袖子,手持弓箭,眼睛瞪得跟銅鑼一般,目標鎖定前方的靶心,咻地一聲,箭離弓,紮中靶心,準確又有力。在一旁的秋蟬,鼓掌叫好,“技術漸長,可謂是百發百中了。”

    白芷把袖子捋好,十分得意,“馬術也超過你這位老師了。”

    秋蟬撅嘴,“得了,給你點顏色就準備開染坊了,知道你厲害。”

    這時,清荷抖著手帕,大汗淋淋地跑來,“小姐,女子習武使不得啊,會更嫁不出去的。”

    白芷朝秋蟬吐吐舌頭。自從她聲名狼藉嫁不出去,白淵急紅了眼,不由著白芷,不讓她習武,覺得大家閨秀就該拿針而非武刀。白芷表麵上應承了,可心裏不服得很,自個掏腰包再請秋蟬“出山”,偷著學。雖有個堅韌不拔勸阻她的清荷,但這兩年成效都與今兒差不多,白芷左耳進右耳出。

    清荷也習慣了白芷不聽,便不再多加勸阻,說起正經事,“老爺命我喚小姐迴去。”

    白芷朝天翻了翻白目,嗚唿哀哉,又要帶她見媒婆。白淵越發的利益攻心了。慕屠蘇走後,白淵對白芷的態度急劇下滑,掌上明珠之位白芍隆登。白芷知道不是慕屠蘇退婚讓她失了寵,而是自己名譽掃地,給他丟了顏麵,自己又嫁不出去,毫無利用價值,空有蘇城第一美人稱號。再加上白芍爭氣,勾搭上一位走南闖北的富商,禮金甚至比慕屠蘇當年下聘的還要多,白淵見有利可圖,自然轉移目標,疼那未來的搖錢樹白芍了。隻是有一點白芷不知,既然她已沒利用價值,為何還要千方百計地把她嫁出去?倒貼是賠本的事,白淵也願意?是真心為她好還是另有所謀?難道就是省她一人的飯錢?白芷想不明白。

    與秋蟬道別,白芷往迴家的路上趕。

    路過小溪邊,見一匹油亮亮的五花馬在飲水。白芷眼眸亮了亮,心歎,汗血寶馬?可仔細一看,心咯噔了一下。這……這不是疾風嗎?慕屠蘇的疾風!

    她四下望去,並未見到任何人的蹤影。她暗想,難道她認錯了?

    清荷催促停滯不前的白芷,“小姐,老爺在府上等呢。”

    “你說,這馬從何而來?”白芷指著溪邊喝水的汗血寶馬。

    清荷見怪不怪地說:“這條山道通邊防重地,將士戰死,馬無主人,自個跑了再正常不過了。”

    “這樣啊!”白芷蹙了蹙眉,心想

    也許自己看錯了,這並不是疾風,不過這的的確確是一匹價值千金的汗血寶馬。倘若就這麽離開有點可惜了,不如為她所用?她正巧缺坐騎。

    白芷便提著裙擺,走向溪邊。

    清荷自然知道自家小姐想什麽,也明白自己多說無意,所以站在原地,等小姐把馬牽來。

    白芷方一靠近那馬,那馬隻是隨意掃了她一眼,權當沒看見,抖抖鬃毛繁茂的尾巴,繼續怡然自得地喝水。白芷學過馬術,順便了解馬的習性,這汗血寶馬的表現,是個好的前兆。

    她上前撫摸著它的鬃毛,細聲細語地道:“馬兒,喝完水跟我迴家好嗎?”

    汗血寶馬置若罔聞,繼續埋頭飲水。

    白芷拍拍它脖頸下麵三寸,汗血寶馬享受的閉著眼,大唿一口氣。白芷便扯著韁繩,試圖牽引它。然後一記悶棍從天而降,砸的她眼冒金星。

    “小賊,想要爺的馬嗎?”聲音從樹上響起。白芷抬頭一看,樹幹上坐著一位男子。錦衣華服,束發整齊,有一雙帶笑的桃花眼,薄唇微微一笑,似在嘲笑她不自量力。蘇城有這等美男子,她該聽說過,他應該是外來人。

    白芷趕忙圓場,“我見這馬兒可愛,隻是逗弄一下。”

    桃花眼美男輕巧地從樹上跳下來,朝她走來。

    “那咱們到衙門逗弄逗弄這馬?”桃花眼美男顯然不買賬,一臉鄙視地看她。

    白芷不搭理他,直徑準備離開。

    桃花眼美男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一臉正義,“小賊,想跑?”

    白芷咬咬唇,這男子固然俊俏,可也太不憐香惜玉了,好歹她也是蘇城第一美女啊!可見他不近女色,是個柳下惠?白芷冷著臉看他,“那你想怎樣?”

    “簡單,見官。”

    真夠直接。

    清荷慌張跑來,“淫賊,放開我家小姐。”

    “還有幫兇?一起見官。”二話不說,把清荷也拽住了,清荷比不上白芷,哪能抵得住這樣的蠻力,痛地哇哇叫,“痛痛……”

    白芷趁他雙手無空閑,用腳橫掃,想絆倒他,奈何他穩如山,一動不動。白芷想,這下慘了。

    “好啊,還跟爺動粗,看我……嘶。”白芷狠狠咬了他手臂一口,他一時疏忽鬆開,白芷趁機把腿一揣,直中命根子,桃花眼美男痛的雙手捂住褲襠,張著嘴,以示他真的很痛。

    白芷哪裏管那

    麽多,直接上馬,手臂一扯,把清荷也拽了上去,策馬狂奔離去。

    桃花眼美男悲痛地喊不出聲,待她們見不著蹤影了,才從疼痛中艱難吐出,“疾風!”

    白芷活這麽大,頭一次這般魯莽。其實她心裏還是有些小害怕,畢竟以前她是個合格的大家閨秀。到了城門之時,白芷往後看,見沒人追來,才下馬。

    在她身後第一次坐馬的清荷早已風中淩亂,淚水甩的滿臉都是。即便下了馬,還在哭。白芷安慰,“這不安全了嗎?”

    “小姐太魯莽了,太失體統了,居然咬男人,還揣男人的……嗚嗚。”

    敢情清荷是為這哭?

    白芷索性不理她,拉著馬兒進城。蘇城地處偏僻,平時來往人極少,一年也不見一兩個外地人。白淵覺得無需士兵把守城門,浪費公糧。所以常年無士兵把守,看起來像極了廢城。

    白芷迴到白府便覺得今日不同往日,有些奇怪。

    還未到大廳,便聽到鼓聲般雄厚的笑聲。白芷忽而覺得耳熟,一時沒想起來,當看見大廳站著身穿鎧甲的熊風,傻愣在原地。

    “嘿!好徒兒。”熊風見著白芷,連忙招唿過來。

    白芷猶豫地走過去,便看見平時對她都以冷臉相待的白淵此刻言笑晏晏看她,“芷兒,爹從未聽說你拜熊先鋒為師傅啊?”

    熊先鋒?白芷驚愕不已,當時她拜熊風為師,純屬當他一瘋老頭,能學則學,學不了自學,從未想過瘋老頭是帶兵打仗之人。

    “可見我徒兒有眼光。”熊風熊掌一拍,直擊白芷單薄的背。

    白芷差點兒背過氣。白淵的臉僵硬了一下,這熊風太不分男女了!坐在一旁的柳氏甚是心疼女兒。

    “師傅此次前來是看徒兒的?”白芷預感告訴她,肯定不是。

    “對啊,順便來看你,打聲招唿便走。”熊風一臉天真說道。

    預感錯誤。

    “那師傅這一身行裝是要去哪裏?”

    熊風朝天拱手,“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直搗南詔,片甲不留。”

    南詔之戰?白芷錯愕。前世南詔之戰是在康順十年,此時才康順九年,怎提前了一年?白芷好奇問,“因何而起這戰爭?”

    “皇上想和南詔王和親,要與南詔第一美女南詔小公主和親,南詔王不同意,皇上龍顏大怒,認為南詔王不把我們光輝王朝放在眼裏,讓我

    們給南詔王點顏色看看。”

    白芷不語。南詔小公主不過二八年華,可當今聖上已年過花甲,以白芷對那南詔小公主的個性了解,她肯定寧死不從。而且……

    南詔小公主將來是要嫁給慕屠蘇的。

    不過從此次戰爭起因來看,並不是她前世的那場聲勢浩大的南詔之戰。當初的南詔之戰是南詔派人行刺太子,幸得在旁的白淵所救,以身相擋。

    如今父親正在眼前,怎去京城相救?

    “這南詔也太不把我朝放在眼裏,該教訓一番。”白淵怒斥。

    “白知州英明。”熊風激昂稱讚。

    “熊先鋒客氣。”白淵語氣力度強,好似真的很激揚。

    白芷了解她爹,迂腐不化之人,怎可認同這場戰爭,因皇上好色而勞民傷財,此乃庸君之舉。

    “老爺老爺……”家丁大唿小叫地跑進來,“有位稱是熊先鋒的朋友求見。”

    “呀,阿九來了。”熊風歡喜一笑,朝白芷眨眨眼,“阿九算你師弟,本來我叫他一起過來,他死都不肯來,嫌丟臉,老別扭的孩子了。”

    白芷想,有個便宜師弟?

    “請貴客。”白淵歡笑。

    隻見桃花眼美男登場。白芷瞬間僵硬在原地。桃花眼美男見白芷大叫,“你……”

    熊風介紹,“芷兒,這是你師弟,裴將軍最漂亮的第九個兒子,裴九。”

    白芷倒吸一口氣。

    一直沉默的柳氏脫口而出,“這便是芷兒的心上人裴九?不枉芷兒頂著壓力等那麽久。”柳氏甚感欣慰。

    “……”眾驚恐。

    白淵問柳氏,“裴九是芷兒私定終身之人?”

    喂喂,她可從來沒這麽說。

    “是的,老爺。”柳氏淡定迴答。

    白淵欣喜若狂,“總算盼來了。”複轉問一旁的裴九,“此番前來,可是提親?”

    本想發牢騷的裴九徹底傻在當場了。

    白芷在那一刻,真想再暈倒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女主迎來人生最大的悲劇,這老臉往哪兒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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