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我悄悄地走進了家門,母親沒有問我到底去了哪裏,這使我非常的高興。

    第二天中午,我正在睡覺,媽媽把我從睡夢中叫了起來,說:“力文被槍打了,你大哥(我大哥已減刑放出來好幾年了)說好像很危險。”我聽著媽媽的話愣了:“怎麽讓槍打了?”

    媽媽也迷糊地說:“好像是在山上打獵給打的。”

    我又糊塗了:“打獵怎麽會被槍打了,又不是打仗。”

    力文從小就和我一起玩槍。有一次他見我新做的槍比他的好,就悄悄地跑到我的屋裏給偷走了。後來我知道了問他要,他卻早在幾日前和別人打架時,讓別人在他拿出槍上火時給搶走了。那時我已長大了一些,就沒有和他翻臉。

    在我愣神之後,我的心一下了跳到了嗓子眼裏,一下子慌恐起來,突然心裏有一種預感,就是趕快地見到他,晚了好像會見不到。雖然我真心的希望他活著。

    可讓我痛心的是,在我這麽想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我慌亂的把衣服穿上,又拿了一些錢,心想也許會用上。在我衝出家門時,耳朵裏聽到了媽媽已哽咽的話語,讓我先去力文家裏看看。

    力文的家離我家不遠,當我推開大門時,未像往常一樣聽到他家那隻大黑狗的咬叫聲。我走進去,就看到了力文的母親已是一臉的憔悴,正從家門裏走出來。看到我後,眼中流露出抑製不住的悲痛。

    “你是不是去醫院呀?”

    “是的。”我不敢多說一個字,生怕會有些不當使她更加的傷痛。

    她的臉色更加的蒼白起來,身體也好像站立不穩,扶著牆,氣息有氣無力。

    我有些不敢再去看她眼裏流露出的那種感覺到快要失去兒子的穿心透肺的痛苦。在我不知該怎麽時又聽到她說:“你先去地毯廠把文英叫上,和她一起去醫院。”

    文英是力文的姐姐。

    看著她我擔心的問:“你……行嗎?”

    “沒事,你去吧!”

    我氣喘籲籲的一直跑到了地毯廠,還好離家不遠。在我向文英的車間跑去時看到了正走過來的雪。我跑到她的麵前,心裏沒有想她再次看到我時會是怎樣的心情,我問:“文英在哪個車間?”我看到了雪眼睛裏瞬間生成的恨:“不知道!”

    我沒有時間去解釋,也沒有時間去怪怨。還好我找到了文英,我用平靜的麵容叫她穿好衣服跟我走。在路上,我盡最大的力量遮掩著事情可能的嚴重性。我想,她和我必須在見到力文前都應該盡量的輕鬆一些。

    “到了就死了。”醫生的話那時讓我感覺到太冷了。

    我們一下都心慌起來。在醫生說人已在太平間後我們兩瘋了似的向外跑。

    我越過牆而過,文英翻不了牆就從大門那邊繞去了。

    我先到了太平間。

    太平間是在醫院外的山凹裏,一間小小的房子,已破爛不堪,門和窗都早已不知去向,房間的中間是一個用水泥和磚壘成的台子,力文就躺在上麵。

    看著力文,我的心裏不敢相信這是事實,我的愣神讓我感覺這是一個夢。所有已到的人都不說話,心裏都在悲惜著往日的好友。

    文英已繞過大門向小山這邊走過來。在她的目光看到這邊的人時,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身體一下子就癱軟地坐在了地上,任風聲與自己的哭泣聲敲擊著這裏的每一個人的心。

    看著文英的哭泣大家也不知該怎麽了,都把臉轉向了一邊。

    “力俊,去把你姐扶迴去吧!”有人說了一句。

    力俊噙著淚走了過去,強硬的把文英拉走了。

    我進了太平間,走到力文的身邊,心裏想仔細的看看這個一起長大的朋友。

    力文是那麽安靜地躺在水泥台子上,他的臉上都是已經幹了的血,像一張溥溥的皮貼在臉上,流在頭發裏的血把頭發全部都黏在了一起,一片一片的,像塊黑紅色的硬布包在頭上。一條也已被染紅的圍巾斜著包在額前,遮住了一隻眼睛,我想那後麵一定是一個洞。

    他死的很慘,我不忍再看下去,轉身出了太平間,走到春香的身邊,問:“怎麽出的事?”

    春香看看太平間裏的力文,眼睛裏流露出說不出的惋惜,歎了一聲氣:“槍倒火了。”

    下午,我和力俊,力平還有兩位老人和幾個朋友一起給力文換老衣。每一個人都不多說話,嘴裏時兒流出歎息的悲哀聲。

    “動一動,力文,給你穿衣服了。”兩位老人用酒給力文洗了洗身子和他頭上臉皮的血漬後開始給力文換老衣。

    洗淨的臉上,看到了額上眉心中間的一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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