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身蒼藍色的衣袍,若是遠看去有些像黑色,領口處用金線繡著一排莽紋,袖口是三對金扣子,每顆扣子上細致的鑲嵌著一顆深藍色寶石,隨著男子的動作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男子薄唇緊抿,隱約可見一絲殘忍,神色冷峻,美的像是個妖精,可偏生那一身桀驁囂張的氣質讓人不敢上前半步,一雙漆黑的眸子沉寂的好似無邊的夜色,帶著點點嗜血的猩紅。

    不過是隨意的邁著步子,卻無端的讓人感到壓抑,仿佛是傲視天下的王者,目光所及之處,處處臣服。

    一時間眾人連大氣也不敢喘,紛紛自覺的住了聲,神色之中帶著驚恐看著這坦然走來的男子,暗自揣測著他同那瘋了的女子是不是有什麽關係。

    沐寂晗也一瞬間就呆愣在了那裏,她日思夜想的人如今就出現在她眼前,她怎能不激動?

    男子的腳步一步步靠近,每個人的心都隨著男子的腳步一下一下的跳動著,不受控製,沐寂晗更是如此,整個人隻覺得雲裏霧裏,本就瘋癲的狀態更是有些失常,直勾勾的瞪著一雙眼睛看著向著她走來的男子,一時間不由得熱淚盈眶。

    他是來救自己的嗎?哪怕隻有憐憫,她也甘之如飴,這個日思夜想的男人,他是來將自己帶出這水深火熱之中的麽?沐寂晗接近幹涸的淚水,再次湧出淚花,不受控製的滑落,眼看著男子一步步的靠近自己,越發的激動起來。

    可就在殷玖夜走到了沐寂晗身邊的時候,就在眾人以為他會救起這個女子的時候,可這個妖孽的男人卻隻是目不斜視的,踩著女子掉落在地上的珠釵走了過去,看可沒看地上的人一眼。

    沐寂晗滿麵震驚,伸出的手幾度想要抓住男子的衣襟,可卻因為未曾料想到男子是這般反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動作便遲疑了,等到想要動作的時候,殷玖夜卻已經走了過去,沐寂晗的手指微微縮進,最後卻隻是抓住了一把空氣。

    直到殷玖夜越過了沐寂晗,穿過人群,眾人才反應過來,心中不由得一鬆,有的甚至抹了抹額上的汗珠,心中直道,原來是路過!

    沐寂晗瞧見這一幕,卻開始失聲痛哭,地上的蝴蝶珠釵已經被踩的變了形狀,上麵的珍珠也滾落了下來,散落開去。

    “殷玖笙…嗚嗚…殷玖笙…”沐寂晗失聲痛哭著,有些肝腸寸斷,讓周圍的人一時間有些摸不清頭腦,指指點點中倒是多了幾分同情,也就沒人再往她本就看不出樣貌的衣衫上丟一些東西了。

    之前那位剽悍的女子眼見情形不對,卻是碰了碰沐寂晗的肩膀,放緩了聲音對她開口道:“這位姑娘,我告訴你,這若是勾引有婦之夫是不對的,但是若是那男子沒有夫人,你仰慕於他倒是也無妨,所以你若是喜歡他,大可追了上去。”

    周圍不少人紛紛應和,卻也依舊有人嗤之以鼻,總之一時間各執己見,十分熱鬧。

    隻是天色卻已經越發的暗了下來,四周的燈火也逐漸被點亮,街道上一時間有些夜間的繁華之景。

    沐寂晗愣愣的看著那剽悍的女子,腦中不斷的迴想著她所說的話,眼球漸漸動了動,而後從地上站了起來,立刻就追了上去,六皇子還不知道她愛他,她要去告訴他,她有多愛他!

    眾人看著沐寂晗倉惶跑開的身影,一陣唏噓,看了看已經暗了的天色,這才紛紛散去。

    一路橫衝直撞的沐寂晗推搡著眾人,尋找著那抹身影,終於,就在她以為無望的時候,一條僻靜的小路的拐角處一閃而過那個身影,沐寂晗像是著了磨一樣,不管不顧的追了上去。

    那身影確始終走在沐寂晗前麵,可沐寂晗卻是無論怎樣追也追不上,隨即開著幾分痛苦開口道:“殷玖笙,你有沒有愛過一個人,明知粉身碎骨,卻還是甘之如飴。”

    殷玖夜走在前麵終於停下了腳步,迴頭看向這個一路瘋癲追過來的陌生女子,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笑意,沉著嗓子開口道:“有。”

    “既然你知道那種滋味,就該知道我是有多麽愛你?殷玖笙,我愛你,我願意為你去做任何事,我願意為你生為你死,你為什麽就不肯看我一眼。”沐寂晗感受到男人的目光終於落在了她的身上,心中突然狂喜起來,這種喜悅卻讓她再次想要落淚,盡管那目光中不帶一絲感情,甚至帶著殘忍,盡管他說他愛著別人,她卻也甘願。

    “你愛我?”殷玖夜嘴角勾起一絲弧度,絲毫不掩飾那惡劣的性子。

    “愛!”沐寂晗斬釘截鐵的迴道,眼中隱隱露出一絲期待。

    殷玖夜伸手揉了揉自己下巴,黑漆漆的眸子落在了沐寂晗身上,似乎很苦惱,隨後沙啞著嗓子一臉嚴肅的開口道:“證明給我看。”

    沐寂晗一愣,似乎沒有想到殷玖夜會這樣開口,一時間有些無措,不知道自己要怎樣證明,才不會失去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殷玖夜沒有動作,巷子裏卻突然走出了幾個衣衫襤褸的乞丐,蓬頭垢麵,破衣爛衫,臉上盡

    是泥汙,連手也看不出本來的模樣。

    就在沐寂晗還未迴過神的時候,那幾個乞丐已經走到了跟前,一把將沐寂晗拉扯到了巷子裏。

    “放開我!放開…”沐寂晗不過掙紮兩下,便被人堵住了嘴,隻能發出幾聲悶響,整個人被拖進了那條巷子,一雙眼睛帶著哀求看向不遠處隻是平靜的看著這一幕的男子。

    殷玖笙,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

    瞧見沐寂晗那驚慌失措的樣子,殷玖夜卻是露出了一絲笑意,讓沐寂晗隻覺得毛骨悚然,心痛萬分。

    那一雙雙烏黑的爪子撕扯起沐寂晗的衣衫,沒一會,便露出了雪白的肌膚,幾名乞丐仿佛是許久未見到吃食一般,蜂擁而上,四處蹂躪和親吻著。

    沐寂晗隻覺得從心底升起一股惡心之感,可是四肢卻都被牢牢的摁住,無論怎樣也掙脫不開,淚水順著眼眶滑落到耳朵裏,隻覺得整個世界都顛覆了,那滑膩膩的手在她身上來迴穿梭,讓她不由得覺得萬分羞辱。

    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剝的一幹二淨,雪白的肌膚卻已經變得青青紫紫,上麵還沾滿了汙垢,幾名乞丐也不做聲,隻是發出‘啊哈哈哈哈’的怪笑聲,一時間讓沐寂晗恨不得死了去。

    身旁的幾名乞丐開始解起自己的褲子,沐寂晗滿眼淚水的劇烈的搖著頭,發出嗚嗚的聲音,眼角的餘光看向巷子外的男子,乞求他能夠救自己一命,可那男子卻隻是雙手抱懷,靜靜的看著,沒有一絲要出手的意思。

    沐寂晗的心中陡然生出滔天的恨意,她那麽愛他,為什麽他要這麽對她,為什麽!他為什麽那麽殘忍,為什麽視而不見!

    半個時辰之後,乞丐們穿好衣服起身散開,對著殷玖夜點頭哈腰的帶著幾分討好,殷玖夜隻是微微點頭,乞丐們便相視一眼散去,隻是依舊在巷子周圍晃著,似乎是把時間留下給殷玖夜,隻把像是破布一樣躺在地麵上的沐寂晗留在了那裏,身上盡是粘稠的液體,汙穢不堪,雙眼空洞麻木的像是個破布娃娃。

    殷玖夜走上前去,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女子,眼中依舊漆黑的空無一物,卻帶著絲惡劣。

    沐寂晗麻木的雙眼終於迴神,看著男子高貴的褲腿,忽然覺得這個男子就是個惡魔,是魔鬼,是個沒有人性的怪物!雙眼充血的森然的盯著這個男子開口道:“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是你叫人做的?是你!嗚嗚…是你…怎麽會是你。”

    殷玖夜殘忍的開口道:“你不是說你愛我麽,

    我隻是證明一下。”

    “嗬嗬…哈哈哈哈哈,然後呢,結果呢,結果你相信了嗎?”沐寂晗有氣無力的開口,嘴角滲出了絲絲血跡。

    殷玖夜認真的點了點頭:“唔,結果並不重要,我隻是想證明一下。”

    沐寂晗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這個男人就是個魔鬼,是地獄來的勾魂索命的惡鬼,他怎麽可以對她這麽殘忍!

    沐寂晗的眼中帶著沉重的痛意,她最愛的這個男人,她為了他失去一切的這個男人,卻在最後關頭還要奪走她所擁有的為數不多的東西,真是好笑。

    “殷玖笙,我恨你!我恨你!”沐寂晗的嘶吼幾乎衝破了喉嚨,雙目欲裂,這個男人分別隻把她當做一個玩物,不,連玩物都算不上,他把她推進萬劫不複,卻隻是冷眼旁觀。

    殷玖夜卻是笑了,像是個惡劣的孩子:“你看,我就知道你不是愛我的,你自己說的你恨我,虧得我差點信了你。”

    沐寂晗沉沉的閉上了眼睛,眼淚似乎已經幹涸,再也流淌不出來一滴,雙手緊緊抓住地麵上的塵土,牢牢的告訴自己一定要記住今天的場景。

    “殷玖笙,我詛咒你,我詛咒你和沐寂北永遠不會幸福,我詛咒你們不得好死!”沐寂晗似乎徹底的瘋癲了,在這種時候依然不忘叫囂嘶吼,又或者一瞬間恨極了眼前這個男人和奪走她一切的那個女人。

    殷玖夜臉上的笑容重了幾分,隻是變得詭異莫測,連眼神也帶著幾分陰狠,宛若最兇猛強悍的豹子,男人突然站起身來,一腳將沐寂晗的手踩斷,對女子發出的痛苦的嘶吼聲充耳不聞。

    沐寂晗似乎因為劇痛已經昏迷了過去,而殷玖夜終於鬆開了腳,看著躺在地上昏死過去的沐寂晗,滿眼冷酷的開口道:“忘了告訴你,我是打女人的。”

    所有除了妄圖挑撥他和北北關係的不明生物,他都不會手軟,他不是君子,他是這世界上最卑鄙無恥的小人。

    殷玖夜嫌惡的轉身從巷子裏走了出去,衣擺上沒有沾染一點塵土,隻看了那些乞丐一眼,乞丐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位公子的意思便是不留活口,他們必然會讓她在快樂中死去,目送走了殷玖夜,乞丐們再次迴到了那幽深的巷子,開始上下其手。

    殷玖夜獨自一人穿梭在燈火璀璨的街市裏,麵容溫暖,他也深愛著一個人,哪怕是飛蛾撲火,也甘願沉淪,哪怕是強取豪奪,機關算盡,他也勢必不會放手。

    殷玖夜迴了六皇子

    府,先是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打算去沐寂北那裏看看,不知道她心裏會不會因為這個姐姐不好受,是故作堅強,還是真的不在乎?

    而丞相府裏的氣氛則是詭異的很,老太妃對沐寂晗不做處置,不過是想讓她明白,沒有了她,沒有了丞相府,她將一無所有,既然她能夠昧著良心對自己痛下殺手,就要承受的住將會一無所有的後果。

    老太妃略顯疲憊的坐在紅名端方的塌子上,伸手揉捏著自己的太陽穴,緊閉著雙眼,似乎有些疲憊。

    沐正德走了進來,輕輕坐在了塌子旁,開口道:“姐,不要太放在心上,畢竟不是自己的骨肉。”

    可老太妃的心情還是一時間難以好轉,畢竟這不是簡單的是不是血親的問題,而是這麽久的時間竟然養出了一條白眼狼,自己真心相待的人竟然最後想要加害於自己,這無異於一盆冷水澆在了她的頭上,讓她心寒不已。

    沐正德則是勸說著開口道:“白眼狼總是會有的,可也並非所有的都是白眼狼不是,所以姐姐還是要向好的看。”

    老太妃將沐正德話思忖了一會,不由得想起了晴姑姑收到的那張字條,也算是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隨後點了點頭:“倒是不枉我對北北這孩子自來就生出一股親近之感。”

    沐正德沒有開口,可老太妃卻還是忍不住埋怨道:“可正德啊正德,你竟不把沐寂晗並非是你的骨血的事情告訴我,實在是有欠妥當,若是早知道會是如此,我多少也不會對她這般掏心掏肺。”

    沐正德道:“都是我的不是,讓姐姐傷心了,姐姐要打要罵我都聽著,隻是姐姐你可快別這麽不開心了,弟弟這心理可是愧疚的要死。”

    老太妃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小時候你也總是這個樣子,可是哪一次還不是照樣的犯,隻知道嘴上說的好聽,可實際上卻是不肯悔過,下次遇了事情依然是我行我素,該怎樣就怎樣。”

    “姐姐教訓的是。”沐正德臉上少見的帶著幾分真摯卻討好的笑容。

    老太妃似乎想到了什麽,臉色再次嚴肅起來:“不過這北北跟六皇子是怎麽迴事?我也知道這安月恆和殷玖笙,甚至還有那北邦的三皇子都和北北有些關係,可也不知北北這孩子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怕是她中意誰也不是個好事。”

    沐寂晗被舍棄了,老太妃的重心一下子從對沐寂晗身上轉移到了對自己用心的沐寂北身上來,甚至開始憂心起她的終身大事。

    “

    我這就叫人將北北叫來,問問她是怎麽想的,也好為相府早作打算。”沐正德眸色幽深的開口,不知是想些什麽。

    沐寂北至把沐寂晗‘送’走之後,不過微微歇息了片刻,前院的沐正德和老太妃就叫人傳話叫她過去,想了想,便知道是所為何事,不過從設計老太妃和沐正德出現在自己院子門口的時候,沐寂北便知道會有這麽個結果。

    所以她在同沐寂晗的言辭對話之中,刻意避開了一些她已經與殷玖夜在一起了的事實,堵住了沐寂晗的嘴,讓她順著自己的思維開口,而不是過多的把注意力放在了殷玖夜的身上。

    到達前廳的時候,老太妃和沐正德則是悠閑的坐著,倒是看不出太多因為沐寂晗一事的憂傷或者憤怒,平靜極了。

    “北北來了,坐吧。”沐正德對著沐寂北開口道,老太妃看向沐寂北的目光中也帶著幾分柔和。

    雖然沐寂晗是打算陷害了沐寂北的,但是她所說的話還是成立的,那就是若是自己死了,北燕王傅家難保不會再度進京,幫助相府,而若是北北這個孩子真的覬覦天下,那麽在沐寂晗這個孩子毒害自己的時候,她能夠冷眼旁觀不去幫忙便已經不錯了,卻想不得不如此,她甚至出手幫助自己,讓自己避過劫難,這不得不讓老太妃有所動容。

    人向來如此,若是在巨大的利益麵前依舊能不為所動,不得不說這是讓人感動的,更何況,依照沐寂北往日來的行事風格,更是讓老太妃想不到她會出手幫忙,這不禁讓她的心要暖上幾分。

    沐寂北落座之後,老太妃沒有說話,沐正德卻是直接開口道:“北北,雖然你的年紀還是有些小,不過父親還是想要問問你的意思,為父也好早作準備,讓你將來不會吃虧。”

    沐寂北挑了挑眉,沒有開口。

    老太妃見此插嘴道:“你自是放心,隻要是你不喜歡的,姑母和你父親斷然是不會勉強,再加上如今你的身份貴為郡主,又有著丞相府做後盾,無論你是想要成為皇子妃,還是太子妃,亦或者想要成為王妃,也都不是不可能的,即便有些可能依然有些吃力,但是隻要是你喜歡的,姑母和你父親自然會幫著你,不會讓你委屈了的。”

    沐寂北點了點頭,開口道:“多謝父親和姑母的好意,我如今年紀尚小,談論此事還是為之過早,所以父親和姑母還是容我再緩緩。”

    老太妃微微蹙眉,難道北北這孩子喜歡的不是六皇子,若是的話,為何在這麽個大好機會下卻不承認?

    還是說那六皇子殷玖笙對北北無意?

    老太妃是女子,所以感情細膩,第一時間就是往兩人之前的感情問題上去想,而沐正德則是不同,他則是第一時間將此聯係到了政事之上,北北這孩子幾番出手針對的分明都是安月恆的人,而且若是他猜測的不錯,六皇子怕是早就不知暗中潛進了相府多少次?

    哼,縱然是他武功高強,可相府也總不能是擺設,他不過是看在北北的麵子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隻是如今北北不承認,怕是擔心自己一旦知道後,便利用丞相府的勢力大舉對付安月恆,反而打草驚蛇,損兵折將。

    “好了好了,既然不想說便不要說了,反正北北還小。”沐正德打斷了老太妃還要開口的話。

    就在幾人一團和氣的時候,外麵突然跑來了一個丫鬟,腳步匆匆的跑了進來,開口道:“參見老爺,老太妃,五小姐。”

    “何事如此驚慌?”沐正德眼色很深,開口道。

    可這個一身杏色衣裙的丫鬟沐寂北和老太妃卻都是認識的,不是旁人,卻是柳芝蘭身邊的心腹丫鬟,見到此處,沐寂北不禁挑了挑眉頭。

    “啟稟老爺,夫人身子不適,幾度要疼暈了過去,所以請老爺過去看看…”那丫鬟開口道。

    沐寂北心下了然,想來這柳芝蘭怕是坐不住了,這沐正德倒是也真奇怪,之前明明突然那般寵幸柳芝蘭,可是突然之間,這次歸來,卻是一次也沒有踏足柳芝蘭的院子,實在是蹊蹺。

    沐正德皺了皺眉頭:“怎麽會身子不適,那怎麽還不快請大夫?”

    那丫鬟怯怯的開口:“大夫和產婆都說是動了胎氣,需要好好養著,隻是近來夫人一直被禁足,是以心情不好,這幾日基本都沒怎吃東西,所以…所以…”

    老太妃的臉色有些陰沉,這柳芝蘭豈不是在指責她將其禁足,動了她的胎氣,真是豈有此理。

    沐正德的臉色卻是十足的詭異:“夫人身子不適,請大夫便是了,為何還要請產婆?”

    那丫鬟一愣,難道老太妃和夫人都還沒有告訴相爺夫人懷孕了嗎?是以隻是愣愣的開口道:“夫人…夫人有了身子啊…”

    “什麽!你說夫人有喜了?”沐正德激動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滿眼的震驚和欣喜。

    “是…是啊…。”那丫鬟被沐正德的舉動搞的雲裏霧裏,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不過看著沐正德的模樣是欣喜的,這丫鬟便也鬆了口氣,繼

    續道:“是啊,老爺,夫人有了身子。”

    “好好好!傳令下去,重重有賞!”沐正德一副初為人父的樣子,看的沐寂北有些毛骨悚然。

    老太妃更是震驚的看著自己這個弟弟,不知道他這是又要做什麽,上次沐正德歸來,雖然柳芝蘭還未怎麽顯懷,但是她明明已經將這件事告訴給他了,他如今怎麽好似失憶了一般,什麽也不知道?

    不過震驚歸震驚,老太妃還是沒有開口打斷沐正德,沐寂北也隻是安靜的坐在一旁看著。

    “快,將夫人的禁足解除,讓她到這來。”沐正德對著那丫鬟開口道。

    那丫鬟也因著沐正德說的有賞兩字而欣喜不已,爽快的便應下了,興衝衝的跑迴了芝蘭院。

    丫鬟一走,沐正德便坐在了椅子上,老太妃皺著眉頭開口:“你是怎麽迴事,我分明告訴過你柳芝蘭有孕。”

    “確實,隻是姐姐,那可不是我的孩子。”沐正德一臉理所當然的開口道。

    老太妃的手猛然怕上茶幾,目不轉睛的看著一臉坦然的沐正德,道:“你說什麽?”

    沐正德也不驚慌,隻是平靜的把事情重複了一遍:“我說柳芝蘭肚子裏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

    “怎麽可能?那又會是誰的?”老太妃似乎再次被驚住了,反問道。

    沐正德隻是掃了眼沐寂北,卻是也沒有十分避諱的開口道:“當年若不是柳芝蘭看上了我,而後柳家和安家又從中作梗,以權壓人,姐姐也不會為了讓我盡早升遷而入宮,我和楚涼如今也不會陰陽兩隔。”

    沐寂北挑了挑眉頭,始終沉默著沒有開口,原來沐正德一直愛著的都是楚涼,倒是看不出這個像是狐狸般的男人竟然也會動真情,而且還是如此的長情。

    “所以呢?”老太妃似乎也很是感歎,語氣放緩了不少。

    “既然柳家已經覆滅,我自然不會放過柳芝蘭,當年的事情皆是因她而起,如今柳家已倒,我自然也不會再放過她。”沐正德冷冷的開口,神情之中帶著一絲冷峻,沒有平日裏的笑臉。

    沐寂北也不插嘴,隻是兀自把玩著腰間的的玉佩,這是上次在玉石鎮送來的玉佩,上麵刻著夜夜兩個字,十分簡潔大氣,再加上玉質上好,總是讓沐寂北愛不釋手。

    沐寂北一麵磨砂著這塊玉佩,一麵卻是在心裏生出一絲疑問,沐正德可以毫不猶豫的利用沐建寧,甚至舍棄沐晚晴也是無動於衷,可是待

    自己似乎又是發自內心的好,那麽是不是意味著,除了自己這具身體,旁的都不是沐正德的親生孩子,沐正德從始至終都沒有對不起過楚涼,隻是楚涼的死卻是始料未及的,將他的計劃打亂。

    那麽,除去這幾人,青國公主的孩子是不是沐正德的?沐寂北陷入了沉思,一個答案似乎唿之欲出。

    老太妃蹙著眉頭沒有開口,她知道沐正德當年是有多愛楚涼,也知道他事後是有多恨,隻是她一直以為事情已經過去這麽多年,沐正德早該淡了,卻不想他從始至終就沒有忘記過,她知道他為何要這麽做。

    因為柳家覆滅,沐晚晴身死,柳芝蘭受到極大的打擊,一蹶不振,瀕臨絕望,而沐正德卻突然在這個時候給了她寵愛給了她溫暖,讓她一瞬間以為自己多年來守得雲開見月明,便欣喜了起來,而沐正德甚至讓她有了孩子,一瞬間給了她新的希望,讓她一心撲在了未來上,每日甚至幻想著以後的生活,想著種種種種的一切。

    但凡是懷了孩子的女人,又有著愛情的滋潤,一般都會是這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而沐正德所要的,便是在這柳芝蘭最幸福的時刻,給她致命一擊,讓她嚐嚐當初的他是有多麽不甘,是有多麽痛恨!

    老太妃沉沉的閉上眼,沒想到這麽多年沐正德從始至終都不曾忘記,難怪在隱忍了那麽久之後卻突然會對北北這般好,雖然她不知道沐正德到底之前是怎麽想的,但是如今可以肯定的是,沐正德之所以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寵愛著沐寂北,大多是有了護住她的能力。

    隻是結局往往是出人意料的,誰也沒有想到沐寂北卻根本不是那個安穩度日的小姑娘,同樣也是一個善權謀手段的女子,幾乎同沐正德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般,父女兩個在之前的十多年來更好似默契好了一般,沐寂北不吵不鬧,從不要求沐正德什麽,沐正德也不冷不熱,似乎還帶著幾分厭惡。

    而今,沐正德本是以為自己的權勢已經足夠庇護住沐寂北這個女兒,可哪曾想,沐寂北卻是個不安於室的,從來不肯消停,這不禁會讓沐正德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操勞命。

    不多時,柳芝蘭便挺著個大肚子在嬤嬤和丫鬟的攙扶下走了進來,宛若一名貴婦人,臉上的妝容明顯是精心修飾過的,連衣裳也選了一身桃紅,倒是把她的好氣色襯的豔若桃花。

    老太妃卻是不再開口,凡事都是沐正德自己的決定,再加上他從來也不是個仁善的性子,倒是不指望他能做出什麽悲天憫人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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