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麵似乎有著幾處的燈光,或明或暗,閃爍不斷,更加讓人覺得這是個詭異的地方。

    前麵帶路的公公見著沐寂北打量著身側的院子,開口道了句“那是幽冥院。”便也不再多話,隻管帶路。

    沐寂北再次掃了眼那陰森森的院子,也不多問。

    突然,眾多黑衣人從天而降,個個手持明晃晃的大刀,青瓷一下子擋在了沐寂北麵前。

    很快,便有人衝了上來,意圖殺了沐寂北,刀刀狠辣,毫不留情。

    沐寂北雙眸微眯,是皇帝的人!隨即便同青瓷背對背應付起這些殺手,小小的身子一瞬間積蓄滿力量,周身縈繞著一股戾氣。

    黑衣人呈圓圈型,將兩人包圍在中心,不斷縮小,靠近,沐寂北同青瓷迅速分開,主動出擊,沐寂北拔下頭上的一根金釵,一手拿住黑衣人的一隻手腕,趁著這一息之間,另一隻手將那金釵生生插入黑衣人的咽喉。

    鮮血濺了沐寂北滿臉,詭異猙獰,不過她到底是用這種危險的方式奪了一把刀。

    沒有內力,應付起這些一流高手著實費力,心中不由得自嘲道,皇帝真是太看得起她了,竟然出動這麽精銳。

    另一方麵,沐寂北卻在盤算著,柳家的人怎麽差這麽多,這麽久還沒到,隻有救下自己,賣給沐正德一個人情,沐正德才有可能不再趁著柳家勢落予以打擊,甚至不會同皇帝結成同盟,柳家的損失才會減少。

    沐寂北依靠著刁鑽狠毒的角度,以及劍走偏鋒的決絕,竟然也以這具沒有內力的破身子,殺了三個高手。

    迴頭看看,青瓷為了保護沐寂北,將眾多高手招攬了過去,成了眾多黑衣人包圍的對象,沐寂北避開身側的黑衣人,轉戰到青瓷身邊,看著青瓷的身上添了不少的傷,沐寂北眸色很沉,她沒有覺得愧疚,她就是個瘋子,她一直都知道這是一場生死的較量,卻依舊不惜拉著青瓷來陪,她真的不想一個人活著,活著死。

    “青瓷,走!”沐寂北身上也受了些輕傷,不過她明白,若是再拖下去,根本沒有活路,她到底是小看了帝王,柳家的人竟然甚至沒有機會出現,她可沒有忽略,為了將嫁禍的戲碼做足,著她們來的那個太監已經身首異處了。

    青瓷手中的劍舞的虎虎生風,將沐寂北護的牢牢的,兩人尋著突破口,卻發現隻有挨著那詭異院子的一端最為薄弱,對視一眼,便打算從那裏退去,隻是不知那院子到底是何處。

    青瓷負責打開缺口,沐寂北則是因著身子較弱,負責掩護。

    可就在缺口打開的一瞬間,沐寂北本能的察覺到危險,抬眼看去,假山之上竟然有一名太監,手上正拉開著一把彎弓,上麵搭著兩柄利箭,箭頭上閃爍著藍光,似乎是淬了毒,分指向她和青瓷。

    箭在弦上,一觸即發,勢如破竹,直衝著沐寂北和青瓷射來,沐寂北揮刀打飛了射向青瓷的箭,另一隻箭卻‘噗嗤’一聲沒入了沐寂北的前胸。

    “小姐!”青瓷一把將刀飛出,直接刺穿了那放箭的太監,寂北卻拖著她快速閃進了那落魄的院子。

    而那些殺手也不知是在忌憚甚麽,麵麵相覷後,然而沒有一個人追進去,為首的人緩緩開口“撤!”

    然而就在黑衣人轉身的時候,院子的圍牆上卻站滿了一排鬼魅般的人物,人人都帶著張鬼臉麵具,居高臨下。

    “快撤!”那些殺手不由得有些大驚失色,紛紛想要跑開。

    而那群鬼魅卻是一瞬間紛紛飛下牆頭,將這群在幽冥院門口打殺的人一瞬間屠戮殆盡!對,力量懸殊,這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那箭上的毒,沐寂北隻覺得周遭的一切似乎漸漸被放慢,感官也都不再靈敏,拉著青瓷摸索著前行。

    折斷箭杆,隨手扔在了地上,沐寂北打量了一番周圍的環境,這院子越往裏走竟然越是繁華,燈火闌珊都隱匿在了那破敗的外表之下,隻不過依舊陰森的嚇人。

    從開著的窗子看過去,似乎許多屋子裏都關了不少人,似乎是些瘋了的女子,頗有些像冷宮,隻是不同的是,這裏的瘋子卻都很乖,沒人在這沉寂的月色中發出聲響。即便是偶爾出聲,也立即驚恐的捂住自己的嘴,躲在牆角,轉過看向另一麵,卻是一些血肉模糊的男人,幾乎都被高高吊起,經看不出本來的麵目,斷臂殘肢,十分血腥。

    “小姐,你的傷…”青瓷雖然也很驚悚這裏的場景,卻依舊放心不下沐寂北的傷,傷口處已經漸漸烏黑,看得出中毒匪淺。

    沐寂北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這座院子必然有它的恐怖之處,否則那些殺人如麻的殺手怎麽沒有追進來,看來是才出虎穴又如狼窩。

    突然,極靜的院子中響起了腳步聲,沐寂北帶著青瓷迅速躲進了正前方的房間。

    這房間極盡奢華,可時間緊迫,隻好拉著青瓷快速的躲到一隻一人多高的青花汝窯瓷瓶之後。

    借著明暗的燈火

    ,沐寂北打量起這奢華的房間,白玉鋪成的地麵帶來絲絲寒意,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飛簷上臥龍盤旋,青瓦打磨而成的牆板上刻著一片片精致的浮雕,每隔上幾步便有一盞嵌入牆壁的水晶燈,實在是極盡奢華。

    一根根筆直的紅色柱子上纏繞著栩栩如生的金龍,與牆壁上衝天的鳳凰遙相唿應。水晶玉璧為燈,雲母珍珠為簾,六尺寬的沉香木軟榻斜斜的放在正中,上麵鋪疊著的是雪白的狐皮貂裘,榻上設著一方長枕,長枕上是無數織成網狀的方型冰玉。

    沐寂北再抬頭看看房頂,心更是沉了下來。

    大殿頂上懸著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沐寂北皺了皺眉頭,金銀在這裏已經成了最廉價之物,看看這白玉麵鋪成的地上竟然內嵌著各種寶石,沐寂北便知道,自己似乎無意間窺探到了什麽驚天的秘密。

    從門前匆匆而進的人正是殷玖笙,沐寂北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屏住唿吸,忍著胸口的疼痛,看著身著銀灰色繡著巨蟒華服的殷玖笙,轉過頭來,帶著絲疑惑。

    青瓷一麵憂心著沐寂北的傷勢,一麵卻也知道現在處境不妙。遂即也是默不作聲,生怕給自家小姐帶來一絲麻煩。

    “哥,為什麽你不肯答應,這裏已經不安全了!”殷玖笙滿臉嚴肅,對著背對著自己的男子開口。

    從背影看,那男子身形修長,寬肩窄臀,整個脊背挺拔有力,周身氣息沉穩,帶著莫名的淩厲和殘忍。

    “你是想要教我怎樣做?”男子嗓音低沉,如千年雪山上的寒潭,沒由來的讓人心一沉。

    沐寂北沒有再迴頭去看著殷玖笙和那個男子,隻是背靠著汝窯瓷瓶聽著兩人的對話,藏身於此,她甚至都能感受到那黑色華袍男子的滿身戾氣,仿佛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一樣,而比起戾氣更多的是一種死寂,仿佛即便是泰山壓頂也很難讓他有所動容,同他相比,本是優秀的殷玖笙卻儼然成了溫室的花朵,再沒有什麽可比性,殷玖笙管他叫哥,那麽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沐寂北皺了皺眉,因著疼痛,額頭上的冷汗漸漸流了下來,西羅的前幾位皇子中似乎沒有人的氣場能與他相配,而這個男子又居住在這裏,那便表明他的身份無法公開。

    沐寂北的喘息漸漸加重,為了克製這強烈的暈眩感,咬破了自己的雙唇。

    殷玖笙看著那挺拔的背影,落寞而桀驁,不由得一陣心酸,這個男人撐起了他的天空,自己卻隻能深藏於此,殷

    玖笙想了想,想要再開口說些什麽,可那男子卻不領情,薄唇微啟,隻吐出了一個字“滾。”

    沒有怒氣,沒有感情,什麽也沒有,隻是闡述著一個不容抗拒的事實,那天生的威嚴讓人不得不低頭臣服!

    “哥!”殷玖笙有些急了,卻不敢上前觸碰那男子,男子似乎失了耐心,言語狠戾,“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殷玖笙有些執拗的站在那裏,依舊不肯離開,那男子卻轉過身來,一雙狹長的眼帶著殺意,審視的看著麵前的殷玖笙,一把利劍隨之架在了殷玖笙的脖子上,帶著絲嘲諷“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沐寂北正巧迴頭,瞧見男子的樣貌,瞳孔卻驟然放大,雖然看不真切,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和殷玖笙竟然是雙生子!那就難怪有人要呆在這種地方了!

    在這片大陸上,周昊大帝曾經一統了天下,百姓們安居樂業,即將開始一個繁華盛世,可是周昊帝的妻子,也就是當時的皇後,懷胎十月,卻產下了一對雙生子,本也沒什麽,可是等到皇帝傳位時卻出現了問題,皇帝將皇位傳給了性子較為溫善的長子,可沒想到次子卻不甘於此,暗中設計謀殺長子,取而代之。

    而當時的長子得人相助,避之一隅,拉攏朝臣,積聚力量,勢必要奪迴皇位,這樣一來,剛剛統一的大陸便再次陷入了紛爭,而次子殘忍,生性多疑,屠殺了無數的朝臣,一時間血流成河,民不聊生。

    也因此,諸侯四起,百姓們揭竿而起,本該太平盛世的天下卻進入了戰爭最多的血腥時代,那時的屍體堆積如山,血流成河,每當百姓們提起那對雙生子,都咒罵不止,而那次子更是讓人聞之變色,連孩童聽之都會放聲啼哭。

    也因此,雙生子一直被視為不詳的征兆,認為隻有犯了錯的人受到神的懲罰,才會降臨到她的孩子身上,而兩個孩子中,卻是有一個是妖魔所化,意圖禍亂人間,這在普通人家都無法容忍的事情,在皇室,那更是大逆不道,是永遠見不得光的存在!

    自古以來,真命天子隻能有一個,怎麽會允許有另一個自己存在,況且其一還是魔鬼化身,這是皇族之中萬萬不能接受的!若是哪個女子產下了雙生子,那麽便是犯了滔天的罪過,甚至要被處以嚴厲的刑罰。

    其實沐寂北遠遠望去的那一眼,隻覺得這兩人在容貌上六七分相像,許是多年的境遇不同,也有了些許差別,兩人身上的氣場相差最是明顯,殷玖笙雖然天賦絕佳,可是同那男子相比,卻生生被比的沒

    有一點氣勢,也不知是怎樣的境遇,才能讓男子如此死寂和殘忍。

    沐寂北實在太了解縈繞在男子周身的那些氣息是什麽,那些正是無數人命和鮮血堆積出來的戾氣,她不由得扭過頭,再不肯看那個男子一眼,就怕因此招惹上什麽不必要的麻煩。

    架在殷玖笙脖子上的刀漸漸收攏,殷玖笙的脖子上已經血流如注,男子的神情卻是沒有一點變化,殷玖笙深深凝視了男子一眼,毫不懷疑他會就此殺了自己。

    殷玖笙知道,他決定的事情從來沒有人能夠改變,他在外麵做了十八年的六皇子,他卻在這周遭盡是瘋子的地方活了十八年。

    是,他是他的雙生哥哥,他們是這個世界不能容忍的存在,隻是殷玖夜用自己的不幸成就了他的人生。

    殷玖笙邁著沉重的步子離開了這裏,那些金碧輝煌,巧奪天工的珍寶,卻仿佛成了對那個始終呆在這裏的男人的諷刺,十八年來,他離開這裏的次數屈指可屬,外麵的大千世界卻獨獨把他排斥在外,即便在這小小的一隅,卻也承受無盡的刺殺和逃亡。殷玖笙痛恨自己,他無力改變這一切,或者,有一天,他可以。

    沐寂北對著青瓷始了個眼色,想從另一端繞出去,不用想也知道,若是被這個男人發現,怕是沒有好下場了。

    剛抬腳,軟榻上的男子便緩緩開口:“看夠了熱鬧就想走?”

    沐寂北的心一沉,卻是沒有動作,那個男子也不急著再開口,青瓷看了眼沐寂北,想要出去,讓沐寂北趁機離開,可是沐寂北卻牢牢的拉著青瓷的手,不許她那樣做。

    青瓷被沐寂北的那雙黑眸盯著,忍不住別過了臉,不敢直視,小姐的目光太銳利,仿佛能洞穿她的所有想法。

    沐寂北對著青瓷輕聲道:“我現在周身無力,根本逃不掉,你去了也是白費力氣,索性不如你試著出去,也好帶人來救我。”

    青瓷紅著眼圈點頭,那個男子的氣息她也感受的到,這輩子,她所遇到的所有高手中,從沒有一個那般淩厲,她知道,她不是對手。

    沐寂北鬆開青瓷的手,緩緩走了出去。

    抬眼看向榻上的男子,正麵仔細打量了起來,一攏黑衣,玄紋雲袖,墨色的緞子衣袍內露銀白色的荊棘花紋,上懷微敞,露出健碩的胸膛,腰係一根鑲著白玉雕龍的金腰帶,腳蹬一雙白色金紋鹿皮靴,華麗放肆的挑不出一點瑕疵。

    男子低垂著臉,輪廓剛毅,眼瞼微合,隨意

    的躺在之前所見的那方軟榻上,帶著無邊的死寂,燈火之下,依舊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少了殷玖笙那種被日光照射出的健康之感,眼下一片青灰,似乎很久不曾睡過安穩覺,薄唇冷硬,微微抿起,讓沐寂北根本無法同剛剛離去的殷玖笙聯係在一起。

    男子緩緩抬了眼,打量了一眼沐寂北,一條深藍色的長裙讓他也生出兩分驚豔,滿臉血汙,不出本來樣貌,胸口也受了傷,滿身狼狽,隻是一雙眸子黑白分明,當是人間極致。

    沐寂北隻覺得手腳發涼,那男子睜開的瞳孔之下暗藏著一片幽暗的血紅,看他的目光死寂而沒有溫度,仿佛比黑夜更寂寥,沐寂北抬眼迎上男子的目光,清楚的看見了裏麵鮮紅的血絲,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頭。

    男子似乎覺得有趣,愣了一下,緩緩扯動嘴角,卻僵硬的讓人覺得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笑過了,他實在是太寂寞了,寂寞到這十八年來所說的話也不過寥寥數語,有時,連他自己都以為,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了。

    男子坐直了身子,仔細的看著對麵看似溫軟的女子,他知道,這和他以往遇到的女子都不同,他似乎可以有了一個新的玩具。

    男子伸出骨節分明的手,不急不緩的拿起軟榻旁,紅木雕刻的鏤空龍紋圓桌上的兩顆棋子,放在手中把玩起來。

    沐寂北看了看男子手中的棋子,碧玉而成,圓潤異常,大手手伸到沐寂北麵前,緩緩吐出兩個字:“生,死。”

    沐寂北明白了他的意思,兩隻棋子,一隻上麵是生,一隻上麵是死,若是選中了生便可以活著,若是選中了死,自然也隻有死路一條,微微眯起雙眼,沐寂北忍著胸口的疼痛,走上前去,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半米,氣氛卻陡然緊張起來,女子淺笑嫣然,卻笑不及眼底,男子死寂無言,卻深不可測,倒也融洽。

    看著那隻修長的大手,沐寂北遲遲沒有動作,兩隻棋子乖巧的躺在男子的手心,似乎知道她的猶豫,也不催促,耐心十足的等待著,凜冽的目光卻不動聲色的打量起沐寂北來,看著她額頭上細密的冷汗,不經意的掃了眼她胸口的箭頭,似乎覺得十分有趣。

    沐寂北深吸口氣,緩緩拿起了其中一隻棋子,緊緊握在拳頭裏,而後抬起雙眸直視對麵的男子。

    男子看著那雙宛若星辰的眸子,露出了殘忍的笑意,心中一閃而過覺得可惜,隨後示意她打開手中的棋子。

    沐寂北沒有按照男子的意思,打開手心,而是讓那棋子順著自

    己的袖子滑落到了裏衣的腰間,卡在了腰帶之上,之後張開了空空如野的手心,對著男子道“既然這棋子一生一死,不如看看你手中剩下的是什麽?”

    沐寂北的心彭彭跳個不停,她知道她這樣做怕是更加危險,可是如果這男子手中的兩顆棋子真的是一生一死,為何這麽多年來進入這院子中的人,沒有一個活著出去,如果她猜的不錯,這兩顆棋子都是一個死字!既然如此,何不賭上一局,最起碼多少有些勝算。

    男子一手拄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沐寂北的腰間,認真的想了片刻,搖了搖頭:“看你的。”

    沐寂北略顯虛弱的開口:“我的棋子不見了。”

    男子勾起了唇畔,盡管冷硬,卻要命的好看,仔細看來,甚至和沐寂北的淺笑有些相似,隻是多了份外露的血腥和殘忍,手掌輕拍,兩名帶著鬼臉麵具的黑衣人從門前進來,手中押著的不是別人,正是青瓷!

    沐寂北的臉色沉了下來,看著滿身傷口的青瓷,便知曉她已經盡力。

    “小姐!”青瓷從來沒有感到過這般無力,從上一世的小姐被害開始,到現在無力逃脫,一次次的無能為力深深的打擊著她,雖然她從來不說,可是卻愈發的痛恨起自己!

    沐寂北深深的看麵前的男子一眼,一瞬間全身緊繃,脊背挺的筆直,嘴唇輕抿:“你想怎樣?”

    “看你的。”男子依舊是之前那句話,固執的要看沐寂北選中的棋子。

    “放她走。”沐寂北也不猶豫,雖然她很想青瓷能夠陪著她一起死,一起活,可是原來,真到了這一刻,她卻如此不舍。

    “好。”那低沉的嗓音微微沙啞,要命的好聽,可惜卻是催命的魔咒。

    兩個帶著鬼麵麵具的黑衣人聽了男子的話,鬆開了押著青瓷的手,青瓷的右手被扭斷了,無法動作,可是看著自己竟然成為要挾小姐的籌碼,轉身就毫不猶豫的抽出鬼臉麵具者身上的刀,橫在脖子上,想要自盡。

    沐寂北站的筆直,靜靜的看著青瓷,滿目荒涼,緩緩開口喊出了青瓷的名字,帶著絲疲憊和憂傷:“青瓷。”

    最是平凡無常的兩個字,卻讓在場的人心中都一緊,男子的眼微微眯起,不知為何,沒由來的不悅,青瓷眼中的淚水一下子就落了下來,手中的劍也隨之落下,心陣陣抽痛。

    這一刻,她感覺到小姐離她竟然那麽遙遠,仿佛隨時都會飄散而去,孤寂絕望的讓她身體中的每一個細

    胞都叫囂著發疼,明明滿目的荒涼,看著她卻依舊溫暖如初,青瓷恍然明白,自己對小姐而言有多麽的重要!不管多麽痛苦,她都要活著,因為有人在等她。

    於是,她也開始安靜起來,跌坐在地上,雙眼隻是盯著地麵,不抬頭,也不再發出任何聲音,周身縈繞著一股子冷氣。

    男子打開交疊的雙腿,站起了身子,巨大的身影籠罩在了沐寂北身上,帶著強悍的壓迫感,漸漸靠近。

    男子嫌惡的打量了沐寂北一眼,冷聲道“脫掉!”

    沐寂北也不遲疑,柔弱無骨的小手開始解起自己的腰帶,抽離的腰帶被扔在地上,繼而開始脫去青瓷為自己選的藍色長裙。

    青瓷的拳頭漸漸握起,卻沒有抬頭看沐寂北一眼,更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男子掃了一眼門口的幾人,沒由來的吐出兩個字:“出去!”

    兩個帶著鬼臉麵具的黑衣人立即拖著青瓷退了出去,從始至終沒有抬頭看一眼,而青瓷則是雙目欲裂,死死的將殷玖夜的容貌刻在腦子裏。

    房門被緩緩關上,地上光潔依舊,青瓷和黑衣人竟然沒有留下一點痕跡,更驚人的是甚至沒有帶進來一絲塵埃。

    因著胸口中箭,藍色的長裙和裏衣同開始潰爛的肌膚粘連在一起,很難分開,稍稍一碰,便帶下一片皮肉,血肉模糊,沐寂北蒼白著臉色,卻笑的驚心動魄,對待自己殘忍而狠毒。

    那雙柔弱無骨的手,不知哪裏來的那麽大力道,生生將長裙扯了下去,粘連下的皮肉,讓胸口血流不止,沐寂北卻是木然的繼續著之前的動作,嘴角習慣性的勾起,仿佛渾不在意,雖然越發無力的手微微顫抖,卻依舊不影響她的決絕!

    這些粗魯的動作看的男子擰起了好看的眉毛,他也不明白為何自己在看到她近乎自虐的舉動後沒由來的蹙眉,甚至有些暴躁,直到很久以後,他才明白,自己最先愛上的便是她的狠毒。

    終於,天蠶絲的裏衣漸漸滑落,好看的鎖骨一覽無餘,抹胸之上被鮮血浸染的成了血色,那上好的軟緞竟然不及那雪白的肌膚來的晶瑩,男子看著尚且嵌在肌膚裏的箭頭,眸色有些晦暗不明。

    隨著衣衫的滑落,沐寂北腰間的棋子砰然掉落在了地上,像是玩笑般的彈起了兩次,最後在地上旋轉個不停,沐寂北的目光落在棋子之上,殷玖夜的目光卻未曾離開麵前的女子,待到棋子平穩下來,在燈火通明的照耀下,上麵郝然寫著一個大字,死!

    轉過臉來,沐寂北隻是那樣站著,雙眼含笑,語氣溫柔,直視男子,開口道“還要繼續嗎?”

    男子一腳踢開了地上的衣衫,大手狠狠捏起了沐寂北的下巴,直視那雙烏黑的眼睛,他倒是要看看,她憑什麽能牽動他的心緒。

    沐寂北隻覺得下巴上的手仿佛是鉗子一般,幾欲將她捏碎,可是她隻是笑,笑的越發燦爛,眼眸的最深處卻是麻木的殺意。

    若是這個男人真的想要她,她倒無所謂,不過一具皮相罷了,原本她也想過,如果有朝一日這副皮囊能夠成為她複仇的捷徑,那麽也沒什麽不可舍棄的,雖然如今情況有些不同,不過卻也是大同小異罷了!

    更何況若是這副皮囊能夠換得兩人的平安,當真還是賺了,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同的是除了安月恆之外,她又要多了一個敵人!

    男子狠狠的甩開了沐寂北,不再去看她,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明明所有的溫柔都是假象,竟然令他生出絲絲向往,那雙堪比日月的眸子下,卻是數九寒冬,隱藏著旁人瞧不見的冷血,以及絲毫不遜於他的殘忍,可即便如此,她卻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殷玖夜更加暴躁起來!

    那一甩,讓沐寂北本就虛弱的身子,越發的無力,終究是沒能站穩,踉蹌了兩步,暈眩感襲來,便要跌倒在地上。

    殷玖夜餘光一瞥,行動便搶先了大腦一步,一把將沐寂北攔腰抱起,看著在自己懷中的人,殷玖夜再次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懊惱自己的動作,頓了頓,終究沒有將她放下,而是抱著沐寂北大步向旁邊連通的房間走去。

    沐寂北虛弱的睜開眼眸,無力的笑笑,是不是現在就是所說的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跳出一個死局,卻落入另一場死局,可是同安月恆和伍青青的仇還沒有報呢,就算是筋骨斷裂,她也要活著。

    房門打開後,便湧出了無數蒸騰的熱氣,散發著濃厚的硫磺藥香,這裏是一處修建的極為華麗的浴湯,白玉為池,鑲嵌著金邊,四角是噴著水的金龍,池子的四麵林立著數麵百花爭豔的屏風,正宗的阮繡栩栩如生,頗有些騰雲駕霧,人間仙境之感。

    殷玖夜抱著沐寂北站在浴湯邊上,眼露殘忍,毫不猶豫的將沐寂北砸了下去,站在池邊靜靜的看著女子在水中掙紮,仿佛是什麽精彩的節目。

    我倒是要看看你知道不知道疼!

    沐寂北落入池中的瞬間,就濺起了一池的水花,巨大的衝力讓她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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