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家軍,都尉錢寶寶與副將顧從之乃是朱溫的人。


    朱溫安將二人插到葛家軍,監視以及牽製葛從周。


    葛從周迴到大營,範公豹早已迎出,二人一路直奔營帳。作為監軍,銀槍軍主帥遇刺,這麽大的事範公豹自然要與葛從周商議對策。


    營帳內就他二人,範公豹低聲道:“如何?”


    葛從周嘴角帶著一絲微笑:“盡然在蠱中。”


    張歸弁的屍體被抬迴了葛家軍軍營,整個大營內的將士都被震驚了。


    尚無開戰,主帥遇刺身亡的例子古往今來還沒有人聽說過,一時間軍營中人心惶惶。


    葛從周命士兵敲響戰鼓,這是遇到突襲緊急集合的信號。


    不愧是訓練有素的葛家軍,僅僅一盞茶時分,各部將領已經全部集合道主將營帳內。


    葛從周站在營帳中心,旁邊是監軍範公豹,其餘將領紛紛站在兩側聽命。


    葛從周目光敏銳的從每個人臉上一掠而過:“想必你們都聽說了,銀槍軍主帥昨日在宴會後遇刺身亡。離咱葛家軍大營不足二裏,此事若是朝廷怪罪下來,誰也擔當不起。”


    潘不瘋大嗓門哼了一聲:“幹啥!是他出營遇害,關俺們什麽事?”


    “還真就關係咱們的事,”葛從周接過話頭:“本將仔細查看過,銀槍軍主帥張歸弁被人用刀刺入胸口,一刀致命。而刀口的長度深淺,與咱們葛家軍的兵器橫刀如出一轍,所以本將軍斷定殺張將軍的人必是我葛家軍內部所為。”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兇手竟然是葛家軍的人,可葛家軍與銀槍軍並無瓜葛,也沒聽說誰和銀槍軍有仇?


    葛從周繼續道:“前日本將與諸位在營帳宴請張將軍,後擲骰子賭錢,張將軍得錢百貫。可本將查看屍體的時候,這百貫錢不翼而飛,自是有人見財起意。”


    眾人竊竊私語,原來是有人貪圖張歸弁擲骰子贏來的錢,這才殺人滅口。不過誰這麽大的膽子,竟然敢為了百貫錢殺一個堂堂的銀槍軍主將。


    葛從周看著營帳內的幾十個人:“那日宴會,諸位都在場。所以我敢斷定,兇手就在咱們這些人當中!”


    眾人又開始竊竊,葛從周在每個人臉上掃過,眾人立刻安靜了下來。


    這時範公豹站出來抱拳道:“殺人者既然沒離開軍營,那麽他所得的贓物自然還在大營中,隻要在諸位寢帳一搜,便能找出殺人兇手!”


    一眾將士紛紛猜測,到底是誰殺了張歸弁。為了區區百貫錢殺一個主帥,這人腦子有病吧,這一旦查出來可是滅族的大罪。


    葛從周一揮手,對身邊的親兵說道:“來人,去各處諸位將領的營帳,給我挨個的搜查!”


    搜自己的寢帳,雖然很多將領不太願意。但也隻有這樣才能找出兇手,反正自己清清白白,於是倒也無人反對。


    親兵帶人奔了出去,眾將在帳內等得焦躁,潘大愣滿臉口無遮攔:“要俺說,什麽偏師,銀槍軍就是梁王派來監視俺們的。而今張歸弁歸天,咱們正好吃了他的銀槍軍!”


    “大愣!”葛從周嗬斥,潘大愣不敢再說。


    這時親兵帶人走了迴來,親兵長拱手:“葛將軍,小人在都尉錢小小寶寶與副將顧從之寢帳各自搜出吊錢百貫與帶血橫刀數把。”


    錢寶寶和顧從之二人大吃一驚,這簡直就是禍從天降,錢寶寶大叫:“冤枉!冤枉啊葛將軍!”


    顧從之更是又驚又怒:“栽贓,這是有人栽贓陷害!”


    葛從周冷笑一聲:“人贓俱獲,你二人還敢狡辯,將這二人給我拿下!”


    親兵撲了上去,錢寶寶和顧從之本想掙紮。可轉念一想,這樣就坐實了自己是兇手的事實,於是二人就這樣被親兵給綁了起來。


    “這是陷害!葛將軍一定要為我們做主。”顧從之怒道。


    葛從周撿起地上一柄橫刀:“這把刀從你寢帳搜了出來,上麵還沾有血跡,你作何解釋?”


    “這刀不是我的,有人想陷害我!”


    錢寶寶也大叫:“陷害,定是有人要陷害我,我們沒有害張將軍!”


    範公豹冷冷的道:“前日宴請張將軍,你二人輸的錢最多,定然心懷不滿。你若說不是你二人害得,那麽前日宴席散後你二人去了哪兒?”


    “我們迴營帳睡了!”二人異口同聲說道。


    “誰來證明?”範公豹繼續問道。


    二人一時語塞,深更半夜的除了營外巡邏隊,二人迴營睡覺的事又有誰能夠看見。


    “去將銀槍軍諸將給我請來,就說是本將軍已經抓到了兇手。”葛從周吩咐手下親兵。


    錢寶寶與顧從之大叫:“我們要請梁王做主!我們要見梁王!”


    銀槍軍將領們到達葛家軍的時候,錢寶寶與顧從之已經被押到校場。二人大唿冤枉,連稱被人栽贓陷害。


    葛從周將那日宴請張歸弁又擲骰子賭錢,後醉酒散席一事一說。銀槍軍諸將見到地上的銅錢與幾柄帶血的橫刀,那裏還有懷疑,紛紛對錢寶寶與顧從之二人破口大罵。


    葛從周與範公豹互相對望一眼,二人均帶笑意。


    原來這一切不過是範公豹與葛從周設的計,他們是想借口除去朱溫眼線,然後揮兵洛陽以勤王。


    二人故意灌醉張歸弁,然後派人在路上殺死他,接著嫁禍給錢寶寶與顧從之,可謂一石二鳥之計。


    錢寶寶與顧從之百口莫辯,二人大唿冤枉。可贓物都是在自己寢帳找到的,銀槍軍諸將義憤填膺,紛紛摩拳擦掌要為主帥報仇。


    銀槍軍監軍鄭可樂卻覺得一絲不對頭,這二人再笨也不會殺人後將贓物藏在自己寢帳,大可以找個僻靜的地方挖個坑埋起來,等風聲過去再去取不遲。再者殺的還是一個將軍,二人竟然明目張膽的將兇器帶迴自己住所這麽蠢。


    鄭可樂剛想細問,銀槍軍副將郭年達再也忍耐不住,拔出佩刀兩刀砍死錢寶寶與顧從之。


    安靜了,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眾人沒想到郭年達如此意氣用事,還沒等審問就砍了這二人。


    果然鄭可樂怒道:“郭年達,你為何不細問清楚?”


    郭年達也跟著怒道:“還問什麽!這廝人贓俱獲,有什麽好審問的。咱們割下這倆狗賊的頭,放到將軍靈前,祭奠將軍在天之靈!”


    郭年達迅速轉移了話題,眾人果不再追究,紛紛怒喝割下狗賊人頭祭天。


    然而卻沒有人看到,郭年達喊完以後似有意無意的看了範公豹一眼,範公豹頷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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