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賓客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麽,畢竟這些事是丞相府的三小姐所為,即便是心中想要讚上沐寂北兩句,在這種時候也是不適合開口的。

    老太妃打著圓場“今日真是讓各位貴客看笑話了,不過雖然經此波折,倒是也證明了我們北北是個好孩子,隻不過命苦了些罷了,所以這壽宴咱們還是照常辦。”

    老太妃的這句話也算是力挺沐寂北到底了,這話雖然說的委婉,可是這好孩子三個字卻是值得尋味的,不是福星,也不是什麽克星,本就不該有什麽鬼神之論,不過是出生的時候母親死了,命運多舛罷了。

    眾人自然接著話茬,三五成群的迴到了前廳。

    這頓飯,除了沐寂北一人吃的開懷,這丞相府的眾人都心思重重,崔姨娘始終擔心著自己的女兒,也不知會被怎樣發落,柳芝蘭更是沒想到這場專門為沐寂北所設的壽宴,竟然倒真的成就了她的美名。

    一場壽宴,雖然都吃的熱鬧,可終究有些不歡而散的意味,眾人也算是明白了這個庶出的五小姐在丞相府中的地位,日後若是選親,可要在那嫡出的和庶出的之間衡量一二,畢竟若是嫡出的實在不討喜,不僅不能帶來好處,還會遭受無妄之災。

    沐正德的心思則要複雜許多,送走了賓客,他獨自出了丞相府,沐寂北的聰慧可愛是他實在沒有想到的,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笑的時候狹長而帶著絲疏離和冷意,笑起來便像是月牙,一瞬間春暖花開。

    走著走著,沐正德走到了郊外的一處住宅,輕輕推開厚重的木門,在夕陽西下的餘暉中身子撒出一道長長的身影,柔和而寧靜。

    這處宅院裏,埋葬著楚涼的屍體,他把她葬在能夠看到夕陽的地方,就好像曾經他們一起經曆過的美好,墓碑埋葬在開的絢爛的百花之中,這些都是他親手栽種的。

    到了冬天,他怕她寒冷,便在周圍栽種上了紅梅,到了白雪皚皚,便也不會覺得孤單。

    沐正德站在墓碑前,神情溫柔“楚涼,你已經離開我多少年了,我們的孩子也一點點長大了,你知道嗎,她並不完全像你,看著我的時候雖然帶著欣喜和笑容,可是我卻也看到了她眼中的疏離和冷漠。”

    頓了頓,沐正德再次開口“我是喜愛她的,那是我們的孩子,可是我也怨恨她,是她奪走了你的生命,可是越是排斥才越發現,她一直都在我的心裏,無論怎樣她始終是我們的孩子,楚涼,你說,我該怎麽辦,我根本忘不掉她把你從我的

    身邊奪走。”

    沐正德糾結在自己的思緒裏,不知該以什麽樣的態度去麵對那個相愛卻無法愛的孩子。

    突然,墓碑前出現異動,沐正德敏銳的發覺,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隻見楚涼的墓碑前,又一塊薄碑破土而出,從土下緩緩出現在沐正德眼前,沐正德則是呆愣著不知作何反應。

    直到夕陽的餘光正好撒在那突然多出來的墓碑上,上麵的字跡被照的格外清晰。

    沐正德不敢置信的上前一步,看著碑上的字緩緩開口“吾女承吾之骨血,續吾之性命,忘夫善待之,吾心方可安。”

    碑上字的意思其實很簡單,大抵是說我的女兒傳承了我的骨血,是我性命的延續,希望夫君你能好好保護她,愛護她,不要再遷怒於她,這樣我在地下才能安心。

    沐正德雙手顫顫巍巍的攀扶上那碑上的字,輕輕撫摸著,喃喃道“這是楚涼的字,這是楚涼的字啊!隻有楚涼你才稱我為夫君,隻有你!”

    這一刻的沐正德似乎有些瘋癲,沒有人知道那個在外老奸巨猾的丞相竟然有這樣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楚涼,你一定是怪我沒有照顧好北北是不是,你一定是在責怪我了,若是你還在,一定會把那孩子放在心尖上吧,是我不好,才讓你下麵也不能安心。”沐正德一個人喃喃自語,看起來很是自責。

    “小姐,早點歇著吧。”青瓷開口勸道。

    “嗯,你也早些睡吧,不用總守著,等有機會,為你尋一把好劍。”沐寂北的眼中流露出溫柔,看著眼前的青瓷卻是用世間少有的溫柔。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你活著的時候能夠不背叛你的人很少,能夠再你死了之後還固執的守著你的人更少,而她,雖然遭遇了不多不少的背叛,卻遇到了一個這樣的人。

    青瓷點了點頭,她是打殺的高手,隻是在這相府中卻是沒有一把好劍,多少有些遺憾。

    沐寂北淺淺的睡了,她睡覺一向不安穩,總是喜歡緊抓著些什麽東西,甚至是床上的被子也常常被抓爛,即便是這樣,卻也依然不肯放手。

    第二日清晨,丞相便把眾人都傳了過去,不用多想,便能知道,是為了三小姐沐建寧的事。

    沐寂北穿了一套櫻色的墜地曳仙裙,洗的微微有些發白,不過倒是素淨。

    雖然老太妃之前送來了幾套衣服,可是都太過華貴厚重,都需要配上繁複的配飾

    ,實在囉嗦,她才選了以前的衣服來穿。

    沐寂北走到花園處的時候,卻是遇見了沐正德,沐正德似乎有些不知該怎樣和沐寂北想處,隻是有些尷尬的喊了聲“北北…”

    沐寂北淺淺的笑了笑“父親。”

    沐正德欣喜,上前幾步想要把這瘦瘦小小的孩子擁進懷中,可是沐寂北卻隻是微微疏離的後退了一小步,這不由得讓沐正德有些尷尬受傷,不過到底還是把沐寂北擁入了懷中。

    沐寂北低垂著頭,沒有人能看見她臉上的神色,更沒有人瞧得見那雙眼中的冷漠

    她真的不需要一個父親,但是她需要一個能夠在這相府之中給她撐腰的男人,重來一世,她卻是明白了,自己一個庶女的身份和安月恆差的太遠,若是沒有一個有力的後盾,她根本無法和安月恆有所交集。

    那碑上的字跡,是按照青瓷從書房偷迴來的楚涼的筆跡,所模仿出來的,而後因為知道在她生日那天沐正德一定是會去楚涼的墓碑前,所以提前找人雕刻好埋在地下。

    而墓碑的底下,放了大量的豆子,她讓青瓷始終注意沐正德的行蹤,趕在沐正德到達之前給豆子注水,這樣一來,大量的豆子在地下深處吸水膨脹,便將石碑頂了出來。

    而一模一樣的字跡更是讓沐正德相信這是楚涼在責怪自己,所以才會有了今天的一幕。

    “爹,你這是怎麽了。”在沐正德的懷抱中,沐寂北緩緩開口。

    沐正德的眼圈微微發紅,這麽些年,他對這個孩子從來都是望而止步,可是如今將她抱在懷中,才感覺到她是那麽瘦小,這樣真實的觸感一瞬間讓他的心溢滿了溫暖。

    沐寂北的眉眼俱彎,似乎格外開心,心卻是異常冷漠,沐正德,如果你真的能做到一個好父親,我也不介意扮演一個好女兒。

    ------題外話------

    北北是個木有心滴孩紙~誰對她好她也可能對誰好,隻是這個人卻依舊不會被放在北北的心裏,可以隨時舍棄~多麽桑人的假象,以後的男豬腳是不是會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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