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宮,基本確定朱友能是在作死了。他雖然深得李柷信任,可隨著李柷皇權日益集中,他已經變得無上威嚴起來。朱友能這麽做,無異於將自己最後一點信任給透支了。


    明安殿議政,商議國策。李柷要將大唐累積百年的弊端一一革除,廣開科舉,真正開放以平民可進士族階層的製度。考慮曆代宦官專權的局麵,嚴禁宦官從政。重要的,最重要的,廢止節度使製度,以中央集權為主。各地選拔優秀將士入京鎮守,仿宋製。帥不常設,臨陣任命。


    火器廣泛裝備,禁軍優先享有先進武器裝備。


    為防止禁軍作亂,禁軍將領無調兵權。調兵權歸李柷所有,需持虎符與聖旨,若有宮變之類的突發事件,各路勤王義師皆可入京擒賊。


    這樣可以最大限度保持皇權正統性,使他人不敢覬覦帝王寶座。李柷自然是不擔心,以他空前的威信,也無人敢反。


    李柷擔心的是子孫後代,萬一後代出個碌碌之輩,他必須保持大唐江山的萬世基業不倒。


    雖然這一定程度上會削弱大唐軍事實力,可隻要有火器,依然可以傲視群倫。


    明安殿議政已經有半個多月了,李柷嚴旨,任何人不得擅入,就連皇後都不得擅闖。你皇後母儀天下是管理後宮的,前朝政務與你無關。


    皇後都如此,何況一個區區朱友能了。


    你對皇帝再好,可你這時候打李柷的臉,讓李柷下不來台,這就是對皇權的挑戰,不拿你開刀拿誰。


    可朱友能管不了這許多了,人命關天。沒有李柷,他老婆的命就沒了。


    可闖宮畢竟是一件作死的事,幸虧宮中大多都認識敗家子,朱友能帶著旺財一路闖到了明安殿外宮。旺財這狗腿子忠心耿耿,一直護在身邊。


    明安殿外宮由侍衛把守,當值的是老熟人張茂。


    朱友能鬆了口氣,幸虧是老熟人:“老張,我要見陛下。”


    張茂搖了搖頭:“朱兄,國策議政,任何人不得擅闖。”


    “不行,我要進去,人命關天!”朱友能大急。


    張茂一驚:“發生何事?”


    於是朱友能將杜芳盈難產一事一說,張茂也自焦急:“朱兄切莫著急,你這樣闖進去。別說是你,我也得跟著你人頭落地。這樣,我去通知一下孫內侍,看他能不能在禦前遞上話。”


    朱友能大喜,一拱手:“多謝老張!”


    張茂也自焦急,慌忙入內宮找到有為。有為皺了皺眉頭,他入了明安殿。


    過了半響,有為自明安殿出來,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意思是無能為力。


    李柷正與群臣商議如何防止宦官專政、以及地方怎樣遏製地方官員貪汙受賄問題。有為悄無聲息的走進來,卻被李柷看見了:“滾出去!”


    如此重要場合,有為嚇得脖子一縮,不敢再說,悄悄退了出去。


    張茂垂頭喪氣出來:“朱兄,實在抱歉。”


    朱友能一聽心涼了半截,一咬牙,就要往裏闖。


    張茂伸手攔住:“朱兄,別讓兄弟們為難。”


    朱友能不管不顧:“老張,我是非進去不可。”


    張茂拔出佩刀:“朱兄,擅闖者格殺勿論,這可是天子宮門!”


    “那你就殺了我!”朱友能冷冷道。


    張茂一驚,這人可是皇帝的紅人。李柷拿他當兄弟對待,雖然李柷嚴旨擅闖者格殺勿論,可真殺了他怕日後皇帝秋後算賬。


    若是任由他闖進去,自己腦袋怕一樣會不保:“老朱,莫要逼我!”


    朱友能粲然一笑:“讓我進去,我保證不會連累你。”說著不顧勸阻,私自闖了進去。


    旺財想跟著混進去,侍衛對他則沒那麽客氣了,直接將刀架到了脖子上,旺財嚇得退了一步:“公子,我在這等你。”


    “不要再講了,朕說過,均田勢在必行!管你是皇親國戚、管你是重臣勳爵,即便是太後親屬,亦不能免!太後那裏朕去說,若勳爵田產超五百頃者,籍沒家產!”


    “陛下,臣有要事求見陛下!”李柷正在氣頭上,殿外響起朱友能的聲音。


    李柷目光如炬,他冷冷的看著殿外:“朕說過,朕商議國策,私闖明安殿者嚴懲不貸,誰這麽大膽放他進來的!”


    看得出,李柷很生氣。或者說現在權利迷惑了他的內心,李柷變得殘暴起來。


    “陛下,臣有十萬火急之事,求陛下救命!”


    “把他給朕拖出去!杖責二十!”李柷怒指著殿外。


    殿內群臣心中驚懼,皇帝好大的殺氣。這也就是敗家子,換成別人怕早已腦袋搬家了。


    “李兄,我老婆胎大難產,再不救人就沒命了!”情急之下,朱友能也豁出去了:“老子拿你當兄弟,你如今這樣待我!我老婆要有個三長兩短,老子跟你沒完!”


    瘋了,瘋了。敢在殿外指著皇帝大罵,還敢自稱老子的,縱觀華夏五千年曆史還沒出現過一個人。


    朱友能不但罵了,還跳著腳。不良帥範瑤眼見不妙:“來人,將殿外那醉漢拖出去!陛下,朱二公子醉酒,一時無狀冒犯陛下,還請陛下念在他為朝廷為陛下盡忠效命的份上,饒了他狗命。”


    範瑤很清楚,這次朱友能必死無疑了。就算李柷不想殺他,言官們也絕對放不過他。


    果然禦史崔遠站出來:“陛下,此人忤逆犯上,其心可誅!自三皇五帝,也無人如此大逆不道。還請陛下治其罪!《刑法誌》有十惡之條,一曰謀反,二曰謀大逆,三曰謀叛,四曰謀惡逆,五曰不道,六曰大不敬,七曰不孝,八曰不睦,九曰不義,十曰內亂”


    “通小臣,戲殿上,大不敬,當斬,還請陛下治罪!”許多臣子隨聲附和。


    李柷卻感覺出來不對:“有為,隨朕出去看看。”


    ‘吱呀’一聲,明安殿大門打開,李柷冷著臉走了出來。


    朱友能噗通一聲跪下,狠狠的磕了一個頭:“李兄,我什麽都不要。你要了我這條狗命也成,救我娘子!求你!”說著又是一個頭。


    李柷眼角跳了跳,朱友能一個又一個的磕著。身後群臣隻聽得心驚肉跳,他每個頭磕的都是用盡全力,讓人很擔心他會不會磕死在這明安殿外。


    額頭上的鮮血滴滴滴落,朱友能渾然不覺:“求李兄救我娘子!求陛下救平陽公主!”


    李柷嚇了一跳,衝有為使了個眼色。有為慌忙衝過去拽住他:“哎呦二公子,你這是做什麽,快!快起來!”


    朱友能跪在地上,直直的看著李柷:“救我娘子。”


    李柷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了絕望還有不舍和眷戀,突然之間,李柷深深地佩服起來。這個敗家子天不怕地不怕,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可自從娶了杜芳盈,是忠貞不二,為了他上刀山下火海。今日冒著與自己決裂,冒著殺頭的危險,隻身闖宮。還他娘的,他娘的罵朕,他媽的這廝還敢自稱老子,等這事過去,看朕怎麽收拾你!


    “怎麽迴事?”李柷終於問道。


    於是朱友能將妻子難產,京城遍尋神醫無人能救,聽說唯有太醫賽華佗可治。可賽華佗去了積善宮給太後看病一事說了。


    “陛下,臣知道你若是去了積善宮找來賽神醫,會被天下人罵你不孝。你身後的這些言官們也會彈劾,可李兄,我娘子她等不得呀!人命關天,她爹可拯救過大唐!”


    “好,朕去給你叫。”李柷邁步欲走。


    “陛下,不可!”獨孤損攔住:“陛下,如今太後身體抱恙,賽太醫診治,陛下怎可將太醫調走,此乃大不孝!”


    “正是,陛下,我朝以仁孝治天下,陛下怎可行此大逆之事。”崔遠等人跟著反對。


    “滾開!”這次李柷站在了朱友能這邊,他和朱友能一樣,無法無天起來。


    “陛下!”十幾個大臣攔住去路。


    崔遠跪在地上:“陛下若是去積善宮,便從老臣身上踏過去!”


    他們錯了,錯就錯在他們不知道,李柷和朱友能一樣是個愣頭青。


    “沒聽說人命關天麽,既然崔愛情好這一口,朕便成全你。”說著李柷一腳就把崔遠踢翻了,然後真的就踩著崔遠的身體跨了過去。


    “陛下!”群臣大驚,這哪裏是皇帝,分明就是個潑皮無賴麽。


    也多虧這天下是李柷打下來的,否則他這麽對待臣子,怕早就被彈劾的體無完膚了。說句不好聽的,說不定群臣一合計,以天子輕佻為由,上書太後廢立新君都有可能,這在曆史上也不是沒發生過。


    朱友能大喜,這才是自己的兄弟。


    賽華佗被李柷從積善宮弄出來了,群臣個個捶胸頓足。朱友能卻大喜迎上去:“多謝李兄!快快快,賽神醫,快隨我迴府。”


    “謝你大爺,朕已經很得罪人了。”畢竟是不放心,李柷跟著又道:“朕和你一起去。”


    廣王府,杜芳盈比想象的還要嚴重的多,長時間脫力已經使她精疲力盡了。


    賽華佗背著藥箱急匆匆的闖進去,一搭脈便知道症結所在。


    李柷和朱友能在外麵等的焦急,過了一會兒,賽華佗滿臉沮喪的出來了。


    朱友能看到賽華佗的臉色便知道大禍臨頭了:“如何?”聲調都變了。


    賽華佗搖了搖頭:“臣以盡力,公主怕是過不了這一關了。”


    朱友能噗通一聲又跪了下來,本來燃起的一線希望又破滅了:“神醫,你是京城有名的神醫,求你救救公主吧!”


    李柷也是心中大急:“賽太醫,不管用什麽辦法,一定要保住公主。”


    賽華佗也跪了下來:“陛下,臣萬死。公主已是油盡燈枯,臣也是迴天乏術。恐怕,恐怕挨不過今晚了。”


    “娘子啊!”朱友能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個大男人,李柷從來沒有見他如此絕望過。


    廣王朱全昱來了,他看到這一切,也是渾身酸軟。扶住門檻,忍不住淚流滿麵:“陛下,救救公主……”


    李柷很厲害,這個皇帝無論是民間還是朝堂,所有人遇到無法解決的事都會想到他。這也一直把李柷壓的喘不過氣,皇帝總能逢兇化吉。


    就連藩王們,也都覺得太過不可思議,什麽事到了皇帝那裏都會輕鬆解決。


    所以就連廣王朱全昱,此時也在無意中懇求著李柷。希望皇帝能夠如治理天下一般,想出什麽奇跡能夠救公主的命。


    可李柷不是神仙,他又能有什麽辦法。


    廣王府一片哀聲,所有人都知道,公主時日無多了。


    賽華佗歎了口氣:“我會給公主施針,保她兩個時辰氣力,朱公子有什麽話,就跟公主交代了吧。”


    朱友能魂不守舍,被流著淚的旺財扶起來,跌跌撞撞的往府內走去。


    賽華佗給杜芳盈施了針,滿頭大汗虛弱無力的杜芳盈幽幽的吐了口氣,神智清醒了些。


    李柷和朱全昱等人都走了進去,接生婆都已經放棄了,這算是要交代後事了。


    杜芳盈自己已經感覺出來了,她伸出手握著朱友能的手:“郎君,我怕是不行了。”


    朱友能擦了擦眼淚:“不會,太醫說你馬上就會好起來,好起來的。”


    “郎君,我要去見我爹娘了。留你在這世上孤苦伶仃我實在不放心,你又是個倔脾氣,以後待人接物定要收斂些。還、還有,以後你若是遇上哪個中意的女子,一定要待她好一些。”


    夫妻二人傷感離別,聞者無不流淚。


    李柷暗自歎了口氣,心道:當時張婉兮也是如此,自己能特別理解朱友能的心情。可這個時代生孩子就是這樣,就是一隻腳踏進鬼門關。若是放到現代……


    現代!李柷眼前猛地一亮。對了,狗娘養的蹦蹦跳係統,它不是說能穿越到現代麽。


    想到這裏,李柷興奮的大叫:“朱兄,朕能救她!”


    眾人迴頭,沒有人會相信。可他是李柷,是天子,又沒有不會相信。


    朱友能一把抓住他:“李兄,救我娘子!”


    賽華佗已經說沒救了,這句話若是旁人說來定然沒人相信。可從李柷嘴裏說出來,當今天子之口,這時沒有人不相信了。


    眾人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尤其是朱友能,恨不能趴在地上再給李柷磕一萬個頭。


    “朕有法子,但你們所有人都得出去。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進來。張茂,傳朕旨意,若有人闖殿,格殺勿論。這次你若是還做不到,朕便要了你腦袋!”


    門外張茂慌慌張張走進來拱手行禮:“臣遵旨!”


    所有人都被李柷趕了出來,能不能穿越到現代,李柷心裏也沒個譜。


    “係統開啟。”


    “尊敬的主人您好,請問您有什麽吩咐?”


    “帶我和這個女人穿越到2018年9月12號(本書開書時間。)”


    “係統已就緒,請做好準備……”


    李柷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迴到了自己的家裏。眼前一個老頭,正是他爺爺李漼。


    “柷兒?”李漼不敢相信的擦了擦眼睛。


    來不及寒暄,更來不及唏噓,李柷大叫一聲:“爺爺,快,送她去醫院!”


    ps:毒嗎?毒就毒吧。以後的劇情會有古今穿越,與現代文明交易之類的描寫。不喜歡的,隻能抱歉的跟你說一聲棄書吧,我就這文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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