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軍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一段幽深的峽穀,從這裏仰望分水嶺,就如同筆直插入雲霄的長劍一般,高不可攀。


    不過好在有一條險峻的小路是可以登上山頂的,但薑維卻沒有輕舉妄動,在沒有探明分水嶺上的情況之時,他是不會貿然出擊的。


    派出去的斥侯很快就返了迴來,也帶迴了薑維需要的情報。


    和薑維判斷的一樣,分水嶺上駐紮著一支魏軍,不過人數並不太多,大約有五百人左右。


    想想也是正常的,分水嶺是儻駱道上的一處險隘,魏軍為了保障糧道的安全,自然會在這裏駐守軍隊。


    不過儻駱道綿延四百多裏,險要之處數不勝數,處處皆要魏軍防範的的話,兵力分配肯定是一個大問題,所以分水嶺沒有駐守過多的軍隊,隻有五百人,也自然在情理之中了。


    這一曲的人馬,如果是在平原地帶,薑維根本就不用做什麽考慮,抬手分分鍾就可以滅掉,但在這險要的地勢下,薑維不敢輕舉妄動了。


    登頂的山路就那麽一條,隻能容一人通過,魏軍隻要扼守山頂,那怕蜀軍有再多的兵馬,也是無濟於事的,正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想要攻上山頂,並不是一件簡單容易的事。


    不過現在對薑維最為有利的是,駐守在分水嶺上的魏軍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危險的來臨,毫無任何防備,正分水嶺上曬太陽的曬太陽,聊天的聊天,一副極其無聊的狀態。


    這裏荒山野嶺的,百裏之內難覓人煙,駐守在這裏,自然是最為無聊的一件事。


    最主要的是,這裏深處儻駱道的最深處,前後都有駐軍關卡,駐守在分水嶺的魏兵並沒有意識到他們這裏會成為蜀軍的攻擊目標,所以防備極為的鬆懈。


    不過薑維還沒有敢在大白天就發起攻擊,一旦投入進攻,就會打草驚蛇,山頂上的魏軍就會有所防備,而且附近的魏軍也會聞訊趕來增援,如果蜀軍不能一擊得手的話,就會陷入到被動之中,甚至此次行動功虧一簣,遭到失敗。


    所以薑維沒有急於求成,而是吩咐蜀軍全部隱蔽起來,等到晚上再做行動。


    夜色給了蜀軍最好的掩護,當趙廣率領敢死隊悄悄攀上山頂的時候,魏軍除了幾名哨兵之外,全部睡得跟死人差不多。


    而那幾名哨兵,也是心不在焉,趙廣都已經悄悄地摸到了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也愣是沒發現。


    趙廣下手又快又狠,幾名武藝高強的蜀兵同時出手,那幾名魏軍哨兵連喊得沒有喊出聲來,就被切斷了喉嚨,氣絕身亡。


    接下的行動,就變得簡單的多了,趙廣率兵摸入了魏軍的營帳,手起刀落,那些酣睡之中的魏兵連醒的機會都沒有,就前往黃泉地府向閻王爺報道了。


    偶爾有個別睡覺輕的魏兵似乎察覺有動靜,可還沒來得及爬起身來,就已經被砍掉了腦袋。


    為了對付分水嶺上魏軍的這五百人,薑維特意地點了五百人的敢死隊,也就是登山之後,蜀軍麵對魏軍,基本上就是一對一,每一個睡得跟死人一樣的魏兵身邊,都有一個手執環首刀的蜀兵在那兒伺候著,這樣的結局自然是可以想像的。


    如果不是薑維有令,特意地留下了幾十名蜀兵的活口,這五百魏軍很可能就會被斬殺的幹幹淨淨,一個也不剩了。


    薑維專門的留下幾十個活口,還是有用途的,當領兵的那名軍侯被押解到薑維麵前的時候,還是一臉的發懵,似乎有一種還在夢中的感覺。


    打死他也沒有搞清楚這支蜀軍是從何而來的,難不成蜀軍真的長了翅膀,能從天而降不成?


    那軍侯跪伏在薑維的腳下,渾身抖若篩糠,牙齒都在明顯地打顫,半天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薑維嗬嗬一笑道:“之所以留你一條性命,就是因為你還有些可用之處,如果你肯配合的話,本將軍不但可以饒你一命,還可以賞賜你牛馬田地,保你一世無憂。”


    那軍侯本以為落到了蜀軍的手裏,注定是必死無疑,但沒想到蜀軍的這位將軍竟然開出了這樣的條件,喜出望外之餘,他卻也是半信半疑,畢竟對方也隻是說說而已,將來如果卸磨殺驢的話,他一樣也是沒有辦法的。


    “此話……當真?”


    趙廣一臉不屑地道:“此乃輔漢將軍薑維是也,薑將軍如此身份,說話當然是一言九鼎,你一個小小的軍侯,還需要騙你不成?”


    那軍侯滿臉容光煥發,吃驚地道:“您……真是天水薑伯約薑將軍嗎?”


    薑維對其魏國降將的身份並不隱諱,微微頷首道:“不錯,正是薑某。”


    那軍侯立刻是激動地道:“薑將軍,小人也是天水冀縣人,與將軍家隻是隔了幾條街巷,薑將軍如有差遣之處,小人萬死不辭。”


    薑維微微聳容地道:“沒想到你也是冀縣人,既有同鄉之誼,起來說話吧。”薑維自降蜀之後,再也沒能迴到家鄉了,如今在此地見到同鄉之人,雖然談不上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但一股親切之感還是油然而生的。


    那軍侯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得知了薑維的身份之後,他也就放心了不少,最起碼薑維不會誑騙於他,這條小命應該是有保障了。


    “你既是冀城人,可知家母近況如何?”薑維離家多年,與母親無法再見,這終歸是他心中一個永遠的痛處。


    那軍侯臉色微微一變,小心翼翼地道:“令堂……三年前就已經病故了。”


    薑維似乎對母親的去世並沒有感到意外,不過他的眼神之中,還是流露出悲愴的神色,默然地長歎了一聲,半響無語。


    薑維父親去世的早,他和母親相依為命,感情很深,但造化弄人,薑維降蜀之後,便與母親再無相見,如今陰陽兩隔,薑維終究沒有再能見上母親一麵。


    如果北伐成功或者能進取涼州的話,薑維還是有希望再看到母親的,隻可惜這十幾年來,蜀軍再也沒有打到過天水,這無疑成為夢想著衣錦還鄉膝前盡孝的薑維心中永遠也揮之不去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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