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離開了洛陽,搬家已經成為了習已為常的事,所以曹家一家老小也沒有適應不適應一說,曹亮吩咐下來之後,仆人們便開始了忙碌,收拾起了行裝。


    司馬如跑到了曹亮的跟前,問道:“夫君,我們走了,我嬸娘該怎麽辦?”


    曹亮一拍額頭,這一陣子忙得天昏地暗,他早就把王元姬給忘了,如果不是司馬如提起來,曹亮還真不記得在曹家還關押著這麽一個俘虜。


    曹亮也是在溫縣的時候見過她兩次麵,而且還鬧了個不小的誤會,到了上黨之後,為了方便看管,曹亮特地將王元姬關押到曹家所居住的院子裏,由任朝南派出專人來看守。


    由於沒有能夠捉到司馬炎,單單一個王元姬就沒有太大的價值了,曹亮也清楚,拿王元姬來做為人質,肯定是威脅不到司馬家什麽的,司馬家斷然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而向曹亮進行妥協的。


    所以王元姬似乎成為了一個燙手的山芋,握著不是,扔掉也不是,曹亮隻能將她關押起來,至於以後怎麽辦,曹亮還真沒想好,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王元姬性格剛烈,動不動就尋死覓活的,曹亮真得很無語,搞得好像他對她真有什麽企圖似的,所以這一段時間,曹亮幾乎沒有去接觸她,一是為了避嫌,二來曹亮也確實沒有時間,就算是羊徽瑜司馬如,曹亮也沒有見上幾麵。


    現在司馬如特意地跑來問曹亮怎麽辦,曹亮這才想到這茬,於是道:“讓她和你們一起到晉陽去吧,讓人好生看管著,千萬別出什麽意外。”


    “唯。”司馬如很是開心地應了一聲,就跑開了。


    雖然說司馬如已經是脫離了司馬家,但和司馬家的親情卻是割不斷的,司馬如的母親早亡,平時她和嬸娘王元姬的關係是極好的,如今到了曹家,司馬如成了新婦,王元姬卻淪為了階下囚,她的處境讓司馬如很是尷尬,放掉她肯定是不行的,司馬如隻能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多照顧她便是。


    隻不過王元姬似乎並不領情,她對叛逃出司馬家的司馬如很是不滿,對她不是惡言相向,就是白眼相對,司馬如沒有反駁,隻是默默地來照顧好她。


    得到了曹亮的準許,司馬如很是高興,畢竟她也知道,上黨很快就會陷入戰亂之中,戰亂是什麽狀況,曾經親曆過的她是深有體會,如果把王元姬留在這兒,情況將會是十分的危險,所以無論如何,司馬如都要想辦法把王元姬帶走的。


    王元姬被關押在這座宅子的偏院裏,門口十二個時辰都有人嚴密看守,禁止任何人接近。


    當然司馬如例外。


    “夫人——”司馬如剛出現在門口,兩名守衛就趕緊地向她行禮。


    司馬如輕輕點點頭,道:“你們先退下吧,我和嬸娘說會話。”


    “唯。”兩名守衛拱手退了下去。


    司馬如推門而入,偏院的房間很小,也比較陰暗,房間的陳設更是簡單至極,當然這也不是曹家故意地虐待她,那怕就是劉瑛的居所都十分的簡陋,和洛陽城裏的奢華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相比於一個多月前在溫縣被擒時,王元姬削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蒼白的臉頰,下巴尖得嚇人,看到司馬如進來,眼神之中充滿了不屑與怨忿,重重地哼了一聲,把頭扭了過去,似乎瞧也不願意瞧上她一眼。


    司馬如看到了一眼桌上,下人們端過來的飯菜已經變得冰涼了,看樣子,王元姬動也沒動。


    雖然說飯菜的質量不咋地,和洛陽時家裏的飯菜沒法比,但估計已經是這裏的廚子能做出來最好的飯菜了,而且給王元姬的飯菜,和司馬如他們吃的,也是別無二致。


    司馬如輕聲地道:“嬸娘,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我吩咐下人重新去做。”


    王元姬冷笑一聲,道:“我不過是一個階下之囚,就不勞如夫人你費心了。”


    司馬如道:“嬸娘,你怨我也罷,恨我也好,但你總要吃飯吧,再不吃飯,你身子會垮掉的,我們好歹是一家人,聽侄女一句勸,你還是保重身子要緊。”


    王元姬尖笑一聲,冷冷地道:“一家人?不敢當!我們司馬家門風嚴謹,沒有你這樣數祖忘典的不肖女!滾出去,別汙了我的眼睛!”


    司馬如克製著自己的眼淚,盡量地不讓它掉下來,她輕聲地道:“嬸娘,我今天來是要告訴你,朝廷的軍隊要打過來了,這裏成為戰亂之地,不可久留,你收拾一下,明天就要動身了。”


    王元姬一聽,頓時兩眼發紅,大叫道:“不,我不走,我要在這兒等……”話沒說完,她便幹嘔起來,嬌弱的身子不住地顫動。


    司馬如大驚,趕忙上前相扶:“嬸娘,你怎麽了?”


    王元姬拚命地推她:“拿開你的髒手,別碰我……”話音未落,她便昏厥了過去。


    司馬如大驚失色,連忙地將王元姬給扶起來,朝外麵大叫道:“來人,快傳醫匠來!”


    守衛進來一看王元姬暈倒了,趕忙去找醫匠。


    這事也驚動了羊徽瑜,她本來正指揮著下人收拾行李呢,聽到偏院這邊有動靜,便立刻趕了過去,進來之後便看到司馬如抱著王元姬,便問何故。


    “我也不知道,我和嬸娘剛說了幾句話,她就突然暈倒了。”司馬如急得眼淚嘩嘩的。


    羊徽瑜也是束手無策,隻得令人催促醫匠快些趕來。


    片刻之後,一名須發皆白的老醫匠匆匆趕了過來,為王元姬切脈診治。


    半晌,老醫匠切完脈,拈須微微一笑道:“無妨,夫人這是因為飲食過少而導致的氣血虧損,吃得溫補之藥即可。不過夫人既然有孕在身,飲食就需得注意一些,以免影響了腹中的胎兒。”


    羊徽瑜和司馬如頓時是麵麵相覷,她肚子裏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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