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朗氣清,天上的日頭也明媚起來,灑在了這座城池之上,仿佛鋪了層碎金一般模樣,蕭瑟的秋風時而卷起地上的沙塵和落葉,頗有氣勢。

    帝都的南城門主幹道上人聲鼎沸,無數百姓積聚在道路兩旁,點著腳尖爭前恐後的張望著,或壯年,或老者,或少婦,或者懷抱著孩子的婦人,無不抻著脖子張望著,迎接勝仗迴朝的六皇子。

    沐寂北到的時候便已經是這樣一幅場景,主幹道上自覺的被百姓清了出來,而兩旁的人滿的就像是下鍋的餃子,人擠著人,根本沒有下腳的地方。

    青瓷和白鷺護著沐寂北穿過重重疊疊的像是小山一樣的人群,終於到了碧水閣。

    “多虧了前兩日在這訂了間房,不然怕是連個地方也沒有。”白鷺皺著眉頭看著人頭攢動的場麵。

    沐寂北一麵在店小二的牽引下,提著裙子走上了二樓,一麵點點頭笑道:“這人越是多才越是好呢。”

    白鷺似乎也很是認同,便也沒有再開口。

    沐寂北的包間在二樓,是一間角度極好的房間,不僅斜斜的陽光能灑進來,窗子還正對著這條南城門的主幹道,隻要站在窗邊,便能清楚的將眼下的場景盡收眼底。

    桌子上沏著壺熱茶,還冒著熱氣,青花茶壺中散發出淡淡的茶香,很是好聞,沐寂北起身靜靜的站在窗前,目光投向了大開的城門。

    其實,此次西羅國和銅鑼國之間的的戰爭並不至於引起這般大的轟動,總過不過四十於萬人的戰爭,哪裏會引得帝都的百姓都駐足相迎呢?這說到底,除了有殷玖夜的功勞以為,還有一個人功不可沒,這人就是沐正德。

    這兩年西羅的收成並不是很好,各地又災難諸多,所以百姓們的日子也並不如想象的那般好過,這種時候,最怕的便是戰爭,戰爭意味著什麽?戰爭意味著民不聊生,意味著百姓家本就窮的揭不開鍋的米還要被分走一部分,更意味著還有人要去充當壯丁。

    可是這些,百姓都還不怕,可他們最怕的卻是自己國家軍隊的鐵騎對著自己,怕這些手拿利刃的士兵在麵對敵軍的時候無能,對自己百姓卻燒殺掠奪,更怕那勉強糊口的糧食在繳納之後,還要再次被搶,怕鐵騎終將踏破他們的家園。

    而殷玖夜此番卻是格外注重這些,大軍在迴朝的時候沒有簡單的從西羅和銅鑼的邊界迴到帝都,而是繞行了不少災地,有貧瘠的寸草不生的荒土,有陡峭難進的山區,還有疫情恆行人

    人避之洪水猛獸的疫區。

    殷玖夜帶領的大軍被分成了數股,由他手下的那些鬼麵人分別帶隊,一次次走過這些慘重的地帶,治軍嚴明,不僅從不拿百姓一分一毫,也不恃強淩弱,反而是帶領將士幫助百姓辛苦勞作,重建家園。

    這一來,路途便耽擱了許久,而沐正德在其中不僅僅是簡單的同殷玖夜手下的人合作,而是全麵下達命令讓自己手下的人積極配合,不許從中作梗,畢竟這也算是一件搶了名聲的事,而沐正德自己更是在各方麵給予殷玖夜的人馬最大的方便,甚至是暗中刻意幫助殷玖夜營造名聲。

    所以,沐寂北在六皇子府的這兩個多月來,殷玖夜並非閑著無事,而是一手操控著數名手下,計算著路線和行程,甚至有時哪出事發突然,還會連夜趕往,直到事情解決,才再次歸來,這樣兜兜轉轉,直到兩月後幾股隊伍才重新聚集在帝都之外。

    也正因為如此,才有了帝都今日的這種場麵,這是人心所向的勝利,而不僅僅是同銅鑼國交戰的勝利,縱然安月恆在期間數次插手妄圖壞掉殷玖夜的名聲,最終卻因為鬼麵人暗中的嚴密監視,計劃一次次赴之流水。

    所以,這是一場空前的勝利,沐寂北知道,從他這個時候歸來,在這西羅百姓的心中,無論是當今皇帝還是安月恆,怕是都要退避三尺了,當然,要說這賑災的錢是從哪來的,自然是兩人上次狠宰的伍家那一頓。

    伍家憑白貢獻了不少的東西,卻是成全了殷玖夜和沐正德的名聲,給他人做了嫁衣,少不得是要內傷一陣子。

    沐寂北收迴思緒,卻是在下麵瞧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由得雙眸微眯,輕聲道:“沐寂晗。還真是陰魂不散呢。”

    沐寂晗一身水綠色的抹胸長裙,胸前銀絲穿梭,交匯成萬朵燈籠花,素雅卻也漂亮,身後跟著的兩個嫩粉色衣裙的丫鬟,倒是也都出落的水靈靈的。

    青瓷順著沐寂北的目光看去,自然也是看到了精心打扮過的沐寂晗,不由得撇撇嘴,小姐念及占用了沐寂北的身子,順帶著也思及了沐寂晗這個姐姐,可是這人怎麽這麽不識時務,非要同小姐搶男人。

    鐵騎聲響起,一身藏藍色勁裝繡著巨蟒的殷玖夜騎著一匹棗紅色的獅子驄率先走了進來,陽光灑在男子身上,仿佛是身披陽光的戰神,俯視著天下蒼生,雙眸烏黑沉寂,仿佛是萬年的死水,激不起一絲漣漪,微蹙的眉頭昭示著這個男人似乎脾氣極壞,微抿的薄唇更彰顯了男人心中的冷酷和薄情。

    男子身後跟著不少騎著馬的將領,有的威風凜凜,有的虎目撐圓,有的文弱纖細,不過臉上卻都帶著自豪和煦的笑容。

    “六皇子!六皇子!六皇子!”百姓們在片刻的怔忪之後,振臂高唿起來,齊齊用戶著殷玖夜,自覺地呐喊起來。

    沐寂北淡淡的勾起唇角,落在男子身上的目光眷戀而溫柔,縱然這一仗多有險途,不過最終卻是剩的漂亮。

    沐寂晗也始終注視著那個天神般一樣的男子,那雙宛若深淵的眸子深不見底,卻無形之中像是漩渦一般牢牢的將她吸引了進去。

    沐寂晗一雙眸子專注的牢牢的釘在了殷玖夜身上,看著他在舉手投足之間的高貴氣度,沐寂晗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在劇烈的跳動著。

    殷玖夜似乎察覺到了沐寂北溫柔的目光,隻覺得在人群中唯有那一道目光是屬於他的,心有所感的抬頭看向碧水閣上的女子,一身鵝黃色的抹胸長裙,外罩著一層金絲纏繞的薄紗,嘴角含笑,目光溫暖,靜靜的看著他。

    殷玖夜的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抹笑容,眼中滿滿盡是滿足,不少女子仿佛在一瞬間都覺得自己的心髒停止了跳動,恨不得下一刻就為這從不曾見過的妖精絕色而去死。

    敏銳的人便也會順著殷玖夜的目光看去,發覺那裏竟然立著一名眉眼含笑的溫軟女子,讓人隻恨不得趕快將她給藏起來,許以天下最好的一切。

    沐寂晗自然也是發現了兩人之間外人難以融入的那種微妙的感情,雙手緊緊的握住了拳頭,原來沐寂北一早就是在騙她,還說什麽不愛他,可兩人之間那分明就是甜蜜的愛意,真是可恨!

    沐寂北一路目送男人率領部眾消失不見,這才收迴目光,再看去,卻發現沐寂晗也已經不在,倒是不知去了哪裏。

    “小姐,不去六皇子府麽?”青瓷開口道。

    沐寂北卻是無奈的開口道:“不去了,今個他班師迴朝,生生壓製住安月恆一頭,怕是不少人會前來試探討好,忙的不可開交。再加上這一路少不得要風餐露宿,所以讓他好好歇息歇息。”

    而拐角處的一間茶樓裏,此刻的氣氛卻深沉詭異的有些壓抑。

    安月恆坐在一張桌前不動聲色,桌子上擺放著一套上好的紫砂茶具,一應俱全,桌子的另兩麵則是伍家家主和齊家家主,而齊三公子齊俊則是站在齊家家主身後。

    安月恆伸出一雙有些薄繭的手,氣息寧靜,不發一言

    ,全神貫注的細烹著茶水,探湯純熟後,先注少許於壺中,祛湯冷氣,而後傾出,然後投茶,兩壺後又用冷水湯滌,留茶香矣。

    屋子內的另外三人雖然心中有些焦急,可卻誰也沒有開口催促。

    一舉行雲流水的動作結束之後,安月恆接連倒出三杯茶水,一杯先是推至齊家家主麵前,一杯則是推至伍家家主麵前,茶湯明亮清澈,精華浮於碗麵,碧雲般的熱氣嫋嫋而上,吹也吹不散。安月恆輕輕開口道:“兩位嚐嚐這茶的味道如何?”

    齊家家主是武將出身,如今更是將門世家,所以倒是不怎麽懂這烹茶之道,隻是吹了吹茶水,而後飲下了大半,開口道:“王爺,這六皇子和沐正德那隻整天不知道在想什麽的老狐狸,可是贏了一大局啊,若是這麽下去,怕是形勢不妙啊!”

    安月恆沒有迴話,隻是對著伍家家主繼續開口道:“伍國公覺得這茶如何?”

    伍家家主皺著眉頭開口道:“王爺的烹茶之技果然不是常人能比,這茶味道醇正,一入口隻覺滿口生香。”

    安月恆點了點頭,終於轉入了正題:“這次六皇子得勝歸來,不知兩位有什麽看法?”

    齊家家主當即開口道:“自然是要阻止的,這六皇子之前的聲望就很不錯,如今再同沐正德這隻老狐狸聯手,情況實在是不妙啊。”

    安月恆沒有開口,伍家家主也斟酌著道:“確實如此,此番與銅鑼國設計的陰謀沒想到最後竟功虧一簣,不僅沒有獲得任何好處,還損兵折將,王爺,恕我直言,今年的情況實在是不樂觀啊。”

    安月恆隻是看著茶杯上浮起的精華,依舊沉默沒有開口,而是拿起茶杯淺酌了一口,氣息溫潤,讓人看不懂。

    齊家家主眼中露出一絲慨歎道:“這六皇子確實是個將帥之才,當今聖上這麽多的兒子中倒也不盡是酒囊飯袋,此次與銅鑼對峙,實在是迎的漂亮。”

    伍家家主卻也開口道:“他是贏的漂亮了,可我們卻是輸的慘了,我伍家今年一舉拿出無數糧食和銀錢,實在是讓我心痛的很,如今之計,隻有好好想想應對之策,否則,再繼續被沐正德一脈以及皇子聯手打壓,我們怕是也要吃不消了。”

    齊家家主看了看安月恆,沒有繼續開口,場麵一時間寂靜下來。

    安月恆在想,這一局棋該怎麽下,更是在思索,這下一步到底要怎麽走。

    思及沐寂北所說的臨陣倒戈,安月恆深深深感實在是

    不可信,先不論沐正德這隻狐狸腦子裏想的都是些什麽,隻看沐寂北這個女人便覺得不好對付,況且,他更是聽聞沐寂北同六皇子的關係也是極好的,實在是不足以信任。

    淡淡的茶香在屋子內擴散出來,顯得格外寧靜,安月恆終於開口:“皇族和相府之間的關係可否牢靠?”

    伍家家主和齊家家主對視一眼,便明白了過來,如今這相府和皇族擰成了一股繩,所以難以對付,可若是瓦解了兩者之間的關係,他們便可以漁翁得利了。

    “王爺的意思是?”伍家家主試探著開口。

    “聯係皇族和相府的紐帶是什麽?”安月恆反問道。

    “最大的紐帶應該是相同的利益,其次則是宮中的寧嬪。”齊家家主沉聲開口道。

    安月恆搖了搖頭,站在齊家家主身後的齊俊陰森著雙眼,笑著開口道:“是那相府的五小姐。”

    安月恆讚賞的點了點頭,齊俊繼續道:“那相府的五小姐不僅格外受沐正德的喜愛,還同六皇子兩情相悅,我曾親眼見過這自打死裏逃生之後便不苟言笑的六皇子,曾笑著為其一擲千金,所以想來,沐正德怕是要推著自己的女兒上位,坐上那最尊貴的位置。”

    安月恆拿著茶杯的手再聽見兩情相悅的時候不由得微微緊了緊,也不知怎麽心中竟有些不舒坦,不過最後安月恆將其歸咎於了沐寂北看人的眼光,她若是真的同殷玖夜兩情相悅,豈不是就代表著在她看來,自己是不可能問鼎帝位的?所以安月恆將心頭的不悅歸咎於這種否定。

    伍家家主繼續開口道:“所以…如果要瓦解這相府同皇族的關係,那麽這五小姐就是關鍵。”

    齊家家主接著道:“隻要她一死,沐正德的美夢就破碎了,少了這個聯係著六皇子的紐帶,他同皇族之間的關係怕是就不會那麽穩固了。”

    伍家家主點點頭:“可這相府還有別的女兒,少了一個,沐正德就不會推上另一個?”

    齊家家主似乎也在考慮這個問題,安月恆卻再次開口:“不會,沐正德也不是傻子,若是推上去一個廢物,沒幾日怕是就被人趕下了台,隻會成為相府的累贅。”

    齊家家主這才略微放心,繼續道:“既然如此,這件事便交給我齊家吧,過不了幾日的秋獵上,人多眼雜,最適合動手,就在那裏了解了她吧。”

    安月恆仿佛沒有聽到一般仔細研究著手中的茶碗,心中卻是在思慮著,若是齊家真的能除去沐

    寂北,倒是最好的情形,因為他總是覺得,這一切的背後總是少不了那個女子的參與,而若是齊家沒有殺掉她,他倒是可以繼續同她認真的商討一下日後倒戈的事宜。

    幾人似乎就這樣敲定了這件事,各自又分析了一下旁的局勢,便紛紛散去。

    安月恆抬了抬眸子,開口輕聲道:“沐寂北…”

    而另一麵,沐寂晗在瞧見沐寂北在閣樓之上的時候,卻是沒有直接打道迴府,而是去了六皇子府門前不遠處等待殷玖夜的歸來。

    盡管是秋日,臨近正午的日頭還是有些毒,沐寂晗卻是沒有一絲疲倦的站在一麵牆之後,正巧能夠看見六皇子府那巍峨氣派的大門,心頭不由得有些激動。

    沐寂晗的兩個心腹丫鬟喜兒和碧兒,也微微有些吃不消,喜兒抬眼看了眼沐寂晗的背影,不由得納悶自家主子這是怎麽了,怎麽會公然跑到六皇子府門前,盡管這地界似乎還算是隱秘,可是若是被人知道了,少不得會說出閑話,若是傳到了相爺和太妃的耳中可就不好了。

    殷玖夜先是進宮了一趟,皇帝對他大為讚賞,嘉獎一番,卻是妄圖要迴殷玖夜手中的兵權,可惜殷玖夜哪裏會把到手的東西再放掉,便同皇帝打起了太極,讓皇帝無法,隻好暫時如此。

    一頂寶藍色的官轎停在了相府門前,小廝很快便掀起轎簾,最先落地的是一隻白色羊皮靴,上麵繡著金色的祥雲,分別帶有白玉,沐寂晗的心一緊,不等殷玖夜整個人出來,便走了上去。

    “六皇子,請留步。”沐寂晗少見的有些急促,身後的喜兒和碧兒也隻好小跑著跟了上去。

    殷玖夜本是察覺到了那裏有人,以為會是沐寂北給他一個驚喜,誰想到卻是另一個女人,臉色不由得沉了幾分。

    轉過臉,冷漠的看著麵前的女子,似乎不曾相識,索性沒有開口。

    沐寂晗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最後開口道:“六皇子,我有話想對你說。”

    殷玖夜的眉頭微蹙,似乎極為不喜有人在這喊住了自己,好似耽擱了他的腳步,不由得對著守門的護衛開口道:“趕出去。”

    話一落下,殷玖夜卻是抬腿便走,吝嗇的連一個迴眸都不願意給沐寂晗。

    沐寂晗隻覺得心頭一痛,他竟然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不僅如此,還如此冷漠的要將她趕走,他明明對著沐寂北的時候是那麽溫柔,她記得,那時他的眸子中那滿滿的寵溺仿佛能夠滴出水來。

    兩名守門的護衛正要將沐寂晗拖走,喜兒和碧兒也都急的不行,沐寂晗終於迴過神來,看著已經邁上了台階的男子開口道:“沐寂北她根本就不愛你。”

    男子的腳步突然頓住,眼中帶著殺意迴眸看向沐寂晗,陰冷著嗓音開口道:“你說什麽?”

    沐寂晗心中有些膽怯,卻還是咬牙開口道:“沐寂北她根本就不愛你,她曾經親口對我說過她不愛你,她想要的不過是權力,不過是這天下,而你不過是她可利用的工具!”

    殷玖夜大步走了下來,周身帶著讓人壓抑的氣息,讓烏黑的雙眼中暗藏著血光,沐寂晗驚恐的張開嘴巴,踉蹌著後退了幾步。

    還不等反應過來,殷玖夜的大手便掐上了沐寂晗的脖子生生將人給提了起來,緊抿著的雙唇昭示著這個男人的不悅,沐寂晗的臉色在幾息之間便漲的通紅,深感唿吸困難,可最讓她心痛的卻是男人那雙冷若冰霜的眸子,堪比數九寒冬,讓她沒由來的流下了眼淚,她知道,他一丁點都不愛她,甚至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她不過說了一句沐寂北在利用他,他卻甚至要殺了她!

    “你…你快鬆手。我們小姐。我們小姐可是丞相府的四小姐…”碧兒有些慌張的開口,似乎忘記了殷玖夜是六皇子的身份。

    殷玖夜的臉色很難看,不過在聽見那碧兒的話後還是鬆開了手,他查過沐寂北的資料,這個四姐似乎曾經同她相依為命多年,他怕他貿然殺了她,她會同他置氣。

    沐寂晗狼狽的跌坐在地上,滿腔的愛意皆化作一盆冷水,她終於得到了這個男子的注視,可是卻是那種幾欲殺之而後快的目光。

    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沐寂晗的臉色漲的通紅,殷玖夜居高臨下的看著麵前這個狼狽的女子,滿目嫌惡,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似乎還嫌不夠,卻是直接將那嶄新的帕子直接扔在了地上,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

    沐寂晗的淚水洶湧的像是浪花,根本止不住,他竟是這般嫌棄於他嗎?嗬嗬…為什麽,為什麽,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

    “殷玖笙…我愛你。我愛你…”沐寂晗哀求著喊出了口,隻盼著男子哪怕隻有一迴眸她便也心滿意足了。

    可惜,殷玖夜聽見她的話不僅頭也沒迴,更是連步子都沒有頓一下,仿佛風直接將沐寂晗的話給輕輕吹散了,不留一絲痕跡。

    六皇子府的大門緊緊閉上,兩個之前被點名的護衛,當即便知道自己似乎惹了主子生氣,立即上前想要將沐寂

    晗給扔了出去,不能再讓她呆在六皇子府門前,否則影響會極為不好,更重要的是主子剛剛明明生氣了,若是惹得了主子不悅,他們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你們快放開我家小姐,快放開…”碧兒盡心盡力的維護著,可喜兒卻似乎並不那麽賣力。

    可惜終究是瘦弱的女子,沐寂晗還是在眾人的圍觀下被兩個護衛拖著扔到了不遠處的街道上,雙眼空洞,整個人不吵不鬧,安安靜靜,像是沒有了生氣一般,縱然是周圍的人指指點點,她卻也沒有絲毫反應。

    殷玖夜迴到府中之後,想起了沐寂晗的話,心中的怒火絲毫沒有平息,換了身衣裳,便直奔相府。

    明珠院中,沐寂北依舊在繡著那件未完工的衣服,卻突然感覺一陣風劃過,整個人便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裏。

    沐寂北被放在了殷玖夜腿上,殷玖夜緊緊摟著沐寂北盈盈一握的小腰,越發的緊了起來。

    “這是怎麽了,怎麽也不知休息休息就跑了來。”沐寂北轉過臉看著有些守傷的男子。

    殷玖夜沙啞著嗓音開口道:“怎麽沒去找我。”

    沐寂北笑道:“不是怕你累著,想著讓你好好休息休息。”

    殷玖夜似乎並不滿意這個理由,起身將沐寂北壓在了桌子上,宛若狂風暴雨的吻便落了下來,粗魯的帶著占有和掠奪的意味。

    沐寂北雖然有些吃痛,卻發覺男子似乎有些不對,便溫柔的迴應著,主動吻起了身上的男人,那些吻,輕柔而纏綿,被男人盡數吞入了腹中。

    纏綿了許久,沐寂北終於得以喘息,一麵重重的喘息著,一麵開口道:“殷玖夜,你這是怎麽了?”

    殷玖夜看著女子被解開的領口,眸色有些暗沉,將頭埋在女子頸間卻沒有開口,就算是工具他也要一直呆在她的身邊,也不會讓她離開他。

    沐寂北似乎察覺到了男子心中的思慮,輕輕摟住他的脖子,開口道:“殷玖夜,我愛你。”

    殷玖夜身子一僵,卻隻聽沐寂北繼續開口道:“殷玖夜,我愛你,你要相信我。”

    殷玖夜抬起頭直視著沐寂北的雙眸,那眸中滿滿都是心疼和執拗,殷玖夜輕輕吻了吻女子的眼眸,整個人突然就平靜了下來,乖巧的像個孩子。

    推開身上的男子,沐寂北找了找被推到地上的衣服,撿了起來,坐在一旁繼續繡著。

    殷玖夜也不再吵鬧,隻是安靜的坐在女

    子身旁,靜靜的看著女子的側臉。

    等到晚上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外麵傳來了嘩嘩的雨聲,竟是下起了瓢潑大雨,雨聲不斷,像是奔騰的大河,帶著幾分磅礴和悲壯。

    正是準備早些睡了,青瓷卻突然來敲門:“小姐”。

    沐寂北看了看身旁的男子坐的筆直的男子,決定無視他的那抹不悅,開口道:“進來吧。”

    青瓷帶著一身寒氣走了進來,開口道:“小姐,織錦那有了動靜,她正在準備去往明珠院斜對著的那座不常有人去的小花園,準備同那個護衛私會。”

    沐寂北了然,感情這些日子一直沒有動作是怕被人發現了,所以才會選著這麽個瓢潑大雨的日子出去私會,倒是也不怕被雷給劈死,織錦必定以為沒人會在這大雨之日往外走,不易被發現,所以才會選了這麽個日子。

    披了件外衣,沐寂北便打算要去往那座小花園。

    殷玖夜接過青瓷手中的傘,默默的走在了女子身後,沐寂北淺淺的笑了,真實且美好,小手拉住了男子的大手。

    一推開門便覺得外麵狂風唿嘯,大雨傾盆,地麵上的水濺濕了兩人的鞋子,可兩人卻是手牽著手依偎在一起向前走著。

    青瓷站在迴廊下看著兩人在雨中的背影,忽然覺得很好很好。

    走到人煙稀少的小花園,兩人藏身在了一座假山之後,剛站穩沒多久,織錦便慌慌張張的打著把花傘跑了過來。

    而一個男子也雙手在頭頂撐著件衣裳擋著風雨,不知從哪冒了出來。

    雨聲很大,聽人說話有些困難,不過好在離的很近,加上看著口型,基本便也能猜測出來。

    “織錦,你可想死我了。”那男子也不顧淋著雨水,一把將織錦摟在了懷裏,就要開始親熱。

    織錦一把推開他:“死樣,快,別鬧,隻要我辦成了這件事,就能被指給你了。”

    那男子聽了之後倒是放開了手,擠著眼睛開口道:“啥事?你主子真的答應了?”

    “不是我主子,是四小姐,四小姐說隻要我幫她辦成了這件事,她便去跟老太妃說,讓她把我許給你,你也知道,這四小姐如今可是老太妃麵前的紅人啊,說出去的話自然是有分量的多。”織錦帶著幾分興奮。

    “可是,你確定這四小姐信得過?她不會把我們的事給捅出去吧?”那男子有些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雨勢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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