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李柷給幾個兄弟指點了一番發財之道,這幾個親王喜得是抓耳撓腮。


    家具是劃時代的改革,一經推出肯定會大熱。至於紡織,到時候用價格就能把同行壓的死死的。


    一台水力紡車頂三十台人力紡車,這中間利潤有多大可想而知。


    幾個親王合夥入股,包括最小的李褆李祐都能分紅。


    如此一來,這幾個親王將會成為京城不可小覷的一個大財團。


    李柷和他們商量了一會後續事宜,帶著有為和想你一會迴到了皇宮。


    這家具和紡織業李柷本來是找朱友能合作的,結果他看到了親王的窘迫,就給了他們。


    好在大唐還真如大臣們所言百廢待興,反正有的是好項目,將來慢慢做就是了。


    迴宮的路上,李柷一路在想著自己的宏圖大業,初八成親,然後接著開春就得耕種了。


    本來李柷還在為新作物種子推廣而擔心,現在看來完全多餘了。那些大臣們見到玉米和紅薯的逆天產量以後,紛紛主動要求耕種。


    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洛陽城百姓都知道這種種子。而藩鎮也一直在打這方麵的主意,據說魏博節度使羅紹威已經準備派船去海外尋這種作物種子去了。


    接了來應該是年底或者明年初發兵削藩了,李柷相信明年糧食產量會是一個大爆炸。有了糧食,就可以發動戰爭了。


    “石炭,上好的石炭啦!”


    迴宮的路上,李柷看到有人拉著牛車,車上一車來自黃陵山的石炭。


    黃陵山的石炭成了京城的搶手貨,這個冬天洛陽城不再寒冷。


    許多煤炭販子架著牛車,一車車的將石炭運到京城販賣,從中賺取一些差價,也養活了不少人口。


    滿麵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賣炭得錢何所營?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


    李柷不禁想起白居易這首賣炭翁來,要命的是趕著牛車的那人也是個白發老頭,他穿著一身粗麻衣衫,也是凍得瑟瑟發抖。


    如今的洛陽城雖然相較以前是富庶了許多,若是要做到人人有飯吃,人人有衣穿還是要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老頭,你這石炭怎麽賣?”一個尖嘴猴腮的家夥從對街一府上走了出來。


    來了主顧,老頭慌忙笑臉相迎:“一車炭,一貫錢。”


    “好,這車炭我家大人要了。”瘦猴子一擺手,人模狗樣的帶著老頭去了後門。


    老頭極是高興,這一車炭若是賣了,還能賺他家兩個月的開支。


    李柷抬起頭,看了看那座府邸:“這是誰的府上?”


    有為在一旁道:“主人,這是鴻臚寺卿農景逸農大人的府邸。”


    “農景逸,”李柷想了想:“就是他接待的來京藩鎮使者吧。”


    有為點了點頭:“正是。”


    鴻臚寺掌朝會、賓客、吉兇儀禮之事。凡國家大典禮、郊廟、祭祀、朝會、宴饗、經筵、冊封、進曆、進春、傳製、奏捷、各供其事。


    外吏朝覲,諸蕃入貢,與夫百官使臣之複命、謝思,若見若辭者,並鴻臚引奏。


    “哦,那走吧。”一個鴻臚寺卿還不至於引起李柷的興趣。


    三人剛走沒幾步,便聽到農府後院那賣炭老頭的叫喊聲:“使不得啊,我這車炭是一貫錢,可不是連牛車都給你們啊。”


    隻聽裏麵那尖嘴猴腮的家夥怒道:“是你說一車炭一貫錢,怎麽,老子給了你錢你還想抵賴。瞎了你的狗眼,你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府上,我們家大人可是鴻臚寺卿。趁早拿著錢給老子混蛋!”


    緊接著後門打開,那賣炭老頭被尖嘴猴腮給推了出來。那老頭手裏拿著一吊錢,瘦猴將他一把推在了地上,銅錢撒了一地。


    老頭哭喊著一個個撿起地上的銅錢:“求大人行行好,我是賣炭,不是賣牛啊。老漢隻說炭錢值一貫,沒說連牛車給你們哇,你們不能這樣啊!”


    “快滾!再不滾老子打死你。”瘦猴挽起袖子。


    瘦猴說完看到了李柷他們,然後瞪起眼睛:“看什麽看!”


    李柷還未發作,那老頭哪裏肯走,又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這時隻聽府內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二娃,吵吵什麽呢?”


    那叫二娃的瘦猴一聽這聲音,立刻成了無脊椎動物,腰彎的似蝦米:“大人,這賣炭的刁民再這撒潑,說好一車炭一貫錢,給了他錢他還不走。”


    那府內的人咳了一聲,推開府門走出來。


    李柷三人迅速找了個牆角躲了起來,隻見這鴻臚寺卿農景逸大腹便便,一臉油膩。他看了眼地上衣衫破爛的老頭,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這麽迴事?”


    老頭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清楚,農景逸哼了一聲:“你這老丈,做生意怎麽滴出爾反爾。你既然說這一車炭值一貫錢,一車炭,自然是車加炭。你還在這囉裏囉嗦作甚,再不走本官叫大理寺將你捉了去,送官查辦!”


    李柷大怒,僅僅一架牛車市值四五貫。他本以為這不過是那管事二娃仗勢欺人,沒想到這鴻臚寺卿也不是個東西。


    李柷猛地想起,曾聽朱友能無意中說起,少府監劉德旺的二女婿就在鴻臚寺當了個典簿,而且據說還是這鴻臚寺卿農景逸親自提拔的。


    敗家子不涉政務,但言語間對這個農景逸頗有微詞,說他很是囂張。當時李柷也沒多想,以為或許是他得罪了朱友能罷了。


    好你個鴻臚寺卿,撞在朕手裏算你倒黴。


    顯然那句送官查辦嚇住了那老頭,老頭哭哭啼啼將散落在地上的銅板撿了起來。農景逸哼了一聲,一甩袖子迴了府,那二娃狗仗人勢的在後麵跟著呸了一口。


    可憐這老頭,其遭遇如白居易筆下賣炭翁如出一轍。


    寒風刺骨,他單薄破爛的粗麻布衣衫裹住瘦弱的身體,他將那一貫銅錢踹在懷裏欲哭無淚。


    老頭伸出袖子擦了擦鼻涕,一步一挨的離開了農府門口。


    “老丈!”李柷在後麵叫住他。


    老頭一迴頭,認得是剛才在一旁看熱鬧的年輕人,當下長歎一聲:“唉!”


    “老丈留步,”李柷叫住他:“這位老丈,這鴻臚寺卿欺壓百姓,你何不告上官府。”


    老頭看怪物一樣看著李柷:“你這年輕人外地來的吧,自來官官相護。這可是鴻臚寺卿,我一個無權無勢的糟老頭子拿什麽狀告人家。再說這衙門口朝哪開我都不知道,告從何來?”


    李柷臉色微微一紅,確實如此,京城並沒有衙門。


    裴樞僅僅是掛了一個京兆伊的職務,實際洛陽城已經沒了京兆府這個京城衙門機構。


    朱溫以武力治天下,拳頭就是真理,刀劍就是法律。京兆伊也成了一個虛職,試問哪個京兆伊敢查朱溫手下在京城的惡行。


    滅掉朱溫以後,朝廷頭緒繁雜,曾有人提議成立京兆府,實際上朝廷也一直在做。


    可成立一個部門不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可以,需要辦公地點、人事安排、政策法典。


    好不容易京兆府在南城成立了,實際上並未正式對外開放。


    李柷從有為身上摸出一錠銀子:“老丈,這個你拿著。你聽我說,明日你去南城京兆府,去府門口擊鼓鳴冤,自有人會替你做主。”


    老頭唿吸急促起來,這錠銀子足足有十兩之重,夠買他兩輛牛車的了。


    老頭一看李柷器宇不凡,衣著打扮又非常人:“敢問英雄你是?”


    李柷笑了笑:“實不相瞞,我乃是京官。早就看不慣這些作威作福的不法之徒,你放心,明日一早你去京兆府,自有人替你做主!”


    老頭將信將疑,將銀子揣在懷中,對著李柷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多謝大人替小人申冤,隻是那可是當朝鴻臚寺卿,大人不怕得罪他嘛?”


    有為大拇指一伸,指著李柷說道:“放心,我家大人比他官職大的多。你莫要害怕,明日盡管去告狀便是。”


    老頭一驚,鴻臚寺卿乃是從三品,眼前這年輕人竟然比他官職還大。哪又會是誰,難不成是什麽皇親貴戚?


    “既有大人做主,小人明日定會去京兆府申冤。隻是小人在京城走街串巷,也知這京兆府尚未辦公,難道明日就能申案?”


    李柷點了點頭:“正是,明日便能申案。”


    迴宮以後,李柷怒不可遏。堂堂京城,天子腳下,竟然還有這種魚肉百姓的狗官。不殺殺他們的銳氣,這些狗官是不會收手。


    “有為,去通知裴樞進宮!”


    這馬上就要冊封皇後了,又鬧了這麽一出。李柷有些煩躁,不過他又有一絲期待。他倒要看看,這鴻臚寺卿到時候在府衙上會是一副什麽嘴臉。


    裴樞得知皇帝急招入宮,當下也不敢怠慢,急匆匆的趕到了大同殿。


    李柷和有為將今日在宮外所見所聞跟裴樞說了,裴樞大吃一驚:“臣該死,是臣之罪。沒能早日成立這京兆府。”


    “就是因為朝廷的京兆府尚未辦公,這些官員才會有恃無恐,肆意欺壓百姓。裴樞,明日你去京兆府,親自審理這件案子!”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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